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何不賣我一個人情?賣母後一個人情,隻為太子洗清罪名,至於旁的……”


    朱晚照聽他如是說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李律,看的他有些無地自容。


    然而看歸看,倒也沒再說其他,隻是抬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馬上就要立秋了,這個案子就算再怎麽拖也不至於拖到秋後,等到陛下問起來,大人怎麽說呢?”


    “殿下放心。”朱晚照氣定神閑:“在陛下問之前,本官自會跟陛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也好……”聽他這麽說,李律本以為自己的心情會輕鬆一些,有他打包票起碼可以確定太子將會安然無恙。


    但是太子安然無恙則會代表此事也會波及旁人,屆時……


    一想到這個可能,便又心事重重的出了刑部。


    朱晚照看著他的背影顯得有些沉重,也並未說什麽,隻是一轉身又去逗弄身邊的那隻鷯哥。


    “主子,主子!要寫什麽字啊!”鷯哥叫的歡快,朱晚照也是眉開眼笑。


    他這幾天一直住在刑部,並未回家。


    早先習慣了家中多了一個人,待那人搬走之後不免覺得空蕩蕩的。


    不過好在離的近,每日裏上朝下朝也都能並車而行,就算哪天不想住在家裏了,也能賴在那人的府上,聽他慷慨激昂的議論政事光是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等他一轉身問自己的看法時,他除了咧嘴一笑,說句甚好甚好,竟不知怎麽接他的話茬。


    他卻恍如遇到知音,又好似自己的見解得到了師長的肯定,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會露出得意的笑容。


    殊不知,他朱晚照嘴裏的甚好甚好是對人不對事的。


    現如今那人遠發外地,要想再見一麵難上加難,他知道自己著急了,想必有人比他還著急。所以當天晚上刑部中傳來大牢失火的消息時,他一時間眉目凝重,一方麵又鬆了一口氣——終於來了。


    刑部上下所有人馬都奔大牢而去,提水的提水,抬沙的抬沙,力求將大火撲滅。


    這火燒的凶猛,不給人絲毫喘息的機會已經將大牢的門口燒成一片火海,隔著這片火海可以清晰的聽到裏頭的囚犯哭天搶地的喊救命。


    朱晚照站在遠處大聲指揮著眾人手腳麻利早些把火撲滅,叮嚀著不能讓牢裏任何一個人傷到。


    雖然他表麵上火急火燎的,但心裏卻是氣定神閑。


    因為他知道這火燒不到牢裏頭,身為刑部尚書,每天要在這個門口來回走上好幾趟,沒人比他更了解。


    刑部大牢大門雖然說是木頭打造,但是除了這扇門之外都是石頭鋼鐵,頂多被煙火嗆一嗆,燒死倒是不至於。


    火光照亮了整個大院,朱晚照的目光卻又向另一個方向看去。


    而此時在他看的方向,兩條黑色的身影趁著混亂無人把守之際破窗而入一間廂房。


    刑部上下一片嘈雜,廂房裏的人自然無心睡眠,聽到動靜他抬頭的瞬間,一把明晃晃的長刀就對著自己橫劈過來。


    李徹一個側身急急躲過,翻身的瞬間其中一人又將長刀結結實實的劈在了床板上。


    就在長刀再向他劈來的時候,他不知何時居然從被褥之下抽出一把劍來,但聽鏗鏘一聲金屬爭鳴,一刀一劍死死抵在一起。


    另外一人見時機已到,對著他的心口就斜刺過來。


    李徹又飛起一腳將與自己對峙的人踢飛出去,縱身一躍,避開另外凶險一刀。


    若論上馬殺敵,亦或者射箭搏擊,他興許還能占上一點上風,但這實打實的比武功,拚內力,他就遠不如這兩個江湖出身的刺客了。


    既然無法招架,他也不作逗留,再避開一劍的同時飛身出窗外。


    那二人追將出來,卻冷不丁從天而降一張大網衝他們兜頭罩臉的裹了下來。


    二人大驚失色,手上刀劍一頓亂砍亂劈,終於脫身之後,四方又飛身下來四個撒網的人,將他二人團團圍住,與其交戰。


    一看就是他們早有準備,二人心知肚明,眼下還是完成任務要緊。


    其中一人拖住那四人,另外一人衝著李徹襲來。


    沒等他近身,又有一人躍至李徹身前,與他鬥在一處。


    借著月光可以看清眼前攔路的是個女人,隻是這女人黑衣黑發,眼神冷冽,恍如夜叉一般,尤其是她找找狠辣,不留絲毫情麵,將刺客逼的節節敗退。


    這場戰鬥有了弄影的加入很快就結束了,本想擒住兩個活人,卻不想那二人用早已藏在牙縫中的毒藥自盡,弄影再去查看的時候已經都沒的救了。


    與此同時,大牢那邊的火也都撲滅,留著師爺帶人勘察現場,清算損失,調查火因,朱晚照又帶人急急往太子這邊來了。


    一進小院,看到地上躺著的兩個人,他竟微微一笑:“還好,今天沒有白白忙活。”


    李徹負手行至那兩個刺客跟前,他眉眼微眯,笑意加深:“可惜死了。”


    “死就死了吧。”朱晚照無所謂道:“自盡也好,省的髒了我們的手。”


    李徹又對弄影使了一個眼神,她應了一聲上前,在那兩人身上一番搜查,最後對他們搖搖頭,看樣子是一無所獲。


    “殿下……”弄影蹙眉:“眼下該當如何?”


    “你不該問我,該問的是朱大人。”李徹哼笑一聲,回答的倒是不緊不慢。


    弄影又看向朱晚照,卻不想他竟然比李徹還要氣定神閑:“啊?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說著又對李徹拱手笑道:“時辰不早了殿下,早點歇著吧。”


    “我隻怕自己睡不著。”


    “哎呀,是下官的不是了。”隻聽朱晚照一拍腦門叫道:“這裏是刑部,自然沒有東宮裏頭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將您圍繞,要不要下官往百花坊走一趟,給殿下尋覓幾位合心意的?”


    李徹抬手指著他道:“希望明天就有人參你一個淫官之罪!”


    “哈哈哈哈!”得了扣頭上的便宜,朱晚照很是得意,一邊又對李徹說道:“下官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先行告退。”


    帶著人將屍體拖走,朱晚照不知道李徹今晚能不能睡著,反正他可以睡個好覺了。


    一連幾天都在焦急等待,稍微有點動靜就能驚醒,今晚過後,總算能過太平日子了。


    待所有人都離開,弄影見李徹還在坐在床邊挑著燈花不說話,就打算轉身去外拓守著,卻聽李徹叫了一聲道:“回來。”


    想到剛才朱大人開的玩笑話,弄影又不覺雙頰一紅。


    隻是室內燭光昏暗,看的不是很真切,她臉上的緋色也都被掩蓋在陰影之下。


    “太子妃在東宮可好?”


    一個怔愣,方驚覺他在說什麽,想了一下點頭應道:“還好。”


    李徹的表情在燭光背後顯得有些肅穆,他定定盯著弄影看了好一會,才又問她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沒有。”弄影答的倒是非常痛快。


    她越是如此,李徹就不免更加疑心:“太子妃做事容易衝動,你和焦嬤嬤平時要多看著她一些,千萬不要讓她一著急就亂來。”


    “是。”


    “你告訴她,凡事都在本太子的掌控之中,讓她不必擔心,用不了多久,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


    “是。”


    見弄影自始至終就低著頭不肯多說,李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好說道:“既然如此也沒別的事了,你回去吧。”


    “奴婢在此保護殿下。”


    “我這裏用不著,今晚之後你我都可高枕無憂。”


    “可是……”弄影還要說什麽,卻被這個男人抬手阻止。


    他年輕堅毅的臉上寫滿了不可違抗的執著,又衝弄影揮揮手,她隻得退下。


    出門之後她也並未急著回東宮,隻是趴在屋頂的死角,將自己隱藏起來,等著看是不是還有什麽變故。


    但一直等到下半夜都沒等到一個人影,臨走之前,她又往太子的廂房看了看。


    室內布置雖然簡單,但卻幹幹淨淨,不染塵埃。


    太子披頭散發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也不知他在想什麽,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光是這麽看著就讓人不免揪心,弄影索性也不看了,腳尖一點,縱身而去。


    月色之下,她的身影矯健而又迅速。


    在她腳下,皇城根中,無數的達官顯貴的深宅大院顯得極盡奢靡。


    平日裏京中百姓就算知道這些宅子豪華也無從窺探,而她從屋頂上看就不一樣了,那些小橋流水,假山石亭,又有燈火通明,絲竹管弦,當真是一片淫靡。


    然而她卻不曾逗留,直奔一座深宅而去。


    那是洛清王的府邸,從早先聽說七皇子懷疑劉玉瑤在洛清王府上的時候,她就一直想要來看看。


    但是來了才發現,這裏院門層疊,環環相扣,根本無從下手。


    她專挑偏僻的地方尋找,加上入夜無燈,要找人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找了一個時辰還是一無所獲,反而還驚動了王府之內的戍衛,她也隻好抽身而去,盤算著改日再來這裏一探究竟。


    回到東宮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她一把將房門推開,就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焦嬤嬤神款體胖,不動如山的坐在桌邊,一下子將室內大半的空間占盡。


    隻是她的臉上一片青灰之色,神情凝重略帶薄怒,看著弄影回來了才幽幽開口說道:“我還琢摸著呢,你這幾天都往哪跑的?你棄太子妃於不顧,在外麵撒的倒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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