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彈的伍少卿站立不穩,整個人靠在了穀少清的(身shēn)上。


    “你沒事吧!”穀少清轉(身shēn)保住伍少卿,手在伍少卿的後背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他的傷口。穀少清看著自己滿手的血,很擔心伍少卿的安危,這顆子彈的位置,太接近心髒了。


    伍少卿現在的(情qing)況,顯然不適合繼續逃跑,但是兩人所在的位置,也的確並不安全,後麵的狙擊手們,分分鍾可以要了他們的(性xing)命——而碼頭已經就在眼前了。


    “你上來,我背你衝出去。”穀少清微微低下了(身shēn)體,拖著伍少卿趴到自己的背上來。


    “你忍住,我一定救你出去。”伍少卿的呼吸變得很重,血還在源源不斷的留下來。聽到穀少清的話,他強打起精神,努力的爬上去。


    “死了沒?”光頭男人(陰yin)沉著臉,問(身shēn)邊開槍的那兩個人。


    “鬼手s背部中彈,暫時還活著。”狙擊手回答。


    “那就再送他一程。”光頭掏出了煙,給自己點了一支。


    兩名狙擊手再次瞄準了兩人,剩下的也都跳下了集裝箱,追了上去。原本就已經追上來的那兩個人也在漸漸((逼bi)bi)近穀少清和伍少卿。而穀少清的槍裏,隻剩下五發子彈。


    將伍少卿背了起來,穀少清用已經手上的手,勉強的拉住伍少卿的手臂,怕他失血過多昏過去會圈不住自己的脖子。


    穀少清朝著那兩人開槍,直接命中。就在他要帶著伍少卿跑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後背一重——伍少卿竟然從自己背上跳了下來,然後再次撲在穀少清的(身shēn)上,兩人一同摔倒在了地上,而伍少卿從背後緊緊抱住穀少清,用後背擋住了狙擊手(射shè)擊過來的兩顆子彈。


    一前一後,因為兩人倒在了地上,所以兩顆子彈一前一後,大約從伍少卿腰部左右的高度,(射shè)進了他的後背。這一次,他沒有忍住,痛喊出聲。但是他的手卻是緊緊抓住,絕對不讓穀少清從自己的(身shēn)體下麵出來。


    “頭,鬼手s死定了,那個警察還不能確定。”狙擊手收起槍,向光頭報告,言下之意是讓已經追上去的手下再補幾槍比較保險。


    聽到狙擊手還要向穀少清下手,陳曉斌嚇得趕緊從地上踉踉蹌蹌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他發誓,絕對不能讓他們傷害穀少清,否則他不僅對不起穀少清,也沒有辦法回去跟伍少卿交代。


    伍少卿覺得自己的感官正在變得遲鈍起來,他好像能聽見遠遠的有人追過來的聲音,又覺得隻是自己腦子裏的錯覺,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原本碼頭上豎著的路燈的光芒,照(射shè)的範圍似乎越來越大,在伍少卿的眼前暈成一片白光,刺目的讓他睜不開眼睛。就連背上傷口的疼痛,也好像變得有些不真實。


    穀少清掙脫開伍少卿圈著自己的雙手,反手托著伍少卿的腦袋,將人從自己背上移下來。


    “少卿。”穀少清將伍少卿抱在自己懷裏,他的手顫抖著撫摸著伍少卿的臉。伍少卿滾燙的血液,從背後的衣服裏滲出來,染紅了穀少清的衣衫。


    穀少清咬牙忍痛,將伍少卿抱了起來,趁著追趕的那些人還沒到眼前,立刻穿過集裝箱區,跑到了海邊的碼頭上。


    “老大!”六毛的呼喊聲從另一頭傳了過來。


    此時此刻,伍少卿的目光已經失去了方向,他失神的望著穀少清的側臉,眼前卻已經是一片黑暗。他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是支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看著六毛扛著個大家夥朝自己和伍少卿衝過來,穀少清終於也是支撐不住,他跪在地上,盡量小心的將伍少卿輕輕的放到地上。


    看著眼前毫無生氣的臉,穀少清伸手去摸伍少卿脖子的位置,果然找到了人皮麵具的接縫處,一撕一扯,整張麵具被穀少清撕開。


    麵具之下的伍少卿,麵無血色,臉色慘白,臉上是細密的汗水。他的雙目緊閉,完全失去了知覺。


    夜晚的海邊,總是特別的涼。海風漸漸的大了起來,沉默的大海翻起了波浪,重重的打在海岸之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六毛衝到了穀少清和伍少卿的(身shēn)邊,但此刻他沒有辦法去查看伍少卿的(情qing)況,因為另一頭,追捕的狙擊手們已經衝了上來。


    “穀警官,守著老大!”剛才槍戰的聲響如此明顯,六毛擔心穀少清已經沒有子彈了,所以直接扔了一支手槍給他。


    穀少清將自己的外(套tào)脫下,蓋住伍少卿的(身shēn)體。他一手去探伍少卿的鼻息,一手去摸他脖子上的脈搏。


    伍少卿的(身shēn)體很冷,海風吹得穀少清失血的手臂發麻,完全探不到伍少卿的呼吸。


    穀少清驚慌的兩個手都去摸伍少卿脖子上的脈搏,他的雙手顫抖,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睛緊緊盯著伍少卿毫無生氣的臉龐,但無論如何都摸不到伍少卿的脈搏了。


    躺在那裏的少年,哪裏還有活人的氣息。


    “少卿,少卿。”穀少清緩緩的伸出手,顫抖著撫摸上伍少卿的臉,手上的血跡沾到冰冷的臉龐上,顯得更加的觸目驚心。


    夜色深沉,但碼頭上的一盞路燈,還是照亮了伍少卿所躺著的地方,血染紅了他(身shēn)下的水泥地。


    “少卿。”穀少清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qing)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的(情qing)緒,但是眼淚,卻是毫無征兆的突然從他的眼中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伍少卿的臉頰上。


    陷入沉默的穀少清,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伍少卿的(身shēn)上,自然沒有注意到,衝上前的六毛用肩上扛著的類似火箭筒一樣的裝置,直接把衝上來的狙擊手們轟倒了一片,現場立刻火光衝天。當然,他也不會注意到,集裝箱頂上,還有漏網之魚,把槍對準了伍少卿的腦袋。


    “穀警官!上麵!”回過頭來的六毛,一眼就看到了躲藏的狙擊手。他架起武器就要轟人,但奈何那人的子彈已經(射shè)了出來。


    穀少清聽到六毛的呼喊,根本不去探究敵人究竟在哪裏,隻是下意識的將自己整個人護在伍少卿的(身shēn)上,將人抱在了懷裏。


    子彈從穀少清的後肩膀穿了進去,吃痛的穀少清在失去意識之前,隻記得用力抱住伍少卿,拚命往後倒去,讓伍少卿可以靠在自己的(身shēn)上。


    集裝箱的後麵,躲在那裏的陳曉斌看到倒在地上的穀少清和伍少卿,嚇得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後悔和內疚湧上了他的心頭。


    穀少清覺得自己的耳邊有些吵鬧,好像有人在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些什麽。他覺得自己的(身shēn)體很重,想要睜開眼睛,卻連眼皮都動不了一下,感覺整個人都僵掉了一樣。(身shēn)上到處都特別的疼,好像要散架一樣。


    “老穀?老穀!你是不是要醒了!”穀少清的耳邊,是郭晨興奮的聲音。


    郭晨?穀少清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倫敦的碼頭,郭晨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來倫敦查案。


    心中有些疑惑,穀少清十分努力的睜開了眼睛,大約是睡得太久,即便已經用窗簾遮住了窗外照(射shè)進來的陽光,但明亮的光線還是讓穀少清眯了眯眼睛。


    “老穀,你終於醒了,你都躺了一個禮拜了!”看到穀少清醒了,郭晨擠到(床chuáng)頭。


    “你們吵什麽?”躺了一個星期的穀少清,聲音有些沙啞。


    “你一直沒醒,麥克他們說要通知你爸媽,我說不要,肯定要等你醒了再通知,不然嚇到叔叔阿姨怎麽辦。”郭晨解釋。


    穀少清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應該是醫院的病房,房間裏除了他一個病人以外,湊在一起的,除了賈斯汀、麥克這兩個跟著他一起在倫敦的人以外,郭晨、保羅、德拉米尼竟然一個不少。


    穀少清有些恍惚,不過他立刻想起兩件特別重要的事(情qing)來。


    “你們說我躺了一個星期?麥克,那天半夜我發你的關於恐怖襲擊的事(情qing)怎麽樣了?還有,跟我一起進醫院的人呢?有沒有活下來!”穀少清越說越急,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麥克臉色難看的看了一眼(身shēn)邊的同事們,大家都是一副不願多說的表(情qing),沒辦法,他隻能假裝咳了兩聲,告訴穀少清:“恐怖襲擊的事(情qing),你告訴我線索的時候,我和賈斯汀就第一時間聯係蘇格蘭場了,可是——”麥克沉默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他們來的太快,在警方找到他們之前,就實施了行動,是倫敦北部的國王十字地鐵車站,死傷慘重。”


    “我們幾個過來,也是來協助蘇格蘭場繼續調查的。”保羅在一旁補充。


    “至於你說跟你一起進醫院的人?我們接到通知說你中槍,來到醫院隻見到了你,並不知道還有其他人。”麥克的表(情qing)不像是在撒謊。


    “老穀,你出事的那天晚上,港口區發生了槍戰,有十多具屍體,警方排查之後,確認了你在現場對嗎?”郭晨小心翼翼的問。


    穀少清點了點頭,這麽大的動靜,他也沒打算瞞著。


    “所以,你那天出門之前跟我說要去見的線人,就是鬼手s?”麥克問。


    穀少清再次點頭。


    郭晨和麥克互相看了一眼,兩人互相使了個眼神,希望對方來開口。郭晨歎了口氣,還是由他來告訴穀少清:“老穀,你剛才問有沒有救活的人是指鬼手s對不對?所以他真的如青口組在黑市放話所言,被他們狙擊所殺,你也覺得他應該活不下來了對嗎?”


    “青口組在世界範圍內放話,說當天晚上在港口區已經把多管閑事的鬼手s幹掉了,警告那些想打他們主意的幫派或者個人,不要去惹青口組,否則就算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手s也能被他們找出來殺掉。目前,鬼手s這邊,沒有出麵反駁。”還是德拉米尼,幹脆的把消息告訴了穀少清。


    “活不下來。”穀少清神(情qing)呆滯,重複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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