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公主貴為一公主,剝荔枝這種活理應由我來做,可吉祥公主執意要剝荔枝,我知她是想借此機會獻殷勤,好讓皇帝看在她主剝荔枝的份上,也算是吉祥公主主提供了一個台階,皇帝順著台階下,兄妹倆置氣這件事就算翻篇了。


    於是,我推讓了幾下,見吉祥公主執意如此,我一個當宦官的人哪裏還好意思再搶著?吉祥公主剝了十幾顆荔枝就裝滿了一小碗,她吩咐我:“三寶,你去禦膳房倒一點醬油來。”


    醬油?我在顏府的時候,聽說民間有高手吃荔枝蘸醬油吃,還一直不敢相信。一則是荔枝產於廣東,京城雖高門大戶居多,但廣東省距離京城路途遙遠,皇帝吃的荔枝是八百裏加急夜兼程送來的,京城有錢人就算再想吃新鮮的荔枝,本沒那麽容易,吃到裏的要麽是熟的太透開始爛,要麽是已經變餿了沒吃。二則是醬油也不是尋常物,並非家家戶戶都吃得起醬油這種調料。


    我最喜歡獵奇,曾多次想效那些高人吃荔枝蘸醬油這種吃,可沒有新鮮的荔枝有再好的醬油又有什麽用,一切都白搭。我飛奔到禦膳房拿了一壺醬油,又拿了四個小碟子,因內心,我跑的極快,迅速到了禦書房。


    也不知為什麽皇帝不再那麽傲驕,竟與吉祥公主同席,皇帝吃了一個吉祥公主剝得荔枝,果晶瑩剔透,荔枝的香四散開來,托皇帝的洪福我試吃了兩個荔枝,新鮮的妃子笑荔枝就是好吃。


    我把兩個白瓷小碟放在桌上,將醬油緩緩的倒到小碟子裏,吉祥公主說:“皇兄,妃子笑荔枝蘸醬油最好吃,你光這麽吃有什麽滋?”


    “那是什麽吃?朕不想嚐試。”皇帝說完,又吃了一個荔枝,不得不說皇帝真是吃相優雅。


    吉祥公主很鬱悶,“皇兄,我不騙你,荔枝蘸醬油吃,真的很好吃。”吉祥公主拿起一個已經剝殼的荔枝,輕輕地蘸了一點醬油,荔枝的白被抹上一層醬油,醬油也散開來,說實話,我跟皇帝一樣,覺得有點難以接受這種吃。


    吉祥公主無比享受的閉上眼睛,似是在感受荔枝與醬油在尖碰撞出全新的,刺蕾。吉祥公主吞下那口蘸了醬油的荔枝,說:“皇兄,荔枝蘸上醬油,有一種酸甜口感很開胃,最適合夏之的時候吃。”


    皇帝吃了三個荔枝後便不吃了,叮囑吉祥公主:“一顆荔枝三把火,你別吃那麽多。”


    瞧瞧,一盞茶的功夫前,皇帝和吉祥公主兩兄妹還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這會兒皇帝像個哥哥一樣叮囑吉祥公主這個妹妹,關切之溢於言表。我也想有這樣的好哥哥,煩給我來一打好嗎?


    吉祥公主見皇帝不願意嚐試,便拉我當救兵,“三寶,你試試荔枝蘸醬油這種吃,保證你能喜歡這種吃。”


    皇帝端著銀耳蓮子羹喝,並不看我,吉祥公主使勁催我吃,我隻能依吉祥公主的意思,將荔枝裹滿了醬油,用筷子到裏,滿的鹹,哪有什麽酸甜可口的感覺?我眉頭皺起來,吉祥公主笑哈哈地說:“三寶,你蘸醬油蘸的也太多了!”


    不早說!不管是不是醬油蘸多了,這種口我真的接受無能。我懷疑吉祥公主是故意整我的!還有,一心喝銀耳蓮子羹的皇帝,角竟掛著一絲笑意看著我,我的天,我猶如白天裏撞了鬼一樣嚇得不輕,皇帝的謎之微笑,是什麽意思?


    皇帝,求求你別笑了,你一笑我就想哭。


    好在皇帝和吉祥公主這對兄妹極為和諧的吃了一頓下午茶,快吃飽喝足的時候,吉祥公主問:“皇兄,我已經及笄,民間的女子早就出嫁了。我知皇兄對我的婚事另有考量,甚至會不同意我和晏卿在一起。可我不想成為最後一個才知自己所嫁之人是誰,皇兄你能透透口風給我嗎?”


    吉祥公主如此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一番話,


    倒是讓我頗感佩服。她一向歇斯底裏慣了,甚至在半個時辰前還跟皇帝大吼大唱反調,吃一頓下午茶能有這麽大的轉變,難不成禦膳房的大廚們在銀耳蓮子羹裏加了一顆聰明果?


    我看皇帝已經吃完東西,忙遞上茶給皇帝漱口,又捧著景泰藍痰盂,待皇帝吐掉裏的漱口茶後,把痰盂讓其他的小宦官拿去清洗。


    皇帝用手帕了,說:“吉祥,你既然誠心誠意的來問你的婚事,朕也不瞞你。英公率領三軍即將抵達京城,他若是拒絕朕的賞賜,朕準備把你嫁給英公世子爺喬澤嶽。”


    喬澤嶽我認識,比喬止月小一歲,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被皇帝封為英公世子爺,隻待英公喬懷朝駕鶴西去後,喬澤嶽就可以繼承英公的世襲爵位,成為新一代英公。


    喬澤嶽真不是個東西,紈絝子弟,整隻會拈花惹草,跡花叢間,他做的那些風韻事,我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我為顏府千金,也算是方圓十裏之內最大的霸王花,喬澤嶽仗著家世比我家更好,曾欺負過我幾次。確切地說,是調戲我未遂。如果現在見到他,我真的想把他揍成豬頭。


    喬止月是英公喬懷朝的第一個孩子,喬懷朝在喬止月上傾注了很多心血。喬澤嶽一年後誕生,小時候是個罐子,英公夫人成宿成宿的不覺,陪伴著喬澤嶽。


    喬澤嶽六七歲的時候養好了,英公喬懷朝想把喬澤嶽帶去軍營裏曆練,英公夫人哭天搶地不讓帶走。英公喬懷朝年年都在外征戰,在家裏待得時間極少,本沒什麽時間教育喬澤嶽。待喬澤嶽長到十多歲,每當英公喬懷朝班師回朝,都能聽到別人告狀說喬澤嶽調戲了哪個未出閣的姑娘,了哪個良家婦女的。


    我那臣爹常說,我跟喬澤嶽本來都是一路貨,得虧我那臣爹放養得,才沒讓我成為危害人間的妖孽。喬澤嶽在外麵名聲極不好,就算皇帝有心籠絡英公喬懷朝,有必要犧牲吉祥公主一輩子的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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