“找到兩個人,好像是他們!”


    “在哪兒?”


    “邊境的醫院、在孟連。”曼哥說到一半,郭梅馬上跑上樓找醫生。


    “大夫,我弟弟現在能動麽?”


    “什麽?”大夫嚇了一跳,“你說什麽?”


    “我弟弟現在能不能坐輪椅,或者擔架去別的地方?”郭梅問。


    “可以、不過最好不要……”


    郭梅聽完跑回病房,“哥,準備出發。”


    郭海回過頭:“怎麽了?”


    “張晨找著了。”


    “在哪兒?”


    “孟連。離景洪不是很遠。”郭梅說完關門去找醫生辦手續。


    郭陽被他們架上了車,坐在車裏,手上吊著鹽水:“哥。我真的沒閉過眼麽?”


    “沒有,一直沒閉過。”郭海拍了拍郭陽的手。


    “那行,要不然那小子該說我說話不算話。到時候你給我做證。”


    “陽子。”


    “嗯。”


    “你知道大夫看到你的時候說什麽麽?他說你能活著是一個奇跡。沒見過你這種能堅持這麽久的人。說你的精神意誌……”


    “是他的精神意誌。”郭陽慢慢地回過頭看著郭海,“我能活著,是因為他的精神意誌,是張晨兒的精神意誌。”


    車子到了孟連的醫院。郭海扶著郭陽往裏走,到大廳裏坐下。


    醫生走過來:“你們認識那兩個人?”


    “是。”郭海站起身,“怎麽樣?”


    “還在手術。”醫生搖了搖頭,“傷得很重,特別是那個中國人。”


    郭海看了一眼郭陽,把大夫拉到一邊:“什麽意思?”


    “當時正好我們一輛支緬的救護車往回反,看到那個年輕的中國人,架著那個高一點的緬人在路上走,一路的血。”


    “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已經二十個小時了。失血過多,雖然綁得都很緊,但是,那個年輕的用得力氣太大,血還是滲得太多,再加上下雨,上車之後,他就虛脫了。緊急處理的時候發現中了好幾槍,一摸口袋,還是中國護照。我們就緊急拉回來了。”


    “現在情況呢?”


    “那個姓白的中國人,胸骨骨折,右手骨折,腿上中了一槍……都是皮肉傷,不過失血還是問題關鍵,要看今天能不能挺過來了。”


    郭陽吊著鹽水坐在手述室外。


    幾個小時後,大夫推門出來,郭梅馬上站起來:“怎麽樣,大夫?”


    “……看看、能不能過今天吧。”大夫說完往外走。


    “班因呢?”曼哥問。


    “那個緬甸人已經過了危險期,他是頭部受到了撞擊導致的休克,不過那個小夥子真行,都傷成那樣兒了還扛著他往回走。很……重的。他架著那個人,自己的傷口一用力,血……”


    郭陽聽著微笑了一下,輕聲說:“他是刑警。”


    “輸血麽大夫?”郭梅問。


    “不用。”大夫看了一眼郭梅。


    “大夫……”郭陽目光呆滯地看著前邊,“那個姓白的小子,身上哪個零件兒壞了,折我的,我給他換上……”


    張晨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陽子。你得休息了。”


    “我在這兒等。”郭陽坐在監護室外邊,“我得讓他看見我沒閉眼。”


    郭陽眼睛不看監護室,隻是直視前方。


    一夜裏,大夫幾次進出張晨的病房,郭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郭陽卻一直隻是坐著,一句話也不說,直到第二天中午,大夫最後一次出來:“醒了。意識清楚。指標也正常了。”


    郭梅一下子癱在椅子上,郭海站起來。祝傑英捂著胸口不敢說話。


    安靜,什麽也聽不到的安靜中,郭梅看到弟弟的臉上淚水落下,她從未看到過郭陽哭,一次也沒有。


    緊接著,是郭陽的哭聲震響了整個的醫院。


    大夫跑了過來:“準備鎮定劑!”


    郭海和郭梅眼中的郭陽,頭抬著、臉衝著天花板,嚎淘大哭。


    三個緬甸人倒在地上,張晨站在他們身上,一腳一腳的踢,一直踢到三個沒有聲音、沒有反抗……


    張晨慢慢睜開眼睛,一片漆黑,回憶不起來是如何躺到這個地方的。這麽說,剛才打得這麽過癮——全是夢?


    手輕輕的動了一下,感覺要坐起來是件很困難的事兒,適應了一會兒漆黑的環境,慢慢的看清楚這裏是間病房,左邊有窗,右邊是門。


    張晨想把嘴張開,但隻有手可以輕微的動,右手上插著針頭,左手裏,有另外一隻手。


    鬼壓身了麽,這渾身動不了。張晨慢慢的向左邊轉過頭,看到郭陽一隻手支著腦袋,睡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張晨動了動左手,輕輕的敲著手中郭陽的左手。


    郭陽醒過來,看到張晨的微笑。


    “要什麽?”郭陽問。


    張晨用手在郭陽的手上寫了個“水”字。


    郭陽趕緊起身,把護士叫來:“他醒了,能喝水麽?”


    “我來。”護士坐到張晨的身邊,看了一眼時間。


    喝過水後,護士站起來對郭陽說:“身體恢複得很好。明天一早讓大夫再看看,沒什麽事讓他先睡。”


    “好的。”


    郭陽坐到張晨旁邊,小聲說:“睡覺吧。明天早上再說。”


    張晨搖頭,努力的想從喉嚨裏發出聲音,但是左右做不到。於是做了個口型:“睡不著。”


    郭陽看著張晨拱著嘴說話,想過去親一口,不過怕他一興奮心跳過快再暈過去,還是算了。


    “睡不著也睡。”說著又把張晨的手握住。


    張晨立刻用食指在郭陽的手上寫起來,我想看電視。


    郭海坐在寒晨光和專案組其他警官的對麵。


    “今年春天,我在開發止痛藥的過程中,發現了一種毒品的提練配方……被我以前的戰友鄭海軍知道了。當時我做了第一次準備,把這件事寫下來藏在了我妹妹郭梅家的相匡裏。上上周,鄭海軍找我攤牌,希望我和他一起到緬甸開發這種毒品,我拒絕了。因為我們是很長時間的朋友,而且從部隊到轉業,我對他的感情很深,當時我想了一夜。又一次找到他,希望他能夠放棄這種想法。”


    “然後呢?”


    “然後,他威脅我我全家都會因為我的不配合出事,我當時並不相信他的話。但是,他拿出郭梅和一個男人在街上擁抱的照片。並將我軟禁,後來,就是我弟弟郭陽、我大舅子祝傑雄。我還是沒有答應他。”


    寒晨光給郭海倒了些水。


    郭海拿起杯子:“再後來,他和我最後一次交涉,我屈服了。”


    專案組的人麵麵相覷。


    “他說他手上有我表妹王琳。”郭海喝了口水,“如果我不就範,他就會殺害王琳。我答應了他的要求,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我要看著王琳進郭陽的店。他的兩個手下,把我按在車裏,他自己穿著黑衣服把王琳送進了郭陽的店,我還要求寫信給我父親,他要求我承擔下所有的罪狀,我也同意了。我給我父親寫信,並向公安機關‘自首’。”


    ……


    劉伊凡站在寒晨光旁邊:“怎麽樣了?”


    “郭海的證詞和牛二寶的是穩合的。”寒晨光拿起筆錄本,“到鄭海軍在本市的住所發現的證據,證明他是殺害窩藏在葛家莊的毒販子陳勉和超市一家四口的凶手,陳勉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和鄭海軍家裏所剩的致命藥物一成分一致。”


    “那……”劉伊凡還沒說完,寒晨光把話頭搶了過來:“已經在想辦法找到鄭海軍的屍體。”


    六個月後


    “電話!”張晨大吼一聲。


    郭陽蹭的一下子從床上起來:“操!現在幾點啊!”順手把鬧鍾拿過來:淩晨四點半。說完跳到地上抄起張晨的褲子把手機翻出來朝床上扔過去,張晨把被一掀:“喂?”


    “喘什麽啊。”寒晨光笑著問。


    “沒啊,什麽情況?”


    “杜家坎兒高速口出來,太子峪方向,進山。”


    “成,一個小時到。”張晨剛要掛電話。


    “等會兒!”


    “怎麽了?”


    “你小子把內褲穿上再來!別又跟他媽上回一樣,著急忙慌的,就他媽一條褲子,做筆錄的婦女光看你那襠了!”


    張晨把手機一掛:“操。”


    “讓你穿內褲是吧?”郭陽伸手把褲衩遞給他,“這事兒他得說你一輩子。”


    張晨一邊往身上套一邊伸手拿起郭陽的車鑰匙:“我去了。”


    “嗯,我一會兒腿兒著去店裏。別忘了報銷油兒錢。”


    “好嘞!”張晨說完套好外衣,往門口兒竄過去。


    路嬸兒拿出鑰匙,推開郭陽家的門兒:“唉喲喂!”


    “您來了!”郭陽從屋裏邊兒出來。


    “這屋兒還他媽能住人啊!你汗腳啦?”


    “您坐,我先扔垃圾。”郭陽說著拎著個垃圾袋兒往外走。


    “郭陽,你這讓我以後沒法兒來了!我一進你們家門兒,你就扔垃圾,你這是哄我呢還是嫌我不勤快?有聽說鍾點兒工一進門兒主人家兒自己往外倒垃圾的麽!”


    “沒沒沒!我順便帶走,正好出門兒上店裏去。”


    “你小子沒長毛兒還跟我裝猴兒啊?你穿睡衣上店裏去躺著啊?”


    “不是。”郭陽沒再回話,從屋裏出來,打開垃圾袋,裏邊幾個用過的安全套和一堆衛生紙,回頭往屋裏看了一眼,小聲兒說:“我能讓您替我扔這個麽。”


    回頭進屋兒,路嬸兒捂著鼻子把一雙球鞋從陽台拿出來:“你買雙新的!”


    張晨兒說了就這雙穿得舒服,打球兒必需穿它。


    郭陽一把把鞋搶過來:“不用不用,我這就給它刷了,這鞋對我紀念意義。”


    路嬸兒皺著眉頭進了衛生間:“活這麽大歲數了,頭回看見拿這玩意兒當紀念品的。”


    “路嬸兒!您說什麽呢!”


    “寒哥!”張晨下了車,跑到寒晨光跟前兒,寒晨光斜眼兒先看了看他下身兒。


    “穿了!”


    “成吧。”寒晨光看看張晨兒,“我怎麽突然發現你跟一小牲口似的。”


    “啥?”張晨一愣。


    “沒事兒,走吧。殺人碎屍……”


    中午法醫取完了樣本,張晨的電話響了起來:“喂?”


    “晨兒。”郭陽趴電話那邊問,“今兒晚上回來吃飯麽?”


    “夠嗆。”


    “我給你送去?”


    “車在我這兒呢,我們跟山裏呢,你送什麽啊。”


    “你們那兒人多麽?”


    “我和寒哥倆人。”


    “那我坐雷錚的車去唄。”郭陽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他跟我下棋呢。”


    掛了電話,郭陽把炮往上一推:“將!”


    “陽子!”郭梅拿著東西從外邊兒進來。


    “姐?”郭陽站起來,“咱倆殺一盤兒?”


    “我送喜帖來了。”郭梅興奮的跑過來,“快快快。”


    “什麽?”郭陽一愣,雷錚也回頭看著郭梅。


    “王琳啊!”郭梅笑嗬嗬的打開,“別提了,那班因hsk一通過王琳就立馬兒決定結婚。”


    “他們倆玩兒真的啊!”郭陽一愣。


    雷錚皺了皺眉:“hsk是什麽?”


    “真土。”郭梅瞥了雷錚一眼,“全球漢語等級考試。王琳說啦,他人仗義!就是不會說中國話,這不這半年,班因使了多少兒功夫。”


    雷錚站起來:“得、你們姐兒倆聊著,我回去了先,五點半我過來。”


    “成嘞,哥們兒。”郭陽笑嗬嗬的送走了雷錚。


    “陽子。”郭梅看了郭陽一眼,“你和張晨兒的事兒。”


    “什麽事兒?”


    “你們倆談戀愛的事兒。”


    “誰說的這是!”郭陽臉紅著跳了腳。


    郭梅一笑:“誰心裏沒個數兒?反正,隻要咱爸咱媽和秀姨不知道就成。你們注意點兒。”


    “我們老板注意什麽?張晨注意點,他腦子慢。”小常端了兩杯茶過來放下。


    “你最該注意點兒!”姐兒倆一塊瞪著小常說。


    “累麽?”郭陽摟著張晨躺在被窩兒裏。


    “還成。”


    “放假想去哪兒玩兒?”


    “華山。”張晨說著已經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好。”郭陽把被子壓好,“華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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