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綿綿一個午覺睡醒,外麵就飄起了雪花,但這裏的雪下得不多,隻能看看不能玩兒,荊楚在窗前摟了她:“下次我們去北京堆雪人。”


    “好。”楊綿綿吧唧親他一口,視線瞟見有人從樓梯上下來,嚇了一大跳。


    “嚇著你了。”荊秦用力咳嗽了兩聲,臉色並不好,“你們什麽時候到的?”


    荊楚微微皺眉:“爸,你(身shēn)體不好,沒有必要堅持回國,要掃墓我來就行了。”


    “沒事,我前兩天沒睡好。”荊秦又咳了兩聲,卻擺了擺手,換了一個話題,“這是綿綿吧。”


    和白香雪那次相比,這次楊綿綿顯然是做了心理準備的,乖乖問好:“叔叔好。”


    “不用客氣,當自己家就可以了。”荊秦細細打量她一回,笑了,“綿綿比電視上更漂亮。”


    楊綿綿一驚:“電視?”


    “是我在看。”英叔拎了個水壺晃悠進來,笑眯眯插嘴,“又翻拍了,那個小道姑比其他兩個女的都好看,我每天準時追的。”


    荊秦也笑:“對,那天我看到了還和他說你楚福氣好。”


    這回輪到荊楚咳嗽兩聲了:“爸,英叔……”


    荊秦厚道,不再笑話兒子,站在那裏溫柔地看著他和楊綿綿,神(情qing)欣慰。


    他今年已年過半百,但看起來隻有四十出頭的樣子,保養十分得宜,唯有兩鬢卻生著白發,他的模樣與荊楚十分相像,但與荊楚的英俊相比,他更顯得內斂儒雅些,父子兩人的氣質迥異。


    晚飯非常豐盛,英叔有一手好廚藝,今天大展(身shēn)手,把楊綿綿吃得感動得眼淚汪汪,他得意非凡:“阿楚的手藝都是跟我學的,我說現在男人不好討老婆,不會做飯哪個女人能看得上你?”


    楊綿綿認真想想,回答說:“他不會做飯我還是會喜歡他的。”


    這句話惹得他們都笑了起來,英叔就笑個不停:“真難得有個小姑娘那麽對你死心塌地的,你要好好對人家。”


    荊楚把剝好的蝦放到她碗裏,無奈地說:“好了英叔,這句話你講第三遍了。”


    “現在嫌我囉嗦了?”英叔氣呼呼地說,“別忘了你小時候是誰教你打球追女同學。”


    楊綿綿本來津津有味地吃著蝦,這個時候好奇地抬起頭:“追女同學?”


    荊楚:“……我沒有追過女同學。”


    “哈哈,是女同學追他,阿楚從小就有風度,追他的女同學每個周末都打電話到家裏來問他功課,有天有兩個女同學一路上追他回家,問他周末有沒有空,我說我們家周末泳池都沒有人用,歡迎她們來玩兒,結果周末來了好多小姑娘,一個賽一個漂亮。”英叔哈哈大笑,十分懷念那個時候每個周末都有女孩子上門的場景,(熱rè)(熱rè)鬧鬧。


    楊綿綿:“……”作為夏天躲在人家店裏蹭空調的孩紙無法理解這樣的生活,但她說,“我也會遊泳。”


    荊楚感覺到了她的醋意,低頭笑著看了她一眼,楊綿綿大概覺得有點難為(情qing),又低著頭假裝自己在剝蝦。


    英叔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來了,慢悠悠加了一句:“可惜那麽多女同學,他一個都沒看上,讓我把人都給擋外頭了,多可惜啊。”


    楊綿綿這才高興起來,表(情qing)變化太明顯,惹得荊秦都忍不住笑了:“人和人的緣分是很奇妙的,別人認為是合適的時間,其實遇見的不是合適的人。”他原本隻是想開解楊綿綿,沒想到一說起來卻感傷自(身shēn),“等到你覺得遇見的是合適的人,在別人眼裏就成了不合適。”


    荊楚不(禁jin)歎了口氣:“爸,別人眼裏是別人眼裏,我和媽一直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阿雪(性xing)格單純,但其實聰慧通透,你們能夠這樣理解我,是我的幸運。”荊秦頓了頓,看向楊綿綿,“綿綿,有些事說來荒唐,請你多包涵。”


    楊綿綿眨了眨眼:“不覺得荒唐,他再大十歲,我再小十歲,我還是會喜歡他的。”她指著荊楚打比方。


    荊楚忍俊不(禁jin):“你再小十歲就隻有八歲,你知道八歲是個什麽概念嗎?”


    “我隻是給你舉個例子,不管你大幾歲,我還是會喜歡你的。”楊綿綿安慰他,可卻多嘴得加了一句,“但最多五十吧,再老你就不帥了,我下不去手。”


    荊楚又好氣又好笑,拿她沒轍。


    荊秦看他們打(情qing)罵俏,好笑地搖搖頭,又問:“我準備了禮物給綿綿,希望你喜歡。”


    “禮物?”楊綿綿困惑了,她之前聽說是按照風俗,應該她帶著禮物去探望長輩,但荊楚說不需要,她也就什麽都沒有買,糊裏糊塗就跟來了。


    英叔提了一個大盒子來:“還(挺ting)沉的。”


    楊綿綿好奇地看過去,看到標簽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要送我望遠鏡,天文望遠鏡?”


    “是的,我聽說你在讀物理,希望你喜歡。”


    楊綿綿忍不住跳下椅子跑過去看,好奇地摸了摸,因為沒有組裝起來,它的意識並不清晰:“我喜歡,但為什麽要送我禮物呢?”


    荊秦微笑著說:“因為希望你能早(日ri)和我的兒子組建新的家庭。”


    楊綿綿頓時有點不好意思,難得忸怩了一下,小聲地說:“那個,我還要過兩年才能結婚呢。”


    英叔終於憋不住大笑起來,荊秦也失笑,他看著荊楚把她摟到懷裏的樣子,不(禁jin)想道,考驗對於感(情qing)而言是把雙刃劍,要麽不堪一擊,要麽愈發堅固。


    人生的路並不好走,風風雨雨那麽多年,如果能有一個人一路同行,那將會是一件彌足幸運的事。


    希望他的孩子有比他更好的運氣,將這段感(情qing)久久得維持下去。


    和白香雪的感(情qing)外露不同,荊秦內斂而克製,但是他卻無時無刻不在包容著他們,他雖然不說,但楊綿綿覺得他真的是很看好她和荊楚在一起。


    看慣了電視劇的楊綿綿托著臉,覺得現實和故事差距太大了:“叔叔阿姨都不嫌棄我啊,他們都很喜歡我對不對,好奇怪啊,我從小就不受歡迎的。”


    荊楚扯著她的腮幫子就笑:“怎麽,還指望有支票甩你一臉的劇(情qing)出現?”


    “是有點奇怪啦。”楊綿綿揉著臉,打心眼裏不大自信,“我不是那種很出色的女孩子啊,我以為叔叔阿姨對我不會很滿意的。”


    荊楚很淡定:“你想有那種待遇也不難,下次和我回北京,那邊的親戚就是你看得那種偶像劇裏的拆散男女主角的父母。”


    “咦,真的嗎?”楊綿綿頓時好奇起來,趴在他背上問,“是那種會嫌棄我家裏窮我沒有教養的人嗎?”


    因為白香雪和荊秦給她的印象都太好了,她還以為荊楚所有的親戚都是這樣的呢。


    “你知道為什麽我父母會結婚嗎?”荊楚淡淡說,“當年白家的(情qing)況很不好,需要錢翻(身shēn),正好我父親的事業蒸蒸(日ri)上,他們看中了他的潛力,兩家聯姻而已,所以當時對我母親看得嚴,她懷孕之前都不讓她輕易出門,怕她去找以前的男朋友。”


    楊綿綿:“……好慘。”


    “他們利用我的母親,對他們而言,白家的仕途最重要,不是不(愛ài)女兒,隻是在這個前提下,幸福是可以被犧牲的,所以我離開了北京。”荊楚把她從背上拉下來,“我不是很喜歡他們,雖然他們對我很不錯,大概是想要彌補我們,但我媽並不需要,她現在也不大和他們聯絡了。”


    白香雪知道如今荊楚長大成人,白荊兩家的關係已經牢不可破,她的作用再也沒有從前那麽重要,但離婚回娘家她卻怎麽都不甘心,當年白家可以說是把她給出賣了,她雖然嫁了但心有不甘,所以寧可靠著荊秦也不願意回去靠兄嫂。


    荊秦也對這樣的(情qing)況心知肚明,他今非昔比,想要袒護白香雪輕而易舉,而白家人看見他們關係依舊,也樂得不插手,這才有白香雪如今的逍遙自在。


    而因為自(身shēn)的特殊經曆,白香雪和荊秦都對荊楚的婚姻幸福放得很開,並不看重女方的門第家世,隻要他喜歡,那便尊重孩子的選擇。


    白香雪放棄個人幸福成全了家族,可始終覺得不自由不幸福,因此不希望荊楚重蹈覆轍,荊秦因為這段婚姻失去過摯(愛ài)之人,折磨一生,也不希望荊楚再飽受他的痛苦。


    他們隻希望他幸福。


    但這樣的父母是少見的,白家的舅舅舅媽依舊如同每一個世俗的長輩,他們也關心荊楚的終(身shēn)大事,但介紹的無一不是名門淑媛或是高官之女。


    楊綿綿在他們眼裏,簡直不僅是0分,應該是負分才對。要他們來說,是決計不會同意這樁事的。


    荊楚既然想過要和楊綿綿結婚,自然考慮過這些問題,幸好白香雪和荊秦都讚成他們在一起,那麽即便是會有阻力,也不成問題。


    楊綿綿對於這些事敏銳度非常低,完全沒有意識到真的很有可能會發生小說裏的狗血劇(情qing),她現在還在感慨:“感覺親戚多好複雜啊,我就簡單多了,結婚就是我一個人的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一個人結婚我同意就好。”


    荊楚卻想起來她的繼母和弟弟:“你父親的續弦呢。”


    “你問我後媽?”楊綿綿滿不在乎地一揮手,“我們有默契,她當我不存在我當她不存在,我們倆一毛錢關係也沒有,我爸死了,我們倆再也不會見麵。”


    倒不是繼母多好或者多壞,那個女人也隻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不好不壞,楊綿綿如果特別有錢,她說不定也會巴結上來想撈點好處,但楊綿綿和她沒有什麽利益糾葛的時候,她也就當這個人不存在。


    不會刻意去買凶殺人好讓自己的兒子繼承丈夫的所有財產雖然沒有多少財產,買凶也不劃算,以及把財產留給兒子隻要遺囑就行了,但如果楊綿綿橫屍野外,她也不會去認領,隻會漠然走開。


    可以說,楊綿綿和她的繼母和名義上的弟弟,雙方都不願意和對方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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