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日ri)子也還算太平,她和所有人都漸漸熟悉了起來,大家發現她真的隻是安安分分在打工,沒別的心思,但是吧,長得太漂亮的後遺症就是基本上其他女人都抱團排擠她。


    楊綿綿理都不想理,實在無法理解她們怎麽可以那麽無聊,那麽幼稚。


    比如說,在楊綿綿的球鞋裏放釘子,再比如意圖剪壞她的製服,不過兩者都沒有如願,楊綿綿的球鞋告狀:“ ﹏


    楊綿綿的櫥櫃寧死不屈,死活不肯被拉開,五毛錢一把的小銅鎖憋紅了臉,愣是沒讓王露如願以償。


    所以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今天楊綿綿拿了飯盆去吃飯的時候,就發現菜缸裏隻剩下幾片菜葉了,湯裏也是什麽都沒剩下,一片冬瓜都沒有。


    她瞅了兩眼,端著自己的飯盆去了廚房。


    廚房裏煙火縈繞,香氣撲鼻,一群三大五粗的漢子在灶前忙得大汗淋漓,看見她來,紛紛笑了:“綿綿怎麽來了?”


    “有沒有剩的東西吃?”她舉著飯盆,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菜缸裏沒飯了。”


    年輕女孩的小心思在他們麵前根本掩飾不住,胖乎乎的主廚正在做餐廳的名菜,一聽就笑眯眯地說:“來,綿綿,給你嚐嚐這鵝肝。”


    楊綿綿瞅了兩眼,搖了搖頭:“不用了,有沒有(肉rou)吃,紅燒(肉rou)?”


    這樣普通的菜肴當然不用主廚親自動手,旁邊一個年輕男人就笑:“來,綿綿。”他舀了滿滿一勺紅燒(肉rou)給她,惹得她兩眼放光:“謝謝!”


    “不客氣。”


    結果從廚房出去的時候,她的飯盆裏除了紅燒(肉rou)還有蝦仁蟹黃帶魚,幸福地她簡直不想放棄這份工作了。


    唉,廚房裏雖然也有點複雜,但至少吃的很實惠啊,就算以後賺了錢,去哪裏吃那麽棒的菜肴?楊綿綿一邊把菜往嘴裏塞,一邊嚴肅地思考這個問題。


    她坐在休息室裏吃午飯,廚房裏的人忙得(熱rè)火朝天也沒忘記偷偷八卦。


    “綿綿這孩子真是可憐,”給她紅燒(肉rou)的年輕廚子說,“我聽經理說她是在掙學費呢。”


    “她學習成績好。”主廚擦了擦手,插了句話,“我兒子今年讀高三,我給他買了幾本練習冊,那天綿綿看見了,問我能不能借來看看,我看她在紙巾上解題呢,而且答案全對。”


    “這麽厲害啊,她讀高二還是高三?”


    “開學才高二,這孩子聰明漂亮還懂事,也好,以後肯定有出息。”主廚歎了口氣。他能做上主廚,當然不會是沒有心眼的人,不管是底下幾個學徒的明爭暗鬥還是外麵幾個女孩子的勾心鬥角,都看得清清楚楚,隻是不當回事兒而已。


    不過當家長的嘛,素來對成績好的學生有所偏(愛ài),主廚也不例外。


    楊綿綿其實對這事兒沒什麽興趣,隻是大家都說要,那就吧,不過課本上的知識對她而言實在簡單,那天湊齊看到了高三的輔導書,聽人說高考猶如獨木橋,她好奇之下就借來看了看。


    結果還是一樣簡單嘛。


    她頓時失去了興趣。


    不知不覺,她居然把一整盆飯菜都吃了個幹淨,許久不見的飽腹感讓她非常滿足,難得撐著腦袋犯起困來。


    外麵又下雨了。楊綿綿的視線停在了懸掛在櫃子裏的一件紅色連衣裙上,這是王露新買的裙子,名牌貨,雖然過季了,但依然很貴。


    紅衣就不得不讓人想起來這段時間的殺人案了,因為那個殺人狂魔喜歡在下雨天殺穿紅色衣服的女人,所以凶手被警方稱之為“雨夜屠夫”。


    她沒有想到王露居然還敢穿紅衣服,現在大家雖然不至於避不上街,但也基本上不會穿紅衣服了,可偏偏王露長相豔麗,穿紅裙子更顯魅力,因此她從來對坊間傳言嗤之以鼻。


    “看什麽看?”王露推門進來,對她鄙薄不已,“窮人就是窮人。”


    楊綿綿翻了個白眼,她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些人嘴裏,窮也成為了一種錯誤,窮就窮唄,多正常的事兒,幹嘛說得萬惡不赦一樣。


    王露開始換衣服,一邊換還一邊說:“知道嗎,這可是我托人從香港買回來的,由國際一流設計師設計的款式,你知道我這瓶粉底嗎,一千塊呢,算了,反正你這樣的人肯定是見都沒有見過,就算去櫃台人家都不肯給你試用裝!”


    楊綿綿托著頭沒說話。


    那件紅衣裳有點難為(情qing):“其實我是去年的款式了……”


    那瓶粉底液也有點臉紅:“其實我就是試用裝而已……”


    楊綿綿:“……”


    嗬嗬。


    王露並不知道自己被爆了老底,一邊往臉上貼假睫毛一邊說:“你呢也別妄自菲薄,我看這店裏除了我以外也就你有幾分姿色了,等我走了你也可以撿撿便宜,找個有錢人,總好過在這裏天天端盤子。”


    她的語氣裏有一股說不出的不甘與幽怨。


    楊綿綿覺得她其實能理解王露,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有那麽一張漂亮的麵孔,誰甘心一輩子在這裏端盤子呢?如果是這樣,將來無非是嫁一個普通的男人,每天下班伺候他吃穿,他也未必領(情qing),甚至還可能出軌養小三。


    女人的一輩子蹉跎在孩子和(奶nǎi)粉裏,誰甘心?


    不過理解歸理解,那也隻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誰也不礙著誰罷了。


    隻是王露看她對自己的提點不怎麽感冒,多少有點怒氣,狠狠合上了化妝鏡,換上那件裙子,在她穿高跟鞋的時候,楊綿綿終於開了尊口:“你……不怕嗎?”


    “什麽?”王露反問,看到她看著自己的裙子,不屑地冷哼一聲,“這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警方為了掩飾自己無能的借口,我早就得到了內部消息,其實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楊綿綿一聽,就想起來餐廳裏的傳言,據說包養王露的是政府的一個大官,她會得到一些內部消息也不奇怪了。


    不過既然對方不領(情qing),她提醒一句之後也就不再多嘴,安安靜靜坐在那裏看雨。


    王露哼了一聲,噠噠噠踩著高跟鞋就走了。


    那個時候,楊綿綿並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王露了。


    第二天她剛剛在更衣室裏換好衣服出來,就聽見經理在問:“王露怎麽沒來上班?”


    和她交好的女孩子連忙為她開脫:“也許是突然生病了。”


    “給她打電話,不來也不和我請假。”


    經理已經有點惱火。


    餐廳早上十點鍾才會開門,但是楊綿綿到得早,現在也不過九點,她拿了塊抹布隨便擦擦桌子打發時間。


    1號桌和她撒(嬌jiāo):“最喜歡你給我擦了,每天都是油,難受死了!”


    2號桌和她八卦:“昨天關門以後,那誰誰誰和誰誰誰還在我(身shēn)上做羞羞的事(情qing)呢,快給我擦擦,難聞死了!”


    楊綿綿驚呆了,愣了半天沒動作,好半天才想,人果然是一種複雜的生物,標榜道德的同時卻又難掩動物的本(性xing)。


    九點半,她擦完了桌子,得到了經理的讚賞:“要不你開學還在我這裏打工吧?”他說完就覺得不對,又補救,“寒暑假來,平時要好好上課,知不知道?”


    “嗯。”


    九點五十分,經理正準備開門,沒有想到王露沒來,反倒是來了一幫子警察,他驚疑不定:“你們是?”


    “我們想了解一下關於王露的事(情qing)。”


    這句話一出口,楊綿綿頓時抬起頭來,對著荊楚的眼神:“她死了?”


    荊楚靜默半刻,才道:“是的。”


    楊綿綿聽見無數被壓抑著的悲泣之聲。


    她突然覺得有點後悔,早知道,昨天她臨走前勸一勸就好了,要不然把她的裙子剪壞也行,至少……不至於死。


    從荊楚(身shēn)上的手表得知,王露是第四個受害人,死的時候手腳被捆,也有被侵犯的痕跡,更變態的是,凶手在她的□□塞了幾塊桃子。


    真的是個變態。


    大家議論紛紛,卻並不能提供什麽線索,問到楊綿綿那裏,她想了想也搖了搖頭。


    一整天,所有人的心(情qing)都十分壓抑,楊綿綿今天上早班,下午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她並沒有回家,而是順便從餐廳打包了一份飯菜免費去了警察局。


    她是第一次來警局,一進門就被吵雜的聲音震得耳朵疼:“你們這些沒用的警察!到現在殺了我女兒的凶手還逍遙法外!”


    “都是你們警察無能!”


    “你們這些隻拿錢不幹活的廢物!白養你們了!”


    這些聲音還算是文明的,更有甚者是:“我艸你大爺……”以下省略難聽的粗口n句。


    楊綿綿提著飯盒倒退一步,頭暈腦脹。


    這也就罷了,她還聽見了各種叫罵聲,比如:“╰‵□′╯次奧你大爺的吵死了你特麽的敢在勞資的地盤撒野你是活膩了嗎?”


    說這句話的是某個伸縮警棍。


    還有手銬在煽風點火:“╯‵□′╯︵┻━┻讓勞資去拷了那群王八羔子!”


    “……”楊綿綿心想,警局的東西脾氣好像都不怎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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