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善意的安慰靳指導似乎並未聽進去,徑自在一顆大樹底下坐下,兩手放在膝上,上身筆直挺拔,一副典型的軍人姿態,兩眼警惕地在四周逡巡。


    老王靠到梓楊身邊悄悄地說道,“這當兵的什麽來頭啊?一副大敵當前的樣子,搞得老子緊張的想拉肚子,你注意到他的眼神沒?跟看敵人一樣,嚇的老子菊花緊了好幾次。”


    梓楊被他惡心的直皺眉頭,“去去去,找個人看不見地方趕緊拉完,別走半道拉稀。”


    老王撇了撇嘴道,“你說拉就拉啊,大爺現在偏偏又不想拉了!”


    教授靠在一顆樹幹上,嘴裏抿了一口礦泉水,自言自語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見慣了大城市的鋼筋水泥,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山青樹綠反而有些不適應了呢,國內我去過很多地方,大多數三四線城市都已經建設的高樓林立了,這地方卻能保持這樣的原始麵貌相當可貴,真是如世外桃源一般。”


    靳指導悶聲道:“這地方一無資源,二無特產,處處高山峻嶺,交通又不便,開發商無利可圖,自然不會把心思放在這種破地方。”


    老王噗嗤一笑,沒想到這當兵的還是個憤青。


    眾人休息一會兒後又逶迤前行,靳指導不斷皺眉看天,似乎對行軍速度頗有怨言,但是看看這一隊人老的老,小的小,肥的肥,個個臉上憋了一把汗,似乎也是盡力了。如果不是上級特別叮囑這是特別請來的專家的話,靳指導早就拿出部隊裏的作風來教導他們了。


    不過說是專家,這些人裏麵除了這個張教授慈眉善目頗有學者風度之外,其他幾個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經人。憑這些人能解決問題?


    一想到那讓他心有餘悸的場景,靳指導不寒而栗,步伐邁的又大了一些――必須在天黑之前趕過去。


    終於,翻過了一個山坳,前麵出現一個狹窄的山口,兩邊峭壁足有十來米,刀劈斧削般淩厲,似乎有個巨人在山頭上砍了一斧子一樣,直接砸出一道深溝。


    在小道中走了數十米,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前麵一片四處環山、蔥蔥鬱鬱的盆地,在綠色植被中間點綴著一些民宅,隘口這一邊的陽麵上,方圓幾裏之內零零散散怕有百十戶人家。


    張教授環顧了四周,倒吸了一口氣,“好一個世外桃源!”


    老王饒有興致地賣弄道:“也不見得,這個地方四麵環山,就這麽一個不足兩米寬的出口,而且地勢這麽險要,從兵法上來說這叫‘絕境’,被人外麵一封的話就成‘死地’了。”


    看張教授為人親近和善,老王這家夥說起話來也是不著邊際了。


    張教授笑吟吟地說,“小兄弟好眼力,連兵法都曉得,看來讀過不少書啊!”


    梓楊存心跟老王抬扛,“山坳這邊放一支小軍隊就能守住整個山穀了,在冷兵器時代,這可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


    “你說的這‘絕境’之地,從方位上來看確實是死門,但是古人有句歌謠叫做:吉門被克吉不就,凶門被克凶不起。這道山坳不知是自然形成還是人力所為,卻正是克製死門的要害。”


    張教授有點吃驚地看著梓楊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懂得奇門遁甲,能看得出這山穀的布局訣竅。”


    梓楊老臉一紅,自己以前確實看過這方麵的一點書,隻不過隻知道開、休、生三吉門,死、驚、傷三凶門之類的粗淺常識,哪懂什麽奇門遁甲,相生相克。隻不過為了膈應老王信口胡謅罷了。


    突然老王像發現了什麽,撅著腚在路邊草叢中扒拉起來,梓楊忙問:“你在幹啥。”


    老王說,“這種地勢非常符合金庸老先生描述的大俠隱居之地,我看看能不能撿本九陽真經什麽的。”


    梓楊挖苦他道,“九陽真經沒啥機會,撿本九陽豆漿機說明書倒還幾率大一些。”


    兩人在那邊胡說八道,那個靳指導一直黑著臉在旁邊不言不語,聽兩人越說越不像話,皺著眉頭道:“趕緊下山吧,時候不早了。”


    此時正值黃昏,山坳裏有幾戶人家已經升起了嫋嫋的炊煙。


    下山的路就好走多了,一會兒功夫眾人就來到村口,一馬當先的老王正在四處張望,突然草叢中站出一個全副武裝、身穿迷彩的軍人,手中端著一把95式班用機槍,槍口正對著眾人。


    眾人麵麵相覷,這是唱的哪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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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離奇墳場


    正在眾人愣怔的時候,從旁邊的樹底下、草叢中又冒出幾個全副武裝的軍人――他們身上都穿著迷惑性非常強的偽裝,最近的一個相隔他們隻有兩三米,眾人竟然都沒發現。


    這時一個中尉軍銜的人走了過來,向靳指導敬禮,靳指導回禮,然後跟中尉竊竊耳語了幾句。中尉掃了眾人一眼,向後揮了揮手,那幾個軍人又紛紛回到隱蔽位置,跟周圍的草木似乎又融為一體。靳指導回頭招呼眾人跟上。


    隔壁老王打了個機靈道:“這裏人都怎麽了,一副大敵當前的模樣,搞得老子緊張的又要拉屎了。”


    梓楊看老王走路扭扭捏捏、夾手夾腳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趕緊把那坨屎處理了吧,別等會拉稀丟人!”


    老王一邊瞅著四周一邊神秘兮兮地說,“這不是屎的問題,我是在走正步,你也趕緊正經一點吧,別吊兒郎當的了――村口那陣勢看到了吧?荷槍實彈!說不定暗處埋伏著個大狙什麽的,看你一個不順眼就是一槍。”


    梓楊暗自搖頭,老王這個人他最了解,這家夥越是緊張的時候越他能胡咧咧――別說老王,連自己也有一種極不尋常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身體明明沒有什麽異樣,但是潛意識裏卻覺得渾身不舒服。


    看旁邊的小黑,也是神情有所變化,兩眼瞪得溜圓,這是之前從來沒見過的情況。


    小山村本沒有路,但是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了條條小路。靳指導帶領人在彎曲的小路上蜿蜒前行,旁邊的農戶中偶爾會伸出幾個孩子調皮好奇的臉,然後會突然被身後的大人給拽回去。


    山穀當中有一條數米寬的小河,不知深淺,河水緩緩地流動,在中間匯成一個幾畝地大小的水潭。河麵上有一道木橋,木橋過後就再也沒有人煙,小山村被甩在了背後。


    小路變得更加荒蕪,眾人跟著走了幾分鍾,這時候靳指導回頭問,“發現什麽異樣了麽?”雖然是麵向眾人,但是眼神卻看著張教授。


    老王搶先舉手回答:“這裏是不是埋伏著兄弟部隊?”


    “隊長,別開槍!是我啊,我們是好人!”老王朝著四周喊。


    這次,教授沒有笑,反而麵色沉重,“這裏,怎麽這麽安靜,別說雞鴨鳴鵝了,連蚊蟻螻蟲都沒有半點聲息……”


    梓楊也感覺到了,過了小橋之後,兩邊似乎成了兩個世界。剛才還是充滿生氣的村落,到了這邊卻成了死一般的寂靜――不僅是聲音,就連周圍的草木似乎也起了變化。


    靳指導點點頭,穿過沒膝高的一從雜草,示意眾人向前觀看。


    走近之後眾人不禁皺起了眉頭――前麵一塊低窪處,橫躺著一隻大黃狗,身體僵硬、已經失去了生息。周圍幾隻老母雞也都僵直躺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輕微的臭雞蛋的味道。情景非常詭異。


    老王走上前去,蹲在地上看了看大黃狗,抬起頭來又看看靳指導。納悶地說:“這家夥,搞了一天,跑了大半個中國,就為了帶我們來看這個?”


    靳指導麵無表情,鼻子裏嗤出一股冷氣,“不要碰,這是物證現場,繼續走,前麵還有。”


    此時太陽已近下山,眾人在山穀的陰麵,光線也變得有些黯淡不清了。眾人又走了數百米,兩旁雜草可見牲畜啃過的痕跡,可見這裏是村裏放牧的地方。翻過一段矮梁,眾人倒抽一口氣怔在當地,前麵一處平坦的斜坡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上百具牛羊的屍體,像一個巨大的牲畜墳場。


    眾人有些納悶地看著靳指導。老王捂著鼻子驚恐地道:“瘟疫?”


    靳指導皺著眉頭道:“不是瘟疫,沒有病變、沒有傷痕、沒有農藥殘留、沒有化學物質、沒有輻射異常、沒有有害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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