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劉玉瑤算是成了宮中的風雲人物,隻顧著自己瀟灑快活,連太子妃的頭銜都給玩沒了,你下一步是不是也要將自己玩出宮去,和我脫離幹係,才是你的目的?”


    劉玉瑤聽聞,皺緊了眉頭,也不去看他,隻是默默向前走,似乎在刻意的規避,將他的話完全當成了耳旁風。


    不曾想,她剛走了沒幾步,手腕就被李徹一把攥了個結實。


    尋芳大驚:“太子殿下!”


    “你們退下!”


    尋芳與小安子等人對視一眼,見這架勢都忍不住想要倒抽一口冷氣,但卻沒有一個敢要退下的。


    隻聽小安子也緊張的上前說道:“殿下……”


    “退下!”伴隨著一聲厲喝,一記眼刀飛來,看的小安子身形一個哆嗦,趕緊招呼尋芳等人退下。


    在這永巷禦道之中,所謂的退下能退到哪裏去,也隻能遠遠的走開,遠遠的看著,要是一會出什麽事了,還得趕緊撲上來。


    劉玉瑤抽了抽手,沒能掙脫開,便又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太子的表情在昏暗的風燈之下有點看的不是很真切,恍恍惚惚,倒是那俊眉朗目間怒氣滿滿,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放開我。”女子出聲,冷冷的瞪著他道:“鬆手。”


    “我剛才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


    “聽到了。”


    “那你沒什麽想說的?”


    他咄咄逼人的看向麵前之人,在等著她給自己一個回答。


    卻不想她卻聳肩,無所謂道:“給你一個什麽回答?你說的沒錯啊,太子妃的頭銜是被我弄丟了,但你還可以把這個頭銜給別人啊。我今夜確實去宮外玩了,但你也沒提前說你要回來。”


    她的語氣聽上去無辜的很,卻又給人一種吊兒郎當的感覺。


    “不知好歹!”李徹隻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此時的她,來表達自己此時此刻內心的想法。


    劉玉瑤又是一個使力要將他的手甩開,然而他的大掌卻好似鐵鉗,禁錮著她的手腕,不允許她有絲毫掙脫的打算。


    “你這是認錯的態度嗎?”男人向她麵前逼近一步,與她近距離的接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盯著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後者嗤笑反問:“我哪裏錯了?為什麽要認錯?”


    “你哪裏沒錯?”


    “是啊,我在這宮中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你們怎麽看都不順眼,那就讓我不要做太子妃了!不要留在宮裏了,你既然都回來了,就趕我走吧!你跟皇後說讓我走!讓她別攔著我!”


    “你!”男人一聲爆喝,熱血衝頭,想也不想的馬上抬起一隻手就要打過去,但隨即,夜風吹來,又恍如醍醐灌頂,讓他的手掌在距離她麵頰一寸許的地方停住,掌風帶動她鬢邊亂發一晃。


    劉玉瑤一個愣神,霎時間沒了思想。


    直到耳邊響起尋芳的驚呼聲,她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卻見尋芳不知什麽時候跑了過來,噗通跪在二人中間,哭喊著向太子求情:“殿下息怒!殿下息怒!看在娘娘身懷六甲的份上,您息怒啊殿下!”


    李徹薄唇緊抿,劍眉淩厲,那隻舉起的大手慢慢攥成拳放下,隻是另一隻手卻沒有鬆開,就這麽拖著她大步向東宮的方向行去。


    小安子趕緊上前攙扶了尋芳,急急說道:“這好端端的,怎麽一見麵就吵起來了?”


    尋芳也是急的一個腦袋兩個大,一邊飛快搖頭說道:“我怎麽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氣怎麽就這麽暴躁?”


    “快別說了,要不是娘娘突然離宮,殿下能這樣嗎?”


    “娘娘又不知殿下今天回來!”


    “難道殿下今天不回來,她就能隨意出宮了?”小安子忍不住向尋芳翻了個白眼。


    尋芳知道,在對於有些事情的見地上,男人的想法到底是和女人大相徑庭的,雖然小安子也是個不帶把的。


    劉玉瑤就這麽一路被李徹拖回了東宮,不論她平時如何的風風火火,但她到底是女人,走路步伐也跟不上李徹的,一路走來幾乎是小跑,氣喘籲籲的從嘴裏呼出白色的熱氣。


    焦嬤嬤等人正站在東宮門口焦急的等待,遠遠見著一行人提著宮燈旖旎而來,馬上眉開眼笑,見是太子夫妻二人,更是笑的合不攏嘴,馬上迎將上去行禮。


    “殿下,良娣,你們終於回來了。”


    李徹冷哼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氣喘籲籲的劉玉瑤,隻見她臉頰通紅,嘴唇泛白,走了這一路似乎是累的不輕。雖然如此,那份倔強依然讓她緊閉著嘴巴,漠然的直視前方,對他的行為不聞不問。


    一把將手上的人甩了出去,她腳下一個踉蹌,被焦嬤嬤接了個正著。


    老嬤嬤被嚇的不輕:“殿下,這,這是怎麽了?”


    “把她給我看好了!必要的時候就給她房中加一把大鎖!”


    說罷就負手向前,大步離去,


    焦嬤嬤登時一頭霧水,再去看劉玉瑤的表親卻是如死灰一般,心中惶惶不安。


    尋芳上前,攙扶了劉玉瑤的胳膊與她說道:“娘娘,奴婢伺候您回去歇息?”


    “好。”


    她點了點頭,說出了一個字,真就乖乖跟尋芳回去了。


    焦嬤嬤一頭霧水,看看向書房方向走去的太子,又看看劉玉瑤,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是個什麽情況啊?太子今晚不宿在良娣的房裏?”


    “看來小別勝新婚是假,小別得吵架是真!”小安子從後麵跟了上來,不禁唉聲歎氣道:“咱們太子殿下脾氣也忒難捉摸了一點,也不怪會發生今晚這樣的事情?”


    焦嬤嬤又忙不迭的問道:“今晚發生了什麽事?”


    “要說今晚發生的事……那可就太讓人傷心,難過,憤怒了!”小安子搖頭晃腦的說道:“真的是蕩氣回腸!跌宕起伏!生生死死!真真假假!愛恨別離啊!”


    ‘砰’的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劉玉瑤橫眉瞪他一眼說道:“你就知道在這裏胡說!仔細你的舌頭!”


    “嬤嬤奴才不敢了!”小安子馬上捧出一張笑臉與她點頭哈腰的說道:“奴才這就去伺候太子殿下去,您忙您的。”


    說著就吐吐舌頭,忙不迭的向太子的書房奔去,一路走的飛快,生怕焦嬤嬤在身後叫住他。


    “這猴崽子!比兔子跑的都快!”焦嬤嬤啐了一聲,忍不住埋怨:“到底沒說個張三李四出來!這不是讓人幹著急嗎。”


    忽又想起什麽,一拍大腿,暗叫一聲壞了。


    “趕緊的,去把殿下的房間給收拾一下,我哪想那麽多啊,還以為兩人要住一起呢!”


    李徹當晚確實沒再去往劉玉瑤那裏跑,她在沐浴更衣之後尋芳還忍不住往門外探頭探腦,直到被劉玉瑤叫了一聲才縮了回去。


    “我要睡覺了,你把門關好,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尋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娘娘不等殿下過來?”


    “他來了我就走!”


    似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把掀起被子蓋在身上,接著又在床上滾了一圈,將自己裹的緊緊的,麵向牆壁的方向一言不發。


    尋芳見狀也隻能歎了口氣,主子的事情,她做奴婢的自然插不上嘴巴。


    然而尋芳將燈燭端出去後,床上的人又有點躺不住了,忍不住翻了個身,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房間,此時此刻,那沒有放下竹簾的窗戶反而顯得愈加明亮起來。


    窗外雪光透亮,將窗欞的影像投影在地麵上,模糊不清,帶著幾分淒涼寂寥。


    睡不著的人從床上坐了起來,忍不住抬手在臉上摸了摸。


    說實話,她被李徹的那一巴掌嚇傻了,記憶中,他好像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所以在憤怒過後,她馬上又說服了自己:“是的,他就是這麽一個人,這就是李徹,我早就知道的,早就應該心知肚明的。”


    可就算如此,就算那隻手在自己麵前停了下來,她還是不能原諒,所謂憤怒一旦到了絕頂,她就開始覺得,所有的生氣都是不值當的,也是沒必要的。


    她每天每夜看著他寫的信,歡歡喜喜的等待著他的歸來,等到的是什麽?


    是他的苛責和怨懟,似乎那個與她鴻雁傳書,情話綿綿的男人與自己所見到的這個不是一個人了一樣。


    眉頭微微一皺,她又摸了摸肚子,小腹凸起,裏麵在孕育著一個生命。


    “沒有爹娘的孩子像根草,不過沒關係,就算沒有爹,娘也可以好好的將你養大成人。”


    正兀自傷懷,忽覺窗外一片烏雲飄近,遮擋住了那透徹的雪光,讓房內僅有的光亮也消失殆盡。


    她扭頭向窗外看去,卻又見那片烏雲似乎很快被風吹散,尋不見蹤影,雪光依舊皎潔。


    “殿下。”窗外的小安子壓低聲音說道:“奴才去叫門?”


    身著白色禮袍的男人卻挑起一側的眉梢,瞪了小安子一眼,傳遞出兩個字眼:“多事!”


    小安子訕訕低頭,卻仍然有點不死心的問道:“您幹嗎對太子妃娘娘發這麽大的火?”


    “你一個閹人懂什麽!”


    小安子笑的都快哭了,連連點頭道:“是,是,是,奴才不懂,奴才這不是為殿下您著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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