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柱子的劉玉瑤傻眼了,眼看著他已經脫下了外裳,準備脫中衣了,才急急叫停道:“你今晚不會是要在我房裏住吧?”


    李徹閑閑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情緒的嗯了一聲,繼續讓小安子脫衣服。


    劉玉瑤趕緊說道:“不用不用,你趕緊去孟雪的房間吧,我這裏的床太小了,擠不下你!”


    “太小?”他李徹還是第一次聽到女人用這個理由趕過自己“既然隻適合一個人住,那本太子睡床上,你睡床下。”


    言罷,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已經在腦海中腦補了一遍這丫頭大呼小叫不願意的情形,然後他就可以水到渠成的與她好好洗個鴛鴦浴,抱著老婆睡大覺了。


    誰知劉玉瑤猶豫了一會,鬆開抱柱子的手,收拾了床上的被褥和枕頭,往角落裏一鋪,若無其事道:“那就這樣吧。”


    李徹再一次黑沉了一張俊臉,一手將小安子揮開道:“你們都下去!”


    弄影自然有些不情願,成親這麽久,這劉玉瑤還就沒讓她省心過,若是太子再和她起了什麽爭執……


    “下去!”李徹再一次不滿的嗬斥。


    弄影隻得屈膝退下。


    劉玉瑤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來,拍拍鬆軟的被褥道:“太子殿下洗澡去吧,我就先睡了,好困啊!”


    言罷直接躺在了被窩之中,剛閉上眼睛就聽到腳步聲不對,再睜眼的時候就已看到男人行至她的身邊,沒好氣的用腳踢踢她道:“起來,到床上睡去。”


    劉玉瑤裹緊被子斜睨他一眼道:“不起!”


    男人哼了一聲就要彎腰抱她,卻沒想到這丫頭突然從被窩裏伸出胳膊來反抱他一個結實,一邊抱一邊哈哈笑道“來啊,來啊,反正姑奶奶沒有洗澡一身的灰,誰怕誰啊!”


    這一招果然有用,隻見李徹鬆了手飛快後退幾步,眉心緊鎖。


    劉玉瑤得意看他,見他不打算對自己動手了,才嘿嘿笑了笑,重新將自己裹在被子裏,也不去理那一旁咬牙切齒的人了。


    她生平沒什麽大的喜好,一是喜歡銀子,二是喜歡吃,三嘛,當然就是睡覺了。


    她屬於那種擱枕就睡的,李徹沐浴回來之後她早已和周公下了好幾盤的棋了。


    蹲在這個小女人麵前看了半晌,男人最終向她伸出手去,將被褥在她身上裹好,勉為其難的將她抱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將她放在床上。


    完了還將她往裏推了推,自己才在外麵和衣躺下。


    以手枕在胳膊上,車馬一天,他也很快沉入夢鄉。


    這一覺似乎隻睡了很短的時間,忽然,一聲尖銳的尖叫聲傳入他的耳膜之中。


    猛的睜開眼睛,借著蒙蒙亮的天光,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恍如深邃的澀洋。


    尖叫聲是從外麵傳進來的,隨即,就聽到門外侍衛奔走呼叫“有刺客!”


    “刺客?”男人第一反應就是從床上蹦起來,然而……


    在此之前,他得先把身上壓著的一條腿掰開,再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移開。


    看著尚在夢中的劉玉瑤,李徹一聲冷哼,快步出了房間。


    天色還沒完全亮透,隻見侍衛高舉的火把已經將天空映了個透亮。


    李徹順著侍衛追逐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幾個起落間消失在一片低矮的樹木中。


    他對這座行宮還算了解,很快就明白過來,在那片低矮樹木之後的道路是通往何方的,他轉過身去,快速沿著牆根去,與侍衛背道而馳。


    一個翻身躍過一道圍牆,他利落矯健的身影直接向那片低矮的樹木橫插過去。


    走這條捷徑的速度果然要比侍衛快上幾分,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那個黑色的身影,不敢懈怠,他快步追了上去。


    隨著距離逐漸拉近,他看準一顆柏樹,三步兩步蹬了上去,一個縱身飛躍,直接撲到了黑衣人的背後,二話不說就伸手抓向了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吃痛,轉身來就向太子打出一掌。


    太子急急避過,而那黑衣人卻也急急收掌。


    在太子腿風隨即掃來,黑衣人縱身躍過,在太子下一招還未出手的時候就已急急出聲道“殿下!是我!”


    李徹撤掌,眸中滿是疑色“夏忠?怎麽是你?!”


    夏忠急忙拉下口中的口罩,雙手抱拳向太子行了重重一禮道:“屬下前來調查五皇子私藏龍袍一事,不想還是驚動了禁衛軍。”


    一時間信息太多,太子還真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夏忠歎口氣道:“屬下得到密報,五皇子李衡私藏龍袍!”


    那一瞬間,太子李徹心思百轉,卻千般不是滋味。


    雖然知道皇後和五弟早就對儲君之位有意,但這份饕餮之心擺到了台麵上,作為兄弟,他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太願意見到。


    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位五弟平日裏看上去溫文爾雅,君子如竹,背後竟然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消息可靠?”


    “神風營在他身邊安插的丫鬟所言,句句屬實,那丫鬟在消息傳回來沒多久便被他杖斃,想必他也是察覺到了什麽。”


    “為何你一直沒有匯報?”


    這一點讓太子李徹很是不解,夏忠是他的心腹,自然就該有什麽就跟他說什麽,居然還把這麽大一件事瞞了下來,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生氣的。


    夏忠遠遠望了一眼追拿刺客前來的眾多侍衛,急切道:“此事關於太子妃娘娘,屬下本想親自調查清楚再向殿下匯報,如今殿下知道了,屬下一定和殿下明明白白的講清楚,隻是不是現在!”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點道理李徹還是懂的。


    他抓起夏忠手上的劍,在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下道:“快走!”


    “是!”夏忠也不含糊,幾個騰挪間就消失了。


    而在此時,禁衛軍也恰到好處的趕到,剛要追過去,就聽李徹忽的單膝跪地道:“啊!這個刺客武功不低!”


    “殿下受傷了?”


    禁衛軍紛紛圍了上來,上前去攙扶太子。


    李徹道:“不要管我,抓刺客要緊!”


    禁衛軍統領大喝一聲“你們!繼續去追!”


    “是!”眾人應了一聲,紛紛向刺客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機會就在轉瞬之間,有時候一個頓足就能錯失良機,這刺客,自然沒有抓到。


    淩晨的這一出騷動驚動了行宮中的所有人,不一會的功夫,皇帝皇後並幾位皇子就聚在了一起,談起此事,還心有餘悸。


    所謂位高權重者,對自己的生命就分外愛惜,販夫走卒者溫飽難濟,又何談生命?


    隻聽外麵太監高聲通傳道:“太子殿下來了!”


    正側頭與皇帝說話的皇後道“快請進來。”


    不一會的功夫,太子李徹就進了內室,撩了袍子單膝行禮道:“兒臣來晚了,還望父皇責罰。”


    當今天子冷哼一聲道:“你身先士卒,何來罪責?起吧。”


    “是。”


    太子起身剛在位子上坐了,就聽李律幹咳一聲道“三哥,聽說,聽說你為了抓刺客還受傷了?嚴不嚴重啊?”


    這李律是聽到了皇帝言辭之間的不滿,想用此法博取別人的同情,也算是為太子爭取幾分寬容。


    李徹微微笑道“無甚大礙,太醫已經把傷口包紮過來。”


    “這劍傷可馬虎不得,尤其是這樣的季節。”向來癡迷刀劍的四皇子李徇嘖嘖搖頭道:“太醫院的傷藥我是看不上的,待會兒給太子你送點上好的。”


    “有勞四弟費心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麽費心不費心的。”四皇子李徇表示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皇後也開口關懷他道:“傷的重不重?不知那刺客武功如何?”


    李徹道:“好在那刺客也不過是輕功占了上風,武功也不高。”


    話音剛落,就聽當今天子不滿道:“你平日裏就不擅舞刀弄槍的,卻還單槍匹馬的去追刺客,若是傷了你這儲君,朕又該如何向你遠在塞外的外祖父和舅舅交代?”


    一句話,將這裏輕鬆的氛圍又凝重了幾分。


    李徹臉上笑容未減,長睫微微垂下幾分,他看著黑色的大理石地麵,隻覺得一股沁涼之氣從腳底板升華起來,一直刺入了他的每根骨髓,讓他有點忍不住的想要瑟瑟發抖。


    多麽讓人寒心的一句話,得是多麽不負責任的父母才會說出無法向他外祖父交代的話。


    人們通常隻聽說過無法向誰的父母交代,因為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父母更血濃於水的了,到他這裏,他竟然不姓李,改姓沈了?


    人多的地方沉默,往往是最尷尬的事情。


    好在常常活躍氣氛的李律沒有讓這尷尬繼續下去,他一驚一乍道:“三哥,你的傷口給我瞧瞧!疼不疼?”


    太子一撩袖子,露出雖然還包紮著,但已經滲出斑斑血跡的傷口道“怎就不疼了,你也知曉我是最怕疼的。”


    李律衝他噓了一聲道:“你看四哥,鐵打的漢子一樣,上次與他洗澡,就見到他身上新傷壓舊傷!”


    四皇子李徇哈哈笑道:“怎麽哥哥身上有傷到你小子嘴裏反而是好事了?兀的讓母後聽了,說我教壞你!”


    連當今天子聽聞也微微笑道:“男兒學一身本事倒也沒有錯,學你四哥吧,有一身傷總好過被敵人所傷,咳咳!太子這傷了胳膊,春狩隻怕不能盡力了,上次春狩還是三年前吧?朕還想看你們兄弟有沒有長進。”


    一直沒說話的五皇子突然幽幽開口道:“其實兒臣一直有一事不明,太子殿下既然是追刺客,怎麽比發現刺客的禁衛軍更早一步接近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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