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語錄:就算是最偉大的陰謀家,有時也會有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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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安妮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從小到大人人都說她是個漂亮的姑娘,自從學會了化妝,她就沒讓自己素顏過,各種化妝品的堆砌之下,她是極美的,美得像是一團火,曾有人說過她是人群裏最亮眼的那一個,可到了夜晚,洗盡鉛華之後,她透過鏡子看著自己,卻總覺得不滿。


    鼻尖太圓潤,兩隻眼睛的距離有點遠,眉毛被撥得隻剩一半,眼睛因為最近的失眠泛起了血絲,剛洗過的頭發被吹得有些過於淩亂,嘴唇顯得沒有血色,她摸著自己的眼角,從來都是平滑的眼角好像有了一絲細紋,過去這個發現一定會讓她歇斯底裏的大叫並且訂好第二天的機票,去全球任何一個地方,買最貴的化妝品,讓自己重新年輕起來。


    可現在她卻有些意興闌珊,別人誇她漂亮,說她有品味,讚她有個性有魅力,是真得因為她嗎?還是因為她包裏的金卡?去掉那些浮華她真是讓人無法忍受的女人嗎?


    離她不過一米的地方放著她的包,包裏有林嘉木發過來的資料,時必成跟蕭雨不是後來勾搭上的,而是本來就有一腿,官二代跟清純美麗懂事的女大學生……多麽完美的組合,如果是在韓劇裏,自己八成就是讓人厭惡的嬌蠻女配了,可惜,官二代跌落塵埃,那些光環褪去,剩下的也隻是抓住最後浮華的本能了。


    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這話也隻有人間富貴花才會說,牆根底下討飯的乞丐絕對不會這麽說,真正的破落戶子弟也不會高聲的歡呼自己得到了自由。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時必成,他是父親新上任的特別助理,眼睛亮亮的,笑容很燦爛,一眼就認出她帶的書是英文原版的五十度灰,微笑著向她眨了眨眼。


    她咳嗽了一聲,依舊大大方方地坐在父親的會客室看那本如果翻譯成中文會把父親嚇死的原版小說,父親還跟所有人誇耀,“安妮英文好啊,看的小說都是英文的,英語說得比外國人還好。”然後眾人會一陣的追捧,他還是微笑。


    然後父親偷偷問他,“你對時必成印象怎麽樣?”


    “還好。”


    “要不要接觸一下?他很有才華,長得也好,很適合你。”


    “他爸爸……”王安妮是知道時必成的來曆的。


    “他的家庭是小事,重要的是他人不錯,咱們家不缺錢。”


    “好,那就先接觸一下。”


    然後呢?就是時必成熟練的浪漫攻勢,帶著她吃遍了a城所有好吃的餐館,無論是路邊攤還是星級酒店,他都表現的好像是他屬於那裏一樣,玩遍了a市所有能玩的地方,對著一堆的殘垣斷壁都能講出古往今來的故事,談吐言之有物,絕不是那些虛榮無知的富二代能比的,王安妮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她留學的時候連意大利男人的浪漫攻勢都領教過,可時必成讓她淪陷得徹底,之後就是熱戀,談婚論嫁……再然後是父親出軌事件暴發,家庭戰爭,時必成自始至終都站在她一邊,她賭氣說再也不理爸爸了,要什麽都不要的去歐洲,時必成也隻是問她什麽時候走,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回憶到這裏的時候門開了,時必成拖著有些疲憊的步伐走了進來,自從做了父親公司的總經理,時必成每次回家都是這樣,一副累得要死的樣子,跟自己說上沒幾句話就困得睜不開眼睛,倒頭就睡……


    王安妮單手拖著下巴,透過鏡子盯著那個站在自己身後換衣服的男人,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一開始的迷戀過去之後,這個男人在她眼裏日漸從神壇上滑落,可這個男人卻一無所覺,以為他在自己眼裏還是那個神……


    想想自己從結婚之後,就一直追尋這個男人的注意,無論是胡鬧也好,驕奢也罷,換來的都是這個男人的寬容和包容,她曾以為這都是因為愛,現在想來是嗎?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笑著走到她身後,撫摸著她的雙肩,“不生氣了?”


    “生氣。”王安妮努力控製自己想要甩開他手的衝動,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臉,“你沒發現我皮膚都變不好了嗎?”


    男人好像剛剛才發現一樣,摸著她的臉,“你的臉怎麽了?”


    “我原來去的那家美容院化妝品換包裝了……他們說別人都沒有不適應,就我一個人有了過敏反應……哼……反正我是再不去了。”


    “你應該去找他們啊。”男人好像很心疼地樣子。


    “浪費時間,浪費表情。”王安妮道。


    “你就是化妝品用得太多了。”時必成伸了個懶腰,“咱們家的除蟑行動怎麽樣了?”


    “那些人也是騙錢的,一隻蟑螂也沒毒死。”


    時必成笑笑,那是因為家裏根本就沒有蟑螂,王安妮卻說自己在廚房裏看見一隻蟑螂飛快跑過……大張旗鼓地除蟑螂,她這麽做也不是頭一回了,之前還曾經說過家裏有老鼠,上上回是懷疑家裏有白蟻,折騰得人仰馬翻之後,全都是假警報……說到底這是王安妮在拚命地喊自己無聊寂寞要人陪的一種方式,“要不要我陪你去香港逛逛。”


    “不去了,要去就去歐洲,香港越來越沒意思了。”王安妮站了起來,借機擺脫了時必成的手,“你快去洗洗澡,身上都有味兒了。”


    時必成嗅了嗅自己的腋下,並沒有什麽味兒……誰知道這大小姐又鬧什麽脾氣呢,他的目光看向桌上成堆的化妝品,“咦,你原來的化妝品呢,怎麽都換了新的。”


    “我過敏嘛……這次一色的全換了微姿……藥妝總不至於再刺激皮膚了。”


    “哦。”時必成點了點頭,“不如你去醫院……”


    “去醫院也一樣,開得藥都是含激素的,沒什麽用啦。”王安妮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澡,滿屋子都是你的味兒。”


    “好。”


    看來問題真出在化妝品上,自己換了臥室裏的那麽多東西,時必成卻隻注意到了化妝品……過去他什麽時候管過自己梳妝台上的東西來來去去的?


    王安妮差不多確定了自己的丈夫是害自己的主謀,卻顧不得傷心,而是從梳妝台的首飾盒裏拿出一個u盤式的儀器,“最好你是管用的。”


    它拿著這東西在時必成的外套和公文包裏附近掃了一會兒,找出了兩部手機,一部是蘋果一部是黑莓,都是她知道的……也是她早已經用林嘉木給的軟件黑掉的,往來都是些公務和家裏人之間的電話,他甚至沒有存蕭雨的電話號,她不死心地四處在屋子裏掃,除了掃到了已經裝好的隱藏攝像頭再沒有別的……難道時必成把跟蕭雨聯絡的手機留在了公司?不,不會的,他是非常有掌控欲的男人,絕不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放在自己視線之外……難道他帶進了浴室?


    嘀嘀……被她隨手放在床上的掃描器報警了,她關掉掃描器,可枕頭下麵卻什麽都沒有,她不死心地摸了摸枕頭裏麵,終於摸到了一部手機,老款的諾基亞,連智能機都不是,裏麵一個電話號碼都沒存,甚至沒有插電話卡,通話紀錄裏卻滿滿的隻有一個號碼,王安妮用眉筆把這個號碼寫在紙巾上,放到了化妝包裏,又把電話放了回去……將一切恢複原樣。


    以她對時必成的了解,這部電話肯定不是唯一的一部沒插卡的手機,搞不好是家裏一部電話,車裏一部電話,公司一部電話,都是最普通的諾基亞,待機時間在七天以上,電話卡隨身攜帶,洗澡時都能帶進浴室,在需要的時候插卡播號……時必成做事果然周密。


    可如果蕭雨要聯係他呢……哦,一個固定的外地號碼,響兩聲就掛斷,會被當成是騷擾電話屏蔽掉,無論是誰都不會多想……


    時必成啊時必成,你把偷情提高到了諜戰片的高度,實在是夠厲害,就連自己以為自己的皮膚問題是過敏,他也是頭一個提出要去醫院的……連自己會拒絕去醫院他也想到了吧……


    時必成離開浴室時,臥室的燈已經黑了,王安妮不在臥室裏,起居室裏卻有光亮傳過來,他打開門一看,王安妮正在玩遊戲,“你不睡嗎?”


    “我睡不著,玩會兒遊戲再睡,你先睡吧。”


    “嗯。”時必成並沒有多問就回去睡覺了,躺在枕頭上,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枕頭下麵,手機還在……他的秘密是安全的。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是漢堡裏麵的牛肉,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別人覺得是齊人之福,他卻覺得難受,蕭雨越來越急切了,過去的溫柔早就消失不見了,她對王有財立遺囑的事坐立不安,生怕遺囑對她不利,催他早點除掉王安妮……


    可早早的除掉王安妮,獲利的隻有蕭雨,王安妮死了,王東君就是王家唯一的繼承人,蕭雨做為親生母親坐享一切好處。


    自己呢?女婿和女兒的未亡人差別還是很大的,尤其他跟王安妮並沒有孩子,別的不用說,嶽父的遺產他是不用想要得了,嶽母的產業他更是邊都沾不到,就連王安妮的遺產他都要跟幾個人爭,這太不劃算了。


    蕭雨質問他是不是舍不得王安妮……


    舍不得……他看向起居室,也許吧……王安妮比越來越市儈的蕭雨要單純許多,眼裏隻有他……而蕭雨呢……她看見的是什麽?


    時必成歎了口氣,覺得王安妮丟掉那些化妝品也許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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