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送kirsten和許述出門。路過等候室的時候,看到那個abc歌手還在一臉焦慮的等待著被叫去試音,許述給了他一個手勢,叫他加油,他點頭回笑。


    出了大樓,kirsten先是興奮的跳了起來,又跳又叫,然後一下子跳到許述身上,讓許述抱著。不一會兒,臉上又有了愁容,“小豬,如果他們也要你就好了。”


    “要我幹什麽?我又不會去簽約,我有自己的工作。”


    “說是那樣說,可是……”


    “可是什麽?”許述一把抱起她,“帶你去一個高級餐廳,我訂座了。”


    “你怎麽知道我會成功?”


    “我當然知道啦,小蓓的實力誰都看得見啊。”說著,許述拉著kirsten,上了自己的車,直接朝帝國大廈頂樓的餐廳而去。


    餐廳裏,音樂輕緩。服務員領座,帶著許述和kirsten到了一個靠窗、又安靜的角落落座。


    “小豬,你怎麽出汗了?”kirsten一邊開心的環顧四周,眺望窗外,一邊又不解的看著許述。


    “哦,熱的。”許述拿起冰水,喝了一大口。又用餐巾擦了擦汗。


    “小豬啊,我今天好開心,不過同時又不開心。”說完,她撅起了嘴。許述看著她,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來了,不是說了嗎,今天為了你不緊張我才來的,我根本不會去唱歌的。”


    頓了頓,kirsten好奇的打量窗外,興致勃勃的看著紐約的全景。許述示意服務員點菜。“給小蓓點什麽呢?牛排好吧?然後再來一個奶油牡蠣,一個意大利麵,一個今日例湯,再來一瓶上好的紅酒。”


    “啊?小豬,要這麽多呀?”


    “是啊,慶祝一下。”


    “別喝酒了,現在中午都沒到呢……”


    “今天一定要酒的,一定要的。”許述看了她一眼,自己微微漲紅了臉,伸出手去,握住kirsten桌子那頭的手,“小蓓,我們以後一起生活,開開心心的,我努力賺錢,你想幹嘛幹嘛,然後,每天都這樣,好嗎?”


    kirsten開心的點頭,“嗯,這樣真好。”


    許述輕輕的鬆開手,一隻手伸到口袋裏,竟然有些發抖,摸索著,找到了放戒指的盒子。


    “小豬,你今天有點怪哎。”kirsten道。


    許述不語,拿出盒子,放到桌上,打開。戒指在窗口照進來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許述重新握起kirsten的雙手,“kirsten,你願意嫁給我嗎?”那一刹那,許述突然感到自己很偉大,他會成為一個丈夫,努力承擔一個家庭,給一個他喜歡的女孩最好的生活。這是他的承諾,他會用一輩子去做。他感動的自己都有點想哭。


    餐廳裏,音樂繼續響著,但是周圍的人和事都仿佛靜止了一般。時間像被施了魔法,讓所有的其它一切都不存在,隻有他和kirsten兩個人,他們兩個在地球上,緩緩的圍著對方旋轉。太陽隻是為了他們而亮。


    kirsten瞪大了眼睛看著戒指,囁嚅的道,“小豬,這是幹什麽?”


    “給你一個家啊,答應照顧你一輩子。”


    kirsten看看許述,又看看戒指,半天沒有說話。她的眼睛大而黑,看不到一點雜質。許述開始心疼起她來,一個絲毫沒有心機的女孩,一個純得像是一塊會被曬化的冰塊的女孩。而他,曾經那麽對不起她,在她外出排練的時候,他撫摸別的女孩的身體,在她在家裏熟睡的時候,他在別人的床上大汗淋漓。突然,他覺得無比的羞愧,覺得這個戒指的光芒是在照射自己的醜惡。他猛的一仰頭,想在這個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忘記那些讓他有恥辱感的點點滴滴。他隻想享受這一刻,即使,即使下一刻,這個世界會不存在。“kirsten,我要照顧你一輩子,嫁給我。”


    “我知道啊,你一直會照顧我。可是,戒指……”


    “戒指,是要你當我的老婆,在家裏睡大覺、睡到太陽下山,給我疼。”許述說著,摘下躺在盒子裏的戒指,拉過kirsten的手,套了上去,“然後老公賺好多好多的錢給你花。”


    kirsten掙紮了一下,像隻受驚的小兔子,“可是……我沒有想過要結婚啊。”


    許述笑著又拉過她的手,“那現在你要結婚了啊。”


    kirsen用力拉回自己的手,“小豬,我不想結婚啊。”


    許述的手,拿著戒指,僵在半空中。他的臉和整個人都僵住了。作為一個男人,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全力給自己愛的女人幸福。他知道他可以做到,就算現在不可以,以後也一定可以。他要告訴她,他真的有這個決心。他要牽著她的手,一直嗬護她,不讓她跌倒。他想和她生幾個孩子,然後讓她在家裏和孩子瘋玩。他想......他想......他想了很多事情,他們的以後,他們的未來,他們的生活。真的,他想的太多了,以至於這幾天他都沒有睡好。半夜,他經常會被自己的想法驚醒,然後又開心的看著天花板和一旁熟睡的kirsten,於是,可以一夜都不睡。這種開心的想法陪伴了他很多天。這些念頭一升上來,他就感覺自己幸福的不知所措。


    然而現在......他不相信的看著kirsten,看著戒指,陽光照進來,很刺眼。本來在一個寧靜的綠洲上飛旋的他,一下子被拋到沙漠,一滴水都沒有,都是沙子......沙子......夾著風吹來,堵在他的嗓子口。他覺得陽光照的,他眼裏有東西也跟著一起閃著刺到心裏的強烈的光。


    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像是被放進了冰箱,又用力砸到地上,他忍住,等到嗓子口不再那麽疼的時候,他把戒指放回盒子裏,用力摁回到那個槽裏,關上。然後,隻是淡淡的道,“哦,是嗎,我還以為,你很想有個家。”


    “是啊,現在不是已經有了嗎。結婚,對我來說好遙遠啊,我不要過那種生活,想起來是誰的太太,呦……”kirsten誇張的叫了一聲,皺起眉頭,仿佛喝了一口變質的水。


    許述看著她,這個他一直很愛很愛的女生,還是那麽可愛,那麽不加修飾,穿著他早上特意選的白色連衣裙,更是動人。許述笑了笑,收起戒指,低頭放回口袋中,一滴眼淚悄無聲息的滴落在腿上。


    “小豬,你生氣啦?”kirsten小心的問。


    許述抬頭擠出一個笑容,“怎麽會?”


    “哦。那我可以吃東西了嗎?”kirsten指了指剛上的牛扒。


    “吃吧吃吧。”許述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抬頭,一口氣喝盡。一旁的服務生走過來,給他又倒了一杯。服務生的動作是那麽靜謐,那眼神,仿佛是為許述剛才的一幕感到傷心。


    “沒事,我自己來。”許述揮了揮手。服務生退下,沿著牆站著。周圍幾個服務生走近,相互私語了一番,麵帶同情的看著許述。


    “都說了沒事,你們別站著看我。”許述幾乎有點低聲吼起來,說的幾個服務生趕緊散開。


    kirsten正低頭努力的切著牛扒,把剛切下的一大塊塞到嘴裏,大嚼著,開心的看著許述。許述笑了笑,起身到大廳一側的陽台上,沒有人看到,他抹了抹眼睛,又低頭撥通了電話。


    “你……先那個什麽……她還小……可能一下子被嚇到了……”我心裏一團亂,想著用什麽辦法安慰他最好。


    “姐,沒事兒。我就是心裏有點堵,想找個人說一下。”許述道,盡量壓抑著有點哭出來的聲音,他的話語都有些顫抖,“我突然……突然從沒像今天一樣感覺自己失敗過……感覺自己是一個很失敗的男人……”


    “別那麽說,”我突然心裏跟著悲涼的像秋天裏落下的葉子,“你聽我說,許述你聽我說,她隻是一時沒有準備好。或者,或者她不喜歡那個戒指。其實應該另外一個的,都是我不好……”我急急的道,急的快嚷起來了。


    “姐,別說了……是我自己沒用……”很久,電話那頭一點聲音都沒有,我仿佛可以看到許述低頭無聲的哭泣和顫抖的肩膀。


    我拿著電話,輕咬嘴唇,覺得夏天的空氣也可以很涼,每次呼吸都覺得蕭瑟。


    等待了很久,仿佛時間不會走動一樣,手酸了換另外一個胳膊,然後又換回來,隻是靜靜的等待時間過去,等待著許述恢複平靜。


    “姐,我沒事了。”他終於說。


    “晚上出來喝酒吧。”我說。


    “不了,我想開車去大西洋城,看看大海。”


    “好吧,你自己開車當心一點。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我,晚上我也不關機的。”


    “知道了,姐,你也自己保重。”許述說完,掛斷了電話。手機的那頭,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而我,卻還覺得那個空洞的世界在敘說很多很多事情。


    “怎麽了?你看上去心事很重的樣子。”張妮道。


    “沒什麽。”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很是苦澀。這做咖啡的人肯定忘記放糖了,我想。


    “段嘯亮怎麽那麽……”張妮繼續皺著眉道。


    我看著她,搖搖頭,“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低聲埋怨了一下。


    “啊,你說什麽呢,什麽福啊,我頭都大了!”張妮幾乎叫起來,“你不幫我想想怎麽辦,還嘲笑我。”


    “小姐,你的那點事,還真不算事。”我突然心裏有了恨恨的感覺,覺得為什麽幸福對每個人來說都那麽不同,而每個人又覺得自己有足夠的理由不幸福。


    張妮坐在那裏,低頭看著手機,不說話。


    “他是短信你呢,還是直接facebook邀請了?”無奈,我隻能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


    “facebook。”


    “那你這幾天別上線,就裝作沒看到,先過幾天再說罷……別的,我也想不出來了。”我道。“說不定過幾天你就突然想通了。”


    張妮還是不說話,仿佛在想一件很難決定的事情,通常這種表情,是在她猶豫要買單程票還是往返票的時候才有的。


    很久,等我快喝完咖啡的時候,她突然站起來說,“我要找他談談。”


    “誰?”


    “段嘯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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