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渾渾噩噩的返回了詹姆斯將軍位於斯汀那德市中心區的家中。


    因為詹姆斯將軍去了城外的軍營,弟弟妹妹也被秘密送到了主世界,所以整個宅邸中隻剩下莫迪和十幾個仆人。


    莫迪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把所有的仆人都打發下去,麵無表情的仰頭看著房頂的水晶燈。


    那些被精心打磨成多麵體的水晶,一顆顆閃爍著迷人的彩色光暈,但是在莫迪的眼中卻在那些光暈中看見了德爾斯塔德的音容笑貌。


    “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莫迪低下頭,雙手抱住腦袋,手指深深的紮進頭發裏,眼淚再一次舒潤了眼眶。


    在他的腦海中不僅僅是德爾斯塔德,還有許多戰友和同誌,從他加入革命軍開始,不知不覺身邊已經失去了不少戰友。


    莫迪一開始就明白推翻洛倫索王國不容易,將會伴隨著很多犧牲和流血,他以為自己可以承受得住,就像當初母親離開他一樣,沒想到自己的意誌還是太脆弱了,他無法像其他人一樣漠視身邊的人一個個淒慘的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莫迪一個人坐著,期間一個仆人過來提醒是吃晚飯的時間了,直接被莫迪擺擺手打發出去。


    外麵天已經黑了,周圍的建築物華燈初上,燈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在地上映出窗戶的影子,同時在莫迪的身後也映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莫迪俯身坐著,那個人影麵目不清,但可以感覺到他正在看著莫迪。


    片刻後,在莫迪的耳邊傳來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莫迪,我的孩子,是時候放下你的天真和無意義的堅持了!如果不想在看見你在乎的人像你母親和你的德爾大叔那樣死去,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莫迪聽見老者的聲音,雙肩微微一震,卻沒有抬起頭,他的內心還在猶豫掙紮。


    “孩子,我對你沒有惡意。”蒼老的聲音繼續傳來,語氣平緩而真誠,卻隱藏著焦急:“問問你的本心,不要再逃避了,是時候鼓起勇氣了,接受我的力量吧,這是光明的力量,是你需要的……”


    莫迪猛地站起身,雙眼腫脹,帶著血絲,但是他的目光變得異常堅定。


    當初他母親死亡後,他第一次聽見這個神秘的聲音,自稱要賜予他掌握自己命運的力量。不過當時莫迪並不信任對方,但也因為一些原因,沒告訴詹姆斯將軍,把這個人影的存在當成了一個秘密。


    莫迪的中二病很嚴重,他有自己的堅持和驕傲,自信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來實現自己的偉大理想。


    直至這次德爾斯塔德的死亡,以及鈴音出現之後無視了他的請求,終於令他體會到了自己的虛弱和可笑,也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了自身力量的重要。


    再一次,那個蒼老的聲音在夜深人靜時出現,莫迪沒有嚴詞拒絕,他陷入了長久沉默,直至最終……無聲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在革命軍的秘密據點中。


    鈴音和西卡並排站立在塞波呂忒斯的辦公桌的前麵。


    塞波呂忒斯臉色陰沉,雙手交叉,手指彈動,緩緩道:“你們是說,這一次又出現了一個強大的疑似天使的強者?”


    “是的,大人,對方的實力非常強。”西卡偷眼看了看鈴音:“當時德爾斯塔德使用了魔藥‘最後的信念’也完全不是對手。”


    鈴音麵無表情的從旁道:“是的,我試探過了,實力不遜於我。”


    塞波呂忒斯皺了皺眉,鈴音的佐證令她不得不重視起來:“那個伍德.斯萊特調查的怎麽樣了?可以確定這個‘天使’是他的召喚物嗎?”


    西卡無奈道:“抱歉大人,伍德、斯萊特的資料沒有什麽進展,單從可以收集到的資料上看,這個人的背景很單純,除非是被替代了,否則……很難想象,一個天賦一般的破落貴族,會在短時間內成為這麽厲害的亡靈法師。”


    塞波呂忒斯喃喃道:“是被人奪魂了嗎?會是哪方麵的人呢?目前來看這個人的危險性不次於西拉貝爾,甚至我有一種預感,這個伍德會更危險!”說罷抬起頭看了看鈴音,又轉向了西卡,淡淡道:“最近我們的行動全部暫停,先不要去招惹此人,等我的命令。”


    “是大人!”西卡立刻領命,然後識趣的退了出去。


    辦公室內隻剩下塞波呂忒斯和鈴音。


    塞波呂忒斯向後靠去,雙腿交疊,換了一個更舒適隨意的姿勢,語氣平淡道:“說說你的想法,對於那個伍德.斯萊特子爵。你覺得我們有機會把他拉攏過來嗎?”


    鈴音標準的三無少女的樣子,沉默著似乎沒有回答的意思,不過塞波呂忒斯與她相處久了,知道她這種狀態是在思考。


    果然,三分鍾之後,鈴音搖搖頭道:“拉攏很難,我們沒有足夠的籌碼,我覺得他與西拉貝爾之間也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更像是平等的盟友或者是交易,反正我的直覺告訴我,不要試圖控製他,那很危險。”


    塞波呂忒斯皺了皺眉,作為一個特務頭子,並不喜歡不受控製的棋子。


    鈴音繼續道:“我能感覺到,這應該不是他的本體,隻是一個分身,或寄宿的載體,對方真正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洛倫索王國在主世界那邊的某位大人物。我覺得拉攏和收買的手段應該很難奏效,否則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費力不討好的來這裏。”


    塞波呂忒斯點點頭,其實這也是她心底的判斷,不過這種情況就十分棘手了,沉吟道:“那你覺得我們要怎麽對付他?”


    鈴音卻道:“對付他?我們為什麽要對付他?”


    塞波呂忒斯一時語塞,正如鈴音所說的,站在她的立場上,並沒有對付格林的理由。原本與西拉貝爾的默契還在,隻是對象換成了格林,而她之所以態度有變,隻是覺得西拉貝爾走後,對方的實力不足以與己方抗衡,但實際上格林的實力隻強不弱。


    “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別忘了當初對我的承諾,小國王和貝隆侯爵的腦袋!”鈴音麵無表情道。


    塞波呂忒斯點點頭,卻在鈴音轉身之後,眼中閃過一抹不快的情緒。


    直至砰地一聲,鈴音把門關上,辦公室內陷入寂靜。


    塞波呂忒斯目光炯炯的看著鈴音離開的方向,低聲自言自語道:“鈴音,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與此同時,站在門外的鈴音也駐足了片刻,目光空洞的直視著前方,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塞波呂忒斯,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相比那個滿身死氣的亡靈法師,其實我更喜歡跟你相處。”


    斯汀那德市郊外的軍營中。


    西拉貝爾已經收到了城裏發生的情報,臉上露出意味難明的微笑:“這個家夥還真是百無禁忌,一個侯爵就這麽殺了,比我還膽大包天。”


    一旁的詹姆斯將軍卻眉頭緊鎖道:“大人,是否需要派人提醒一下,畢竟大戰在即,還是穩定為先。”


    西拉貝爾擺手道:“不需要,既然我把城裏交給他了,就不要質疑他的手段,大公和我隻看結果,隻要他能完成任務,別說一個通敵的侯爵,就是地位更高的大貴族一樣可以再殺幾個,都是一些蛀蟲,殺了也就殺了。”


    詹姆斯將軍沒再出聲,對於西拉貝爾的做法他即使心中並不同意,但是一旦西拉貝爾決定,他將會無條件的支持,這就是他的信念。對於他的這種愚忠,身為他的兒子,莫迪都不理解,其他人更有許多人在背後罵他是舔狗。但詹姆斯將軍不在乎,不管其他人是否理解,這就是他要貫徹到底的信念。


    這時從外麵闖進一名情報官,立正敬禮道:“報告,大人,有叛軍情報!”


    西拉貝爾瞅了一眼,說了一個‘念’字。


    情報官立即高聲道:“叛軍主力於四小時前,從東南行省的迪特卡羅出發,沿途向北行進,逼近赤色要塞,預計總兵力二十三萬人,其中超凡者三萬三千人,並且在普通士兵中發現有五萬人裝備了構裝鎧甲,戰鬥力可以達到學徒初階水準……”


    “終於開始了嗎!”西拉貝爾眼睛一亮,從椅子上站起來,精神抖擻的舒展開雙臂,對於即將來臨的戰爭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致,攏了攏頭發道:“好,整軍出發,前往赤色要塞,我倒要看一看這次的叛軍比北方行省那些有多少長進。”


    赤色要塞位於斯汀那德的東南方,是南方各省前往王都的交通樞紐,也是斯汀那德南麵最重要的防線核心,目前在紙麵上有十萬大軍駐防,不過西拉貝爾很清楚地方駐軍的真實情況,這明麵的十萬大軍,如果去掉吃空餉的,最後能有六七萬人就算不錯了。


    就憑這些士氣低落,疏於訓練的地方駐軍,根本不可能擋住二十多萬士氣高昂的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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