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秋濤路一弄六號。


    這就是哇哈哈當下最大的廠房所在的地點。


    在江海省一行大佬的陪同下,華南省的工作組開始對哇哈哈廠調研參觀。


    眾人來的時候,大門口鑼鼓喧天,員工夾道歡迎,陣仗看起來很大。


    李福德陪同著柳主任和廖主任在前麵接受著鮮花與掌聲,這些東西跟周良安是沒有關係的。


    謝龍在周良安的耳邊小聲問,“周總,我們不是要去參觀哇哈哈的廠嗎?為什麽來了杭城罐頭廠?”


    謝龍看到廠門口掛的招牌非常不解。


    周良安笑了笑,也難怪謝龍會不明白,因為這個老廠門一直要到二十多年後才拆除。


    “我當時不是跟你說了嗎?哇哈哈在91年的時候,銀行的存款隻有6000多萬,然後花了8000多萬兼並了有6萬多平米的廠房和2000多名員工的一個大廠,這個大廠當時已經是資不抵債了,但是它又是杭城的明星產業骨幹企業,我說的那個廠就是杭城罐頭廠,招牌還沒拆,隻不過裏子早就已經換成了哇哈哈而已。”


    不光是謝龍明白了,就連黃達和秦淼也都聽明白了。


    周良安的目光放在了迎接隊伍當中最中間那個穿白襯衣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臉盤子比較大,也就是所謂的國字臉,笑容看起來很溫和,但是從他身邊的大佬們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這幫子人對他十分尊敬,一個能讓地方大佬都如此是個男人,一定會有一些傳奇色彩的。


    他就是宗慶先。


    上輩子周良安跟他有過一些交集,不過並不多,如果不是多見過幾次麵的話,宗慶先恐怕也不知道周良安姓周。


    “對不起,宗老板,就是因為上輩子跟你不太熟,所以這輩子要借你的火咯!”


    周良安在心裏假模假樣的懺悔了一句,然後就心安理得的開始安排起了自己的計劃。


    “小周,來,認識一下宗老板!”


    周良安和宗慶先握手的那一刻,宗慶先的目光當中是充滿讚許的。


    “這是我們省內一家電器製造商,周良安,今天是隨我們一起過來參觀學習經驗的……”


    李福德一通介紹之後,周良安笑望著宗慶先,“久仰宗老板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宗慶先聽到周良安這話的時候,笑容有點僵。


    這……就算是客套,也不用把話說的這麽刻板,聽著就像在拍電視一樣,到底是大佬,不自然的表情一閃而過,笑眯眯的和周良握了握手,客氣了兩句之後,就去陪同更重要的人去了。


    此時的周良安並沒有在宗慶先的心中留下什麽深刻的印象,周良安也理所當然把自己當成小透明,看著宗慶先的背影,滿臉的憧憬和向往。


    秦淼和黃達等人看到周良安這表情時,都覺得周良安可能剛才受到什麽刺激了。


    黃達和秦淼對周良安的發跡史都很清楚,周良安花了幾個月走到現在,一路順風順水,可是在這個龐然大物的老板麵前時,還是顯得不夠看。


    老板會不會就是因為身份的懸殊,所以受到了打擊,產生的心理落差呢?


    黃達和秦淼一直想去安慰周良安,卻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至於謝龍,一路上除了看他同學在什麽地方之外,滿心都是對這個曾經的國營大廠的好奇。


    其實這家罐頭廠,是讓許多本地人非常自豪的國營老廠,誰能想象這一家老廠子,當初可是有幾十萬噸的各類罐頭運輸到全世界各地。


    到90年為止,這家廠子累計生產的罐頭,多達將近30萬噸,為國家創匯兩億多美刀,產品遠銷20多個國家和地區。是杭城正兒八經的國營大廠,非常之牛逼。


    不過正是因為管理落後,思想觀念落後,慢慢的讓這家廠子失去了活力,在資不抵債的情況下,九一年被哇哈哈給一口吞下,也是創造了小魚吃大魚的典型案例。


    這一切周良安都非常了解,後來提到哇哈哈的發家史難免不被人舊事重提。


    這一路上眾人在參觀廠房,聽取介紹的時候,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周良安卻心不在焉。


    這一幕落在秦淼和黃達的眼中,再一次讓他們相信周良安就是產生心理落差了,紛紛產生了一個想法,保護我方周良安!


    接下來的一切,無非也就是走流程,參觀廠區、會議室座談、領導講話……


    在中午簡單的工作餐之後,下午繼續開會。


    全程周良安的表情都癡癡的,時不時的看宗慶先一眼,時而麵帶微笑,時而低頭思索,時而表情複雜糾結……


    秦淼心疼,原來老板不是臉皮厚,隻是沒有遇到那個真正可以給他壓力的人,當壓力出現的時候,原來老板也會被困擾。


    黃達更是心歎,原來我們平時感受不到壓力,都是老板默默的替我們扛起了一切,老板現在的樣子真惹人心疼。


    看到黃達垂頭喪氣的樣子,謝龍也覺得奇怪,小聲在黃達身邊問,“出什麽事了?”


    黃達歎,“老板看到自己和宗老板的差距,可能受了點影響。”


    不說還不覺得奇怪,等黃達把這一點點出來的時候,謝龍在想一想這一路上周良安奇怪的表情,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的樣子。


    謝龍說,“能夠正視差距,說明周總是一個自我認知很清醒的人。當初我還覺得他盲目自信,現在看起來我是誤會他了。”


    黃達也覺得老板很自信,從跟著老板一直到昨天,黃達都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老板做不成的事,直到這一刻才相信,原來老板也是人,老板也有犯難的時候。


    下午的會議結束了,接著晚上就是由哇哈哈做東,辦的招待宴。


    趁著這個當口,黃達謝龍和秦淼趕緊圍繞在周良安的身邊,開導起了周良安。


    秦淼:老板,你已經很優秀了。


    黃達:老板,人無完人,你隻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有了今天的身家,將來肯定會追上宗老板的。


    謝龍:對不起周總,原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自負的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也可以正視差距,沒關係,知恥而後勇……


    周良安:我恥你老母,你們鬼上身了?發什麽瘋?


    看到周良安莫名其妙的樣子,他們三個人把自己心裏的擔心對周良安的心態分析一一都說了出來。


    周良安白了他們一眼,“你們特麽的戲真多,我隻是突然不想努力了!想當宗老板的女婿!”


    草!這哪是正視差距?這哪裏是自卑?周良安還是那個臭不要臉的老色批!


    果然是你周良安的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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