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她那天突如其來的不適,荊楚再度無(情qing)地拒絕了她的提議,把授課的內容無限期押後了。


    這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末,天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楊綿綿已經靠校服無法支撐寒冬,隻能把自己唯一的一件棉襖拖出來,那還是初中的時候,她弟弟穿不上了她爸拿來給她的。


    藍色的男款,幸好(挺ting)大,她(身shēn)形瘦小,還可以塞得進去,隻是因為時間太久了,棉絮厚薄不均,實在是保暖效果有限。


    楊綿綿一到外麵就打了好幾個噴嚏,寒風好像能穿過衣服吹到她的骨頭裏去。


    棉鞋是最老款的那種,又肥又醜,不過保暖(性xing)很好,是小區裏的老大娘自己做的,就在小區門口擺了個攤,十塊錢一雙,非常劃算,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防水,下雨天隻能穿(套tào)鞋去學校,把棉鞋帶著。


    今天就是這樣,她一看到外頭下著雪就回去又(套tào)了雙襪子,兩雙襪子一起穿的結果就是腳肥肥胖胖差點塞不進(套tào)鞋。


    “綿綿,再買雙鞋吧。”黑色的塑膠(套tào)鞋歎了口氣,“現在人家小姑娘都穿那種很漂亮的加絨的雨鞋啦。”


    楊綿綿硬是把腳塞了進去,嘟囔道:“你不還很結實麽,再跟我南征北戰一百年吧。”


    “我倒是很樂意啦。”(套tào)鞋憂心忡忡,它已經有十年高齡了,是以前人們常用的那種黑色的塑膠雨鞋,結實耐用,“不過現在的女孩子都(愛ài)漂亮,你也應該打扮打扮了。”


    楊綿綿撐開雨傘,滿不在乎道:“我就算是不打扮,也比他們漂亮,是吧?”


    雨傘點頭:“綿綿最漂亮啦\≧▽≦一中一枝花,不,南城一枝花。”


    “……”


    這怎麽聽起來那麽濃濃的鄉土氣息呢。


    這是非常平凡而普通的一天,她笨重地挪著自己去上課,因為坐在窗口,時不時有冷風吹進來,凍得她一直打哆嗦,隻能用杯子接了(熱rè)水捂著,就是那樣還是冷。


    外麵黑雲壓著天空,像是馬上就要來一場暴風雪。


    中午的時候,風雪突至,大家都跑到窗邊來看雪,雪下得太大,原本早上還是薄薄一層,現在已經積了好幾厘米了,原本因為興奮的學生都擔心起來。


    今天是1224,平安夜,還是個星期五,不知道上完最後一節課就可以放假了。


    已經有不少學生約好了一起去廣場看煙花,或者去吃(熱rè)騰騰的火鍋,也有小(情qing)侶準備偷偷見麵,拉拉手也是好的。


    大家聊得(熱rè)火朝天,一邊期待放學後的生活,一邊又有點擔心大雪會不會讓活動取消,下午的課幾乎沒有人用心在聽。


    隻有楊綿綿把臉貼在冷冰冰的課桌上,悶悶地看著窗外。


    課桌說:“⊙﹏⊙外麵好大的雪啊,等會兒路不好走吧。”


    椅子說:“⊙o⊙是啊,都積那麽厚了,到小腿了吧。”


    窗戶也說:“Σ`д′ノノ外麵風炒雞大,溫度超級低!我都要裂了!”


    這是下午第三節課,本來還有兩節,可是大概是因為風雪太大了,張老師特地過來說學校緊急通知,提前放學,讓大家趁早回家,免得被堵在路上。


    能提前放學讓所有人都開心壞了,不到十分鍾,教室裏的人就走了個精光,鄭家民要留下來關門,看到楊綿綿一直沒動,過來問她:“你怎麽不走?”


    “噢,我作業還沒寫完,寫完再走吧。”楊綿綿說要寫作業,但還是趴在課桌上不動彈,“我會關門的,你走吧。”


    鄭家民以及其他幾個學習好的男生和姒筱雯張巧她們約好了今天去唱k吃飯,因此也沒多說,隻是提醒她記得走的時候關門。


    楊綿綿看到下麵突然擠滿了放學的學生,校門口有來接的家長,大家又跑又笑,歡笑聲好像可以傳到樓上來。


    每次這種下雨下雪的放學時間,都是她最討厭的,從小到大,都不會有人來接她放學。


    雨太大沒有傘?那就一個人抱著書包坐在那裏等到雨停了再走,如果雨一直不停,那就隻能淋著雨回去了。


    反正,不會有人來接她。


    也不會有人來學校給她送衣服送傘。


    長那麽大,應該習慣了。楊綿綿悶悶地想,把臉埋在了臂彎裏。


    半個小時以後,學校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外麵的雪下得更大了,狂風呼嘯,雪花鋪天蓋地,楊綿綿收拾了書包,就是不挪窩。


    課桌們紛紛說:“綿綿,外麵雪下得太大了,你一個人回去好危險啊。”


    窗戶表示讚同:“對啊,風太大了,你看,那邊的樹都被吹彎了。”


    楊綿綿摸了摸餓扁的肚子,垂頭喪氣的說:“我餓了啊,這裏也很冷,早知道剛剛就和大家一起走了。”


    這種天氣,靠傘都沒用,隻能硬抗,就是不知道她這小(身shēn)板能不能(禁jin)得住。


    答案是,有點懸。


    剛走出教學樓,她就被狂風吹得一個趔趄,趕緊跑進來,手忙腳亂地把玻璃門給關上,但是從縫隙裏吹進來的冷風還是讓她牙齒不停打架。


    “我的腳都沒有知覺了〒▽〒”楊綿綿(欲yu)哭無淚,棉鞋hod不住,膠鞋又太薄,穿三雙襪子都不頂用了。


    她抱著一樓的大柱子,徹底沒轍了:“這怎麽辦啊,我有200的智商都沒辦法從這裏走出去吧。”


    滴滴滴。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


    楊綿綿摘了笨重的手(套tào),從口袋裏挖出了手機,居然是荊楚的短信:“這麽大的雪,你回家了沒有?”


    “被困在學校了。”她心裏苦悶,也不管是不是和他在冷戰了,頓時大倒苦水,“又冷又餓。”


    半分鍾後,新的短信進來了:“等著。”


    荊楚拿了鑰匙,柳玉探頭問:“隊長,你要開車啊?外麵公路上都堵成什麽樣了,我爸喊你去我們家吃火鍋。”


    柳玉就住在離警察局不遠的地方,每天步行就能上班了。


    “我有點事。”


    荊楚也知道多半是要堵在路上的,但抱著能開到哪裏算哪裏的想法,還是拿了車,結果果然就被堵在了路上,前麵的車拋錨的拋錨,凍住發動機的凍住發動機,總之一團亂。


    他幹脆鎖了車,直接下車走。


    風雪呼嘯而至,他的頭發上頓時落滿了雪籽,幸好路上已經鏟了雪,走到一中雖然艱難,倒也不慢。


    他一進去就看到第一棟教學樓那裏蹲了個人,瘦瘦小小和貓一樣蹲在玻璃門後麵,而從校門口到教學樓大堂,雪都有小腿厚了。


    走近了才知道她是怎麽被困了,穿了一件明顯不合(身shēn)的棉襖,腳上是一雙老棉鞋,旁邊放著一雙黑色長筒膠鞋,不凍死她才有鬼。


    “你瘋了啊。”荊楚脫了外(套tào)給她披上,“穿這麽一點是想感冒嗎?”


    楊綿綿被他的衣服一裹,頓時就暖和起來了:“我已經穿上了我所有能穿上的衣服了!”


    荊楚沒話說了,看了看她的鞋,歎口氣:“上來。”他蹲了下來,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


    她跳上了他的背,勾著他的脖子,低頭一看,淚流滿麵,平(胸xiong)什麽的,背起來完全不會痛呢。


    荊楚背著她往外走,一步一個腳印,楊綿綿靠在他背上,竟然沒覺得怎麽冷:“我不重吧?”


    “你有九十斤嗎?”


    “八十斤。”發育不良的孩子傷不起好嗎?


    “你要送我去哪兒啊?”


    “送你回家。”


    “噢,那往那邊那條小路走吧,近。”


    百步無輕擔,何況是背著一個大活人呢,楊綿綿再輕,一路背下來她都覺得夠嗆:“這裏雪少,我自己走吧。”


    “我負重行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荊楚背著她那麽久也氣定神閑,“好好看路。”


    楊綿綿趴他背上,覺得從他(身shēn)上傳來了暖烘烘的(熱rè)量,讓她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點。


    過了會兒,她問:“今天是平安夜,你居然不出去相親約會嗎?”


    “推了。”


    “……推了?!”楊綿綿瞪大了眼睛,“不是為了我吧,雖然我知道我長得漂亮,不過我還沒有成年。”


    “美得你。”荊楚繃不住笑了,“局裏的聯誼。”


    “噢。”她麵不改色,“其實我覺得你們警局裏也有不少美女啊,常雁就很漂亮,你不考慮一下嗎?”


    荊楚對她旺盛的好奇心招架不住:“那是我的同事,別瞎猜。”


    “同事怎麽了,我們班裏還有同學呢,不也(挺ting)好的,今天好多人都出去約會了呢。”


    “我們的談戀(愛ài)和你們的談戀(愛ài)不是一回事。”荊楚說到這裏,拍了拍她的(屁pi)股,“不要早戀啊。”


    楊綿綿不軟不硬頂回去:“你管得著麽。”


    走了大半個小時,千辛萬苦長征會師,楊綿綿雙腳落地的時候自己先鬆了口氣:“好冷。”


    她說著推開了門,荊楚:“……你平時出門不鎖門?”


    “鎖了啊。”楊綿綿麵上鎮定,心裏卻想,我家的門看見我自己開我帶什麽鑰匙啊!然後她飛快找了個借口,“我家海盜會開門不行嗎?”


    海盜本來蹲在那裏,現在不明所以地搖搖尾巴,叼著自己的飯盆過來了。


    “啊……沒吃的了嗎?”楊綿綿哀嚎一聲,去翻自己的零食袋子,裏麵的火腿腸和麵包都被吃完了。


    她沮喪極了:“連泡麵都沒了。”


    荊楚什麽也不想說,轉(身shēn)下樓去買東西去了,買了幹糧牛(奶nǎi)的同時還打包了幾份炒菜回來。


    一進門(身shēn)上的大衣都被雪給浸透了。


    楊綿綿遞給他一條毛巾:“我的,你別介意。”


    粉紅色碎花小毛巾一臉幽怨:“咕╯﹏╰b綿綿,我不介意,但你這樣真的好嗎?”


    不好能怎麽辦,她家裏一共就隻有自己的毛巾,哪有閑錢買!


    荊楚沒接,扯了紙巾擦了擦肩頭,看炒菜都不(熱rè)了,放微波爐裏轉了一下。


    她的家是真的小,而且采光不好,平時都顯得昏暗,現在就更是如此了,就一個燈泡在客廳裏盡職盡責放光。


    屋子裏又擠又小,家裏多來兩個人都坐不下。楊綿綿搖了搖(熱rè)水瓶,還有點溫水,給她倒了杯水,又去給海盜的飯盆裏添水添食。


    “看不看電視?”她連遙控機都不用,直接摁了開關,一跳出來就是不知道哪一部青(春chun)偶像劇,男主背著女主走,下著雨,意境很美。


    “我希望這一條路,不要走到頭才好。”漂亮的女主角幽幽來了那麽一句。


    楊綿綿噗一下笑噴了:“我剛剛就想著怎麽還不到家我的腳都要麻了,哈哈哈。”


    荊楚:“……”


    電視機:“……”


    椅子:“……”


    (床chuáng):“……”


    櫃子:“……”


    綿綿,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你好像在暗示什麽東西。


    像是為了掩飾尷尬,荊楚拆了飯盒:“過來吃飯吧。”


    “噢,好。”


    1號飯盒:“\≧▽≦綿綿,今天的回鍋(肉rou)很棒哦,多吃一點噢!”


    2號飯盒:“_綿綿綿綿,還有我的番茄炒蛋,蛋都是老板家裏的土雞蛋噢!”


    3號飯盒:“o nn 看這裏看這裏,我的三鮮也棒棒噠!”


    荊楚就看見楊綿綿在昏暗的燈光下,嘴角不停翹啊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笑意都快憋不住了,肩膀都一聳一聳的,隔壁傳來孩子的哭鬧聲,夫妻的吵架聲,老人的咳嗽聲,清晰可聞。


    楊綿綿安慰他:“這裏一層樓住好多戶人家呢,隔壁租給了一對小夫妻,每天晚上演成人劇場。”


    “咳咳。”荊楚一口番茄蛋花湯嗆到了。


    楊綿綿特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淡定。”


    吃了飯,外麵的風雪不見得小,楊綿綿搬了板凳給他,兩個人坐在電視機麵前看電視。


    荊楚看見她居然一邊看電視一邊寫作業,腦袋就對著電視,手上的筆刷刷刷地寫,他問:“你都不看題嗎?”


    “這麽簡單的題有什麽好看的。”她聚精會神看著電視上男女主角吵著吵著抱在了一起,然後開始啃嘴唇。


    荊楚重重咳嗽了一聲,看她沒有任何反應,隻能轉移話題:“這個給你。”


    楊綿綿終於舍得把注意力從吻得難舍難分的男女主角上移開了:“給我蘋果幹啥?”


    “今天是平安夜。”荊楚把包裝得精致非凡的蘋果給她,“不是你們女生說要吃蘋果嗎?”


    楊綿綿更驚訝了:“為什麽平安夜要吃蘋果?”


    筆記本電腦恨鐵不成鋼:“⊙﹏⊙綿綿,蘋果,平安啊!”


    鉛筆盒維護她:“不要怪綿綿笨啦,她從來沒有過過聖誕節。”


    楊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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