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車在第二天就出發了,他一個人開著一輛小貨車,看起來像是跑長途的司機,路上還和幾個碰見的司機侃大山分煙說黃色笑話,一點都沒看出破綻來。


    荊楚開著車不遠不近跟著,他的車太有識別(性xing),跟太緊了容易暴露,跟得不緊人就丟了,因此一路上神經高度緊張。


    楊綿綿抱著一袋薯片吃了睡睡了吃,路上睡睡醒醒好幾回,再醒過來的時候居然還在高速公路上。


    她無聊透了:“我們要這麽一路跟下去嗎?”


    “現在後悔了?”荊楚瞥她一眼,頗沒好氣。


    前麵老三的車開進了服務區,楊綿綿搗搗他:“他停車了,我們也停吧,我肚子餓了。”


    荊楚相當不可思議:“你居然又餓了?”他看著那個已經空了的塑料袋十分無語,那裏原本有了兩袋薯片一包牛(肉rou)幹三個果凍一條巧克力兩瓶可樂,全被她一個人吃光了。


    “餓。”她很認真地點頭,“還有,把車停到他旁邊,你去給我買飯。”


    荊楚看著她:“你確定?”靠那麽近可是很容易被發現的,雖然他這次出行特地換了大眾的車,但頻繁出現很容易引起對方的警惕。


    “我確定。”她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還用力點了點頭。


    荊楚決定相信她。


    他買了飯回來的時候,老三正靠著車抽煙,他是一個看起來就很精明的生意人,白白胖胖的,乍一看完全和罪犯扯不上半點關係。


    他和荊楚打了個照麵,他還對荊楚笑了笑,荊楚麵上自然,心裏卻一根弦緊繃了起來。


    他把飯遞給楊綿綿,她接過來往地上一砸:“不吃!說不吃就不吃,我現在要回家,現在!”


    她聲音不小,火氣十足,別說老三忍不住扭頭看過來了,連荊楚都懵了一下。


    楊綿綿下了車,一腳踢在大眾車車頭,咣當一聲,別人都替她疼,大眾車非常淡定:“綿綿,你這演戲也太拚了,我不疼你腳該疼了。”


    我當然疼了。楊綿綿心裏一抽一抽的,臉上還要裝作暴怒的樣子:“我不要和你去這個什麽大塘村,窮鄉僻壤的,不去!我要回家。”


    荊楚好像終於t到她的思路了,心裏驚奇臉上還要哄:“我們說好的……”


    “不!我反悔了!我嫁給你又不是嫁到你們老家去!我不去!我不要去鄉下!”


    荊楚心裏咯噔一聲,楊綿綿這出有點狠啊,直接就要扮(情qing)侶,這是多大仇啊。但是她話都說出口了,他不好不接茬,隻能硬著頭皮說:“我們就回去待幾天……”


    “不去!”她發了脾氣,砰一聲關上車門躲在裏麵假哭,還沒忘記把車門給鎖了不讓他進去。


    荊楚:“……”


    老三哈哈大笑,分了一根煙給他:“怎麽,媳婦兒不聽話?”


    荊楚接過來,不動聲色地說:“和她說好的回一趟老家,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就不知道鬧什麽脾氣了。”


    老三給他點燃煙,狀似無意地打聽:“你老兄老家在哪兒呢?”


    “窮鄉僻壤的小地方,不值得一提。”荊楚演戲也不差,還和他倒苦水,“不然也不至於老為這事兒吵架。”


    “你媳婦兒是大城市的吧,看這(嬌jiāo)滴滴的樣兒,肯定吃不了苦。”老三笑眯眯地說,“不過長得真標致,老兄福氣不錯啊。”


    荊楚就笑:“她被家裏寵壞了,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似的。”他這句話出口,心裏反倒是輕輕一歎。


    楊綿綿若是真的有人寵成這樣蠻不講理的樣子倒是好了,有人寵才能(嬌jiāo)縱,沒人疼的都一個賽一個乖巧聽話。


    老三笑了笑,把煙蒂丟地上踩滅,對他揮了揮手上了車開走了。


    荊楚反倒是不急了,回去再買了份飯打包帶走,楊綿綿餓得眼睛都綠了:“我的飯!”


    “那你還砸?”荊楚彈了彈她的額頭,“搞什麽鬼,差點嚇我一跳。”


    楊綿綿笑嘻嘻道:“你反應很快啊,還知道接著往下演。”


    荊楚虎著臉:“說,打什麽鬼主意呢?”


    “沒,就是剛剛知道了他的目的地而已。”趁著荊楚和老三都去吃飯了,她和隔壁的小貨車友好地聊了聊人生,然後就知道目的地了。


    “大塘村?”


    “當然不是,這很容易引起他的懷疑,大塘村是他們藏人村子旁邊的一個大一點兒的村子,要路過那裏,那兒每年有很多人出去打工,大塘村往裏就是深山,他們把人藏在山裏的一個小村子裏。”


    這番話信息量有點大,荊楚好好消化了一番才說:“那我們倒是不急了,可以先去那裏守株待兔,請當地警方協助。”


    “協助歸協助,不過戲還要往下演。”楊綿綿對他眨眨眼,“那個小村子叫曹家溝,村民非常排外,到時候你人還沒進去就有村民通風報信,他們往山裏頭一躲,我們就沒得玩了。”


    荊楚一聽就知道她有別的鬼主意了,頓時頭大:“你又想幹什麽?”


    “嗬嗬噠o▽o”


    又來了。


    荊楚這是被((逼bi)bi)上了賊船,戲不演都不行了。


    “你是怎麽知道大塘村的?”


    “我聰明啊,高智商的世界你是不能理解的。”


    荊楚當然能看得出來她在信口胡說,但卻沒有拆穿她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麽,他願意相信她,縱容她。


    “綿綿,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我剛查了,前邊高速上雪太大堵上了,要去就要換火車。”


    “啊?”


    “過年坐火車,你得去掉半條命。”


    “可我還沒有坐過火車呢。”


    那種窮鄉僻壤的小地方是高鐵飛機都不通的,幸好有火車,距離過年還有半個月,返鄉高峰還沒到,這才堪堪買到兩張票。


    他們買的車票就在十幾分鍾以後開,荊楚在候車室裏買了一兜水果和零食拎上去,車廂裏擠得滿滿當當的,不過比起別人大包小包的,他和楊綿綿可以算得上是輕車簡從了。


    他什麽都沒帶,楊綿綿背了個雙肩包,這會兒牽著他的衣袖往前擠。她的位置是下鋪,還不錯,楊綿綿坐在鋪位上,覺得有點新奇。


    她敲了敲火車的車廂,這輛久經風霜的大火車很沉穩:“你好,歡迎你,一路平安。”


    她笑了起來,扭頭看著荊楚,他正幫一對母女往上搬行李,贏來對方感激的微笑。有對小夫妻上了車,也是這節車廂的,那個男人看了看下鋪,一邊坐得是一個老婆婆,已經上(床chuáng)睡著了,還有一邊就是坐著楊綿綿。


    他走過去說:“你讓一讓,我老婆懷孕了,你睡上麵。”


    楊綿綿是典型吃軟不吃硬,一翻白眼,理都不理他。


    那個男人看她無動於衷,指著她鼻子罵:“你有沒有良心啊,我老婆懷孕了!”


    楊綿綿慢條斯理地回敬他:“你老婆懷孕,怪我咯?我讓她懷的呀?”


    “我睡上鋪不舒服,和你換一下怎麽了。”那個孕婦也沒客氣,“尊老(愛ài)幼你懂不懂啊?”


    “我還是幼呢,幹嘛讓你?”楊綿綿原本是坐著的,這會兒縮進去霸占了整個鋪位,“不讓。”


    荊楚走進來:“吵什麽?”他看了看楊綿綿,“怎麽了?”


    那個男人(挺ting)不客氣的:“讓你老婆給我老婆換個位置,我老婆懷孕了,不能睡上鋪。”


    “不能睡你別買咯?”楊綿綿瞪著荊楚,“你敢勸我試試。”


    荊楚苦笑:“你自己的位置你自己做主。”他的位置是另外一個中鋪,要他讓他當然是會讓的,但那是楊綿綿的位置,他自然不會替她擅作主張。


    而對方的態度也實在是太差勁了。


    楊綿綿的油鹽不進讓那個男人很是惱火,他在那裏罵罵咧咧個不停,引得旁邊車廂的人都探頭過來看,她神色自若,悠悠給他來了一句:“瞧你那著急的樣兒,肚子裏的孩子,真是你的,確定麽?”


    那個女人一聽就急了:“老公你別聽她胡說,孩子當然是你的。”


    “反常必有妖,瞧你激動的,心虛啊?”楊綿綿冷笑,“仗著自己的孕婦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就別來坐這趟車啊,你老公要有錢給你買飛機票啊,讓你懷著孕坐火車,也不見得多(愛ài)你,嘖,渣男((賤jiàn)jiàn)女,你倆真配。”


    那個男人要衝過來打她,被荊楚一把拎住後領:“你幹什麽?”那個男人並不瘦弱,相反還人高馬大,但被荊楚那麽拽著愣是掙脫不掉,他掙紮了幾下就知道碰到了釘子,自然隻能心不甘(情qing)不願地閉嘴了。


    “老公!”那孕婦不樂意了,扭著他的胳膊撒(嬌jiāo),“我睡上鋪寶寶也會不舒服的。”


    她長得的確有幾分姿色,而且沒有顯懷,看起來(身shēn)材依舊苗條,可錯就錯在她還試圖和荊楚講(情qing):“帥哥,幫幫忙唄,我都懷孕了……”那語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荊楚還沒來得及說話,楊綿綿就乓一聲敲了敲車廂門,用很平靜卻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你再煩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湊過去,在她耳邊輕不可聞地說,“再廢話一句,我就告訴你老公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你高中同桌的,你們在三個月前見過麵,喝多了,好了好幾次。”


    那個女人頓時滿臉驚恐,一句廢話也不敢再說,拉著她老公的胳膊說:“我們去別的地方問問吧。”


    後來是一個中年男人願意和他們交換了鋪位。


    荊楚看著她,搖搖頭:“你呀。”心裏驀地有點心酸,很多事(情qing)見微知著,從小家庭優渥生活幸福被保護得很好的女孩子,多半不會選擇和人起衝突,有委屈也寧願咽下去。


    但從小生活不幸的孩子,才更會保護自己,他們像是守著自己地盤的狼崽,有人侵犯到他們的利益,就會毫不留(情qing)地一口咬下去。


    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qing)如果能委委屈屈和人哭訴撒(嬌jiāo),那才是福氣。


    可她呢,她害怕他不幫她,不站在她這邊,從未想過她其實還能向他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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