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我告訴你啊,其實宮裏的點心跟蜜源祥的差遠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旁大胡子懷裏抱著一堆的東西,氣喘籲籲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麽宮裏的東西沒有外頭的好吃嗎?”


    “為什麽?”劉玉瑤眨巴著自己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笑看向他道:“是不是因為我吃慣了宮外的東西?”


    大胡子道:“因為宮裏就算有好東西也不給主子們吃。”


    劉玉瑤樂了,懷裏抱著個小娃娃看上去輕輕鬆鬆:“為什麽好東西不給主子們吃?”


    “這人有旦夕禍福,年也有風雨不調的時候,吃慣了上等的米麵糖茶,等到風雨不調,或者是師傅失心的時候,呈給主子的任何東西稍微做不到絕對的精品,那等著他們的就是人頭落地。”


    “這麽嚴重啊?”劉玉瑤大驚:“不過說真的,宮裏頭動不動還就喜歡人頭落地。”說著抱緊了臂膀,做了一個哆嗦的動作。


    隻聽大胡子又繼續說道:“這不就得了,萬萬不能讓那些主子吃慣好東西,不能把他們的嘴巴養的刁鑽了,否則就在再給自己的項上人頭磨刀啊。”


    “本王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的。”李衡一邊說著一邊信步下了馬車。


    劉玉瑤回頭一見這豐神俊朗的美男子,登時就將大胡子掩在身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道:“大胡子胡說八道呢,他懂什麽啊,他連宮門口都沒見過呢,五皇子殿下,您也來買東西啊。”


    李衡早在馬車上的時候就注意到這附近隻有劉玉瑤和大胡子兩人,下了馬車後還是不放心的左顧右盼一番:“嗯,來買東西,你都買好了?”


    “還沒有,瞎轉悠。”


    李衡點頭,又將目光落在了大胡子的身上:“聽這位長者所言,也不似沒見過宮門的人啊。”


    “他就喜歡胡說八道。”劉玉瑤繼續給他打馬虎眼。


    李衡哭笑不得:“你是擔心我怪罪他們?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一個不分青紅皂白之人?”


    “哪能啊,我自己也是認為他在胡說八道呢。”


    李衡又頗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大胡子一眼,又對劉玉瑤說道:“怎麽沒看到七弟,他就放心你二人一起出來?”


    “對了,七皇子殿下呢?”劉玉瑤抱著孩子在原地轉了一圈。


    大胡子趕緊說道:“方才說是帶春生姑娘去看簪子,結果你非要去蜜源祥,咱們就走散了。”


    “什麽?”劉玉瑤很是痛心疾首的搖搖頭:“真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啊,七皇子殿下有了美人之後眼裏還有我這個嫂子嗎!”


    李衡也隨即笑道:“既然七弟不在,就讓小王充當一次護花使者,陪你走走。”


    “也好,也好,來,先給我抱一下小寶。”


    說著就將手上的娃娃直接塞進李衡的懷中,後者接了一個措手不及,驚駭的看著懷中那個粉雕玉琢一樣的小家夥。


    乍然到了一個陌生的懷抱,這小家夥不僅沒哭,還咧著嘴巴咿咿呀呀的笑了起來,好像在和他打招呼一樣。


    仔細算來,這小家夥還得叫他一聲五叔呢。


    隻是這麽一張眉目和太子有幾分相似的臉,卻讓他高興不起來,隻得僵硬的抱著娃娃,對劉玉瑤尷尬說道:“沒想到小寶這麽聽話,不哭不鬧。”


    後者甩著胳膊,鬆口氣道:“他才不聽話呢,哭起來的時候簡直比打雷還可怕。”


    似乎是反對母親的言論,小家夥抓住五叔的衣襟咿咿呀呀蹬著小腿,瞪著小眼,也不知自己要表達什麽。


    大胡子背後用胳膊肘輕輕的撞了一下劉玉瑤,示意她不要太大意,把孩子交到這個男人的手上。


    她卻不以為意,隻是看李衡的眼神比以前多了一分戒備。


    李衡全然無覺,將一整條街看了下來,兩人一路說笑,還真像是有錢人家的老爺和夫人帶著公子出遊。


    而他們身後的大胡子則成了老仆一樣的存在,雖然這麽年輕好看的老仆少之又少。


    一直到要回去的時候,五皇子才耗盡耐心呢說明自己的來意:“你在七弟府上住了有段時間了,我擔心引起別人注意,不如跟我回王府去暫住幾日吧。”


    大胡子在後頭一個勁的搖頭,胳膊肘撞的豆豆都快站不穩了,回頭衝大胡子瞪了一眼,她又笑著對李衡說道:“我在七皇子殿下的家裏都已經住慣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也不至於等到現在。”


    “可七弟畢竟魯莽,隻怕會對你和小寶照顧不周。”


    “王爺,這一點你可要相信七皇子殿下,他對我們可好了,什麽都問,什麽都關心。”


    李衡見自己無法說服她,隻好說道:“也罷,既然你想留在那裏本王也無能為力,隻是天氣炎熱,你們又帶著這麽多東西,還要抱著小寶,多累,不如上的馬車來,我送你們回去?”


    “我最不怕熱不怕曬了,倒是挺怕冷。”劉玉瑤說著咧嘴一笑,從他懷中將兒子抱了過去,在懷裏輕輕的拍了兩下。


    “謝過王爺盛邀,我跟大胡子還是步行回七皇子殿下的府上吧。”


    這樣的笑容太過無暇璀璨,讓人忍不住想要拿著和那滿月的月光相對比,明明是已經做了媽媽的人了,身上卻帶著屬於少女的獨特氣息。


    這種氣息讓人流連忘返,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


    而就在李衡被內心所驅使的向前走了一步之後,她忽然往後退了半步。


    雖然隻是半步,也許是她突然被嚇到而退出的半步,也許忽然意識到自己失禮,而變成了半步。


    總之這微微向後一傾的身子霎時間讓李衡心涼如水,好像自己的內心已經被她窺視幹淨。


    透過她的雙眸,他似乎看見了自己內心的汙穢不堪,似乎看到了自己內心的別樣企圖,也似乎看懂了自己對她的滿滿惡意。


    “王爺?”劉玉瑤在他麵前揮揮手,讓他找回自己的神識。


    李衡馬上尷尬一笑:“既然如此,那小王先行告退了,太子妃娘娘回去的路上千萬小心謹慎。”


    “好,我會的,謝謝。”


    李衡背對著她登上馬車,掀開車窗一角的簾子,卻見她已經逗弄著懷中的孩子將目光轉向別處。


    恨恨然將馬車的簾子拂下,他道:“回府!”


    這兩個勁力十足的字是直接對車夫下的命令,不清楚主子的心思為什麽會變化的這麽快,他隻知道這種時候還是少說話多做事,趕緊將人送回家的好。


    等李衡前腳踏入了王府,後腳就聽到裏麵傳來瓷器劈裏啪啦摔碎的聲音。


    車夫不禁慶幸他在車上沒把車給砸了!


    沒一會的功夫,房裏的動靜小了,直至消失,管家這才敢帶人進去收拾。


    隻見一間堂屋之內,已經一片狼藉。


    地上都是摔碎的瓷器和木屑,桌椅板凳也因為主人的怒火而東倒西歪。


    管家一揮手,一群人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的收拾,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管家尋至花房,果不其然,隻見李衡正負手而立於一株常春藤的麵前,看的全神貫注。


    隻聽管家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該用膳了。”


    “都倒了吧,本王沒心思吃!”


    管家是看著他長大的,見他連飯都不吃了,豈會不心疼呢,但卻又不知他的心結在哪,就算想幫他解開,也是愛莫能助啊。


    半晌之後,李衡回頭看他。


    他的眼瞼之內滿是血絲,平日溫文爾雅的一張臉,徹底被激怒之後猶如地獄修羅一般。


    管家被嚇的正要往後退去,他卻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管家的衣襟道:“去給本王辦件事!”


    “王爺請吩咐。”


    “本王是洪水猛獸嗎?你們一個個都對我避之不及?”


    “當然不是,王爺賢德美名人人皆知,我等隻能仰望,隻能仰望。”


    一把鬆開管家的衣領,李衡不屑道:“都是螻蟻。”


    “是,是。”管家已經嚇的冷汗涔涔:“不知王爺要吩咐小的去做什麽?”


    李衡想了一下,讓他附耳過去把自己要做的事都托付給了他,他自然守口如瓶,趕緊退下了。


    第二天劉玉瑤起床的時候就發現好像有什麽不對頭,直到一群人坐在一起吃早飯,李律隨口問了一句:“大胡子怎麽沒起床?”


    她這才意識到,什麽都可以反常,隻有大胡子不可以。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卻還沒開始習慣去適應沒他的日子。


    這不,一直到現在,她才覺得這方麵的短缺是大胡子。


    “派人找過了,不在房中。”管家一旁答的畢恭畢敬。


    李律道:“這大清早的,人哪去了?”


    “奴才不知。”


    “算了。”劉玉瑤喂著懷裏的小寶吃蒸蛋,看他興奮小模樣連帶自己的心情都變好了起來。


    “說不定出去買東西了,估計一會就回來,這麽個老頭兒難道還有人偷?還丟了不成?”


    “哈哈哈!”李律爽朗笑道:“那是萬萬不會有人偷的,這是一樁賠本的買賣。”


    劉玉瑤也表示讚同的點點頭,可她到底沒有想到,原來真的會有人來偷一個小老頭,也願意做這一樁賠本的買賣。


    不過,買櫝還珠,誰又能說清楚到底誰贏了,誰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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