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很是賞心悅目,裏麵有他的沐兒。那邊嗑瓜子破壞美感的,龍二是自動忽略過去了。可是那叮叮咚咚的琴聲到底哪裏好聽,寶兒乖娃還一遍又一遍地彈著單調的幾個音,相當歡喜的樣子。


    龍二正看著她們發呆,卻聽見鳳舞大叫一聲:“二伯回來了。”


    寶兒猛地抬頭,脆生生地喚道:“二伯父。”


    鳳舞剛才誇寶兒還沒誇夠,這會兒又道:“寶兒乖娃,你二伯父定是聽你彈琴聽入了迷。”


    寶兒受了誇,一臉燦爛笑容。


    龍二卻是頭疼,鳳舞這般教孩子,真的沒問題嗎?萬一寶兒長大了,真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天下第一畫師、天下第一聰明姑娘、天下第一琴音妙手、天下第一……乖,嗯,那可怎麽辦?


    龍二對著那母女三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倒是居沐兒一直笑,她柔聲喚他:“相公回來了。”


    龍二清清嗓子,“嗯”了一聲算應了。


    居沐兒又笑著招招手,龍二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了。


    居沐兒問:“相公累不累?”


    “還好。”有外人在,龍二應對得有些嚴肅。


    居沐兒完全不受影響。她柔聲又問:“相公渴不渴?我給相公倒茶喝,好嗎?”


    龍二瞄了一眼鳳舞,點頭應好。


    居沐兒很賢惠地給龍二倒了一杯茶。


    鳳舞在一旁呆呆看著,龍二頓覺麵上有光,疲倦一掃而空。他丟給鳳舞一個“你好好學學,好好對老三”的眼神,然後美滋滋地拿了茶杯喝茶。


    居沐兒又笑著問:“相公悶不悶?”


    龍二心道今日娘子真是貼心,當著外人的麵給他做足了麵子。他裝模作樣地應:“談了一日的事,是有些悶了。”


    居沐兒的笑容放大,甚是燦爛:“那沐兒給相公彈琴解悶吧!”


    龍二的笑容差點僵在臉上,所幸及時想起鳳舞和寶兒還有俏兒那小小人都在一旁看著他,所以他強撐著笑,虛應道:“好啊。”


    寶兒在一旁看得二伯父要聽琴,趕緊毛遂自薦:“二伯父,我也會彈哦,我也想彈給二伯父聽。”


    龍二不及反應,便聽到居沐兒笑道:“好啊,寶兒彈給二伯父聽,二伯父最愛聽琴了。”


    龍二話都沒說,寶兒乖娃已經開始叮叮咚咚地彈了起來。


    龍二瞪著低頭認真彈琴的寶兒,讓她別彈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可她這彈的是什麽?單調又簡單的幾個音,不停重複不停重複。


    龍二的笑容再也撐不住了。他終是能理解西閔國的琴使為何覺得寶兒是在挑釁了,那琴音配上她認真投入的表情,就連他這個門外漢也覺得寶兒乖娃是故意的。


    龍二轉頭看向居沐兒,她笑得很開心,微微歪著腦袋,顯得相當愉悅。


    這個才是故意的!


    是真的故意!


    她這個狡猾的女人,肯定是為昨日他冷落她還上花樓的事報複呢。誰說他龍二小氣的,他都快把那事忘了,可這女人還記得,還拐著彎報複他呢。


    他為何每次都心懷寬廣地中招呢?


    寶兒的琴音反正不用腦子聽,再說他腦子裏也沒有欣賞琴音的那根弦,於是龍二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地走神了。


    走神的內容就是盯著他家沐兒看,認真盯著,使勁盯著。


    被盯的居沐兒沒什麽反應,倒是鳳舞受不住了。看來二伯把沐兒欺壓得很慘,真是太不像話了。


    鳳舞起身喚了寶兒走,她決定回去後要跟龍三好好說說,讓他聯合大伯一起教訓教訓二伯。哪有把媳婦兒嚇成這樣的,一回家大爺似的讓人噓寒問暖倒茶彈琴的,他不覺得羞愧還得意!


    鳳舞走到院門口,忍不住猛回頭,道:“沐兒,要是誰欺負你了,你別怕,跟我說,我一定會護著你的。”


    居沐兒笑著點頭應。龍二則無端端受了鳳舞一瞪,氣不打一處來。


    待人都走光了,龍二連哼三聲。居沐兒忙道:“相公嗓子不舒服嗎?還是著涼了?要不要我吩咐廚房給相公熬點薑湯?”


    “膽肥了你!”龍二氣勢洶洶地站起來,雙手負背,“跟爺回房!”


    居沐兒跟著龍二回房去了。


    進了屋,聽得龍二坐下,趕緊過去殷勤地給龍二捏肩:“二爺累了吧,我給二爺捏捏肩。”


    “你這一天天的,倒也不悶,成天變著花樣整治爺了。”


    居沐兒笑著,認真捏肩,居然也不否認不辯解。


    龍二一下又被噎住,她不接招,他演不下去,太沒意思了。


    想著想著,龍二又不服氣了,娶她回來是做什麽的,就是要讓她知道爺比她強的,爺非但比她強,還比她聰明,是要讓她服氣的。


    可是她總能把他氣著是怎麽回事?


    龍二一把將居沐兒抓住擰轉到身前,翻過來放置到腿上,啪啪啪打了幾下屁股。


    “怎麽打人?”


    居沐兒跳起來哇哇叫。


    “肩沒捏好,略施懲戒。”龍二慢條斯理地答。


    眼看她臉皺成個包子,兩手還揉著屁股,一副小媳婦兒委屈模樣,他忍不住咧開嘴無聲笑。


    看,爺整治媳婦兒的招也不少。


    居沐兒撇嘴委屈道:“鳳鳳說了,要有人欺負我,我可以找她去。”


    龍二道:“罰禁足。”


    “寶兒也說了,有好吃的會給我送來。”


    “罰禁食。”


    居沐兒回轉頭,進了裏間,自己摸著床,脫了鞋就上去了。


    龍二跟著她,奇道:“這是做什麽?”


    “禁足禁食了,那就隻能睡覺。二爺不必管我,我會安置好自己的。”


    龍二一指頭戳過去:“又鬧!”


    “難道二爺還要罰我禁眠?”


    “……”一指頭又戳過去。


    居沐兒捂著額頭認真問:“二爺不喜這般靜靜的處置?喜歡鬧的?我也行的。二爺要看哭的還是滾的或是吊的?”


    龍二踢飛鞋壓上床去,咬她的唇:“愛看臉紅的。”


    “那還是來滾的吧。”居沐兒說完開始滾,嘴裏喊著,“不行,不行,不依了,不依了……”


    龍二一愣,這還真的滾起來了?


    他看著她滾,她卻有些累了,一邊滾又一邊嚷:“二爺快阻止我,快讓我別鬧了。”


    龍二瞪她,她還玩出勁頭來了不成?心裏怨著,終還是伸了手將她抱住了。


    居沐兒停了下來,氣喘籲籲:“為人媳婦兒的,太不容易了。”


    “哪家媳婦兒跟你似的,早被休出去了。”


    “是因為我鬧得不夠好?”話說完臉蛋兒就又被捏了。


    居沐兒咯咯笑,伸手回抱住龍二:“相公今天忙了什麽?”


    “去給你訂了個新手杖,還給你請了個好大夫回來把把脈。”


    居沐兒點點頭:“謝相公。要不再幫我買把琴?”


    “浪費,敗家。”龍二捏她的耳珠子,“不許。”


    “好琴師總是缺一把好琴。”


    “好琴師拿塊爛木頭也能彈。你的琴擺了一屋,我可是親眼看見的。不許買琴,敗家。”


    “琴師對好琴的向往之心,二爺你永遠不懂。”


    “掙錢養家的爺們兒之心,你也永遠不懂。”


    “我懂。”二爺那顆深沉厚重的小氣之心,她懂的,她就是不能說。


    雖然沒說,但腦門還是被掙錢養家的爺們兒敲了一記。居沐兒忍不住腹誹,這相互間太過於心意相通也不是件太好的事情。


    居沐兒趕緊轉移話題:“相公今日還做了什麽?”


    “見了禮部的人。”龍二將三日後邀請西閔國琴使一起去尋歡作樂的事說了。居沐兒很快明白他的用意,便問:“遊船就是在湖上喝酒作樂嗎?”


    龍二略一沉吟,小心答:“當然會請些花娘助興。隻是遊船比不得在花樓裏,畢竟是公眾地方,大家都會規矩些的。當然,爺向來不受影響,在哪裏都是甚有分寸、潔身自好的。”


    居沐兒忽略掉龍二的厚臉皮自誇,對花娘卻是有興趣:“那二爺請什麽樣的花娘?長得美的還是琴彈得不錯的?”


    龍二幹咳兩聲,對與自家娘子討論花娘這種事感到有些尷尬:“既是請客做東,當然得美貌與琴技並重才行。不然給禮部那邊丟了麵子,事情也不好辦。”


    居沐兒點頭:“二爺的意思是如果自己上花樓,就不講究這些個,醜點的不會彈琴的也行,是嗎?”


    “居沐兒!”龍二惱羞成怒。逗爺說話很開心是嗎?


    居沐兒趕緊抱上自家相公的胳膊:“我就是好奇,隨口一問,我知道相公最是穩重嚴肅,絕不會在外頭拈惹不清。”


    龍二臉色稍霽,雖知她是哄他的,但聽著也是受用。


    隻不過剛才還二爺二爺的,一拍馬屁一撒嬌就變相公,這女人是長在牆頭的嗎?


    居沐兒看不到龍二的臉色,又問:“相公打算請哪些琴藝出眾的姑娘呢?”


    “怎麽,又想嘲笑爺聽不懂琴?”


    “怎麽會?是真好奇。相公用不著聽得懂,自然也會聽旁人討論相議的。相公知道我也曾教花娘彈琴,所以想知道哪些姑娘琴技遠播,有沒有我教過的。”


    龍二略想了想,答:“有名的那些,無非惜春堂的林悅瑤,怡香院的秦瑩,百花閣的心蓮……”龍二一邊說一邊看著居沐兒的臉色。要說琴藝出名的花娘,他還真是能點出不少。隻是聰明的男人不該顯擺這些,他草草說了幾個名便裝想不出來了。


    居沐兒臉色如常,待龍二不再說了,便道:“相公,遊湖聽琴能不能帶我去?”


    龍二一愣—她想做什麽?


    “不是說湖上人多,大家都是會規規矩矩的?既是如此,有女眷定是無妨了。再則說,寶兒要應戰,卻不知對方琴技路數如何,待我去聽聽,探得一二,回來也好教寶兒應對。她初學乍練的,需對症教導,方可保屆時不出錯不出醜,別招惹麻煩。相公你說是不是?”


    這話說得頭頭是道的,龍二反駁不了,於是點頭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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