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煥小時候就是一個特別能惹事的人,小時候欺負女孩子,丟石頭砸別人家窗戶,大了就打架飆車,從沒安分過。網


    他爸是醫生,小時候也擔心他是不是多動症,帶他去心理醫生那裏看過好幾次,那個時候他還不耐煩,完全沒有想過幾十年後,這會成為他脫罪的證據。


    我從小就有精神病,所以才管不住自己的。謊話說了一千遍就當了真,陽煥聽父母說得多了,有時候自己也就相信了,甚至理直氣壯地想,我殺人就是因為我控製不住自己,我是精神病,我是病人。


    他覺得這個借口非常完美,至於那次撞了人之後為什麽不跑反倒是打人?很簡單,他喝醉了,心(情qing)又不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後來,這也成為了他是精神病的有力證明。陽煥有時候覺得,冥冥之中是老天在幫他也說不定。


    就是判刑以後很長時間他都隻能被拘在家裏,他都無聊地快發黴了,好幾次想說服父母放他出去放放風,但他們都拒絕了,讓他在郊外的別墅裏避避風頭。


    他也知道輕重,不在家就隻能在牢裏,相比之下還不如悶在家裏喝酒打遊戲呢。


    但風頭總有過去的時候,從去年開始他就可以時不時出門了,但那個時候還有點提心吊膽怕被發現,也不敢像以前一樣胡鬧了。


    然而放風了幾次發現啥事兒沒有,他膽子就又大了起來,那天是他生(日ri),他憋不住,瞞著父母叫了幾個以前的狐朋狗友去酒吧high一下。


    結果人喝大了,脾氣也就上來了,再加上也許心裏知道自己有“王牌”,他一時氣血上頭,就砸了個酒瓶把那個不識相的女人給捅了。


    血流出來的那一刹那他就懵((逼bi)bi)了,一直到警察來他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了,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繼續裝發病。


    這是他的救命符,他心裏是害怕,但絕沒有上一次那麽緊張了,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的興奮和有恃無恐。


    我就是個精神病,你能拿我怎麽樣吧。陽煥光棍得想著,對警察也就這態度,還時不時“發病”一次,示意自己真的有病。


    有個女警察給他找了新的精神病醫生,說要再做一次鑒定。陽煥記住了他的名字,心裏琢磨著這一次要給多少錢才能買通這個醫生。


    被法院通穿的那天,很多媒體都來了,烏壓壓一群人把他結結實實圍在中間,他不耐煩地撇著頭,懶得理會這些人。


    有個女人費勁得擠了過來,喊了他一聲:“陽煥!你殺了我兩個女兒,我和你拚了!”


    “什麽玩意兒?”他一扭頭,還沒來得及破口大罵,就覺得肚子上一痛,低頭一看,一把尖利的水果刀就刺中了他的腹部,他捂著肚子覺得天旋地轉。


    警察都懵了一下,手忙腳亂地去拉那個已經明顯發瘋的女人,但不知怎麽的,這個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女人力氣極大,一把把陽煥推倒在地,把刀拔出來又捅進去:“你殺了琪琪,你殺了小琪,我殺了你,我和你拚了。”


    陽煥的意識一點點模糊起來,他張張嘴,想罵一句你有病啊,卻隻看見那個女人嘴角詭異的微笑。


    “你以為你是精神病就不用坐牢嗎,那我也不用坐牢,我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血液噴(射shè)在她臉上,讓她看起來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陽煥漸漸失去了生命跡象,但是她卻還在不斷重複這樣的動作。


    旁邊的媒體和警察都驚呆了,好幾秒的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有個警察反應過來了,下意識地就拔了槍扣動了扳機。


    劉秀應聲而倒,嘴角猶且掛著一絲笑容。


    次(日ri),《精神病母親警局門口捅死殺女凶手》的報道就鋪天蓋地了,楊綿綿第二天一起來就看到電視裏的這個新聞,頓時就呆了:“這個、這個是劉秀吧?”


    劉秀跑去把陽煥給捅死了?


    那劉秀呢?


    她一想到這裏就賴不住了,趕緊打電話給荊楚問(情qing)況,荊楚好像在開會,隻是很簡單地和她說了結果:“中槍了,現在應該在醫院。”


    “可千萬別死啊,不然也太冤了吧,憑什麽陽煥這個假精神病沒事,她這個真精神病要死啊!”楊綿綿飛快爬起來換好衣服,直奔醫院。


    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在哪個手術室,楊綿綿隻來得及看到醫生把白布給她蓋上了,她一口氣就卡在(胸xiong)腔裏,疼得要命,喉頭不自覺就發酸:“怎麽會這樣啊……”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遇到這樣不公平的事,真的隻能用生命做為代價討回公道嗎??在這件事裏,究竟誰該為此負責???


    小琪來見了劉秀最後一麵,楊綿綿帶她去之前再三提醒她不要太激動,可當門推開一看就被白布蒙著的屍體的時候,小琪還是崩潰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撲在劉秀(身shēn)上拉都拉不起來,開始還叫“阿姨阿姨”,後來就直接叫“媽媽”,一直在哭媽媽你不要拋下我,楊綿綿聽了都覺得眼睛酸澀,偷偷出去了。


    “綿綿你哭了。”小黃機說。


    楊綿綿擦了擦眼睛,不肯承認:“我沒哭,我又和她不熟,有什麽好哭的。”


    她隻是覺得心酸。也許有過相似經曆的關係,楊綿綿(挺ting)能理解小琪的,對她來說劉秀就是扮演了她母親的角色,雖然她們相處才一年的時間,甚至劉秀清醒的時間都很少。


    但她相信,因為劉秀的存在,才彌補了小琪生命中一直缺失的那一部分,在劉秀把她當成女兒的時間裏,小琪肯定也在某一個瞬間,以為那是自己的母親。


    一直渴望的東西就那麽驟然失去了,怎麽能傷心呢?她聽說劉秀死前說的是“你殺了我兩個女兒”,那麽是否可以認為,壓垮劉秀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小琪的受傷呢?


    她不知道小琪還活著,她以為小琪和魏天琪一樣被陽煥殺死了,她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一個很普通的母親,但當她再一次失去自己孩子的時候,再普通的母親都會化(身shēn)為複仇女神,拿起屠刀,報仇雪恨。


    小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直接哭暈過去了,但人死不能複生,世界上最殘酷的地方就在於這裏了。


    半個月後,劉秀的弟弟弟妹找了過來,說是要繼承遺產,小琪在病房裏罵了他們一個多小時,說他們以前躲劉秀一家躲得遠遠的,現在居然好意思來繼承遺產,簡直不要臉。


    但也沒辦法,劉秀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


    然而事(情qing)再一次峰回路轉,律師和劉秀的弟弟弟妹一起來醫院了,劉秀的弟妹一臉精明相:“我們是不同意大姐把東西留給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的,她有精神病,怎麽能做主呢?我們要打官司!”


    小琪還有點懵,倒是楊綿綿馬上就看出問題來了:“劉阿姨把遺產留給你了啊。”


    “是的,倪小姐,劉女士名下一共有一(套tào)房子和一萬三千六八百十塊錢,全部都留給你。”律師很客氣,“考慮到劉女士的特殊(情qing)況,她立下遺囑時我們特地請了醫生作為見證人,兩位如果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隨時找人谘詢。”


    這對夫妻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但還是堅持是小琪哄騙了劉秀,一直去照顧人家老人也是圖謀不軌。


    小琪氣急,張嘴就要說自己不要這份錢,被楊綿綿一把捂住了嘴,她皮笑(肉rou)不笑看著他們:“你們要是想告就去告吧,現在這裏不歡迎你們,請你們出去?”


    他們一走,小琪才發表不滿:“我去照顧劉阿姨不是為了阿姨的錢。”


    “我知道啊。”


    “我也不要阿姨的遺產!”小琪說著說著就難過起來了,“我想要阿姨好好的。”


    楊綿綿瞅著她,問:“你知道她為什麽要把房子和錢留給你嗎?”


    “因為除了我,沒有人去陪過阿姨,他們從來都不照顧阿姨,根本不把她當親人,憑什麽給他們?”小琪一激動就牽扯到了肚子上的傷口,疼得嘶啞咧嘴。


    楊綿綿坐下來,托著腮說:“我覺得我知道。”


    “啊?”


    “她想給你一個家。”楊綿綿的眼神放空,突然就陷入了回憶裏,“我媽是個很沒用的女人,她嫁了一個不喜歡的男人,不敢離婚,隻能偷偷找(情qing)人,她不關心我,我覺得她根本沒有當一個母親的自覺,直到她死之前,你知道她做了什麽嗎?”


    “什麽?”


    “她把我們家的房子過戶到我名下了,這是她做得唯一一件對的事,她死之前和我說她不是一個好母親,她沒法給我一個家,但是那就是我家,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用離開這家,我總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我覺得你的劉阿姨也是那麽想的吧,她知道你沒有家,沒有歸宿,所以她把自己家給了你,告訴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永遠不用怕被趕出去。”


    楊綿綿一直不喜歡白月萍,但她也不得不承認,白月萍臨死之前做的這件事,是她之後能把渣爹後媽趕出去的底氣之一,雖然她十多年來都過得很辛苦,但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還可以回到家裏療傷,這讓她覺得自己並不是漂泊無依的。


    至少,她還能回家。


    可憐天下父母心,同為母親,楊綿綿覺得劉秀和白月萍想的,一定是一樣的。


    小琪果然不說話了,楊綿綿又說:“如果你不要的話,他們就肯定會把劉阿姨的東西賣掉,然後把房子也賣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句話刺激了小琪,她立刻下定了決心:“我明白了,我會爭取到底的。”


    “幹巴爹,那我走了。”楊綿綿今天是來還醫保卡和病曆的,“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小琪叫住她:“楊綿綿,謝謝你。”


    “……不用了口”


    不知道為什麽,格外不喜歡被別人感謝,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楊綿綿摸了摸手臂,外麵太陽高照。


    今年的夏天,過得可真漫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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