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伺候皇帝這麽久,對他的脾氣也能猜個七八分準,直覺告訴我,事沒這麽簡單。


    果不其然,皇帝說:“三寶,你如此喜歡荷花酒,不當著朕的麵喝一壺?”


    皇帝的意思很明了,既然我那麽喜歡荷花酒,又吃過了解酒丸,喝一壺荷花酒算得了什麽?不然我裏說著喜歡荷花酒,萬一回去了把荷花酒倒了或者放在那裏一口都不喝,豈不是辜負了皇帝的一番美意?


    我通通都理解,孫鬱說這解酒有奇效,越早喝酒起效越快,再拖下去,我擔心解酒消化的差不多,效果大打折扣。


    皇帝讓我當他的麵喝一壺荷花酒,這算得了什麽?不就是一壺荷花酒嗎?


    “皇上,奴才真心喜歡喝荷花酒,奴才這就喝一壺。”


    一壺荷花酒,被裝在枝蓮花瓷酒瓶裏,瓷瓶約半臂長,細細長長的,甚是好看。我估計這種瓷瓶裝不了多少荷花酒,用左手袖子一遮,仰起頭,右手住瓷瓶的把手,將彎對準巴,荷花酒源源不斷的出,我嘰裏咕嚕的吞咽。


    荷花酒乍一喝覺得帶著荷花的馨香又有些甘甜,我喝的速度很快。可喝的越來越多,我覺得荷花清香越來越淡,倒是酒越來越濃重。我不知荷花酒多少度,荷花酒算是一種花酒,比燒酒度數要低一點,不算烈酒,但度數也不會很低,很多了照樣要爛如泥。


    原本想一鼓作氣喝完,像那種折子戲裏說的草莽英雄一樣大碗喝酒,可我做不到!


    皇帝說:“三寶,朕沒看出來,你喝酒這麽豪邁。你若是一口氣喝完這一壺荷花酒,朕賞你一兩銀子。”


    我喝一壺荷花酒,才得一兩賞銀?皇帝真當我沒見過銀子!拜托,我在房間裏存的銀子不少呢,起碼是這些銀子的幾百倍,皇帝想用區區一兩銀子作為甜頭刺我,我還不樂意呢!


    可是,我沒忘記,被皇帝罰了月錢全家當還沒四兩銀子的三寶公公是我,皇帝要賞賜一兩銀子,我可不得快馬加鞭的把荷花酒喝完嗎?


    趁著天黑,我偷偷的把左手捏住鼻子,皺著眉頭喝下去。


    喝完一壺荷花酒,我覺得發熱,臉紅,麵紅耳赤,荷花酒酒勁起來了!


    我趁著自己還算清醒,將枝蓮花瓷酒瓶倒扣甩了幾下,以示一滴酒都不剩。


    皇帝:“三寶,你說不勝酒力,都是騙人的吧。”


    我覺得有些頭暈,腳像踩著棉花一樣,看著皇帝,一個兩個三個四個,越看越多,有八九上十個。完蛋了,我要喝了。


    孫鬱不是說那解酒丸有奇效嗎?我才喝了一壺荷花酒,怎地頭這麽暈,天旋地轉的?要死了,我真的喝了。


    我糊糊的倒下之際,隻聽見皇帝喊了一聲三寶,我想答話,但眼皮似有千斤重,頭的像要炸開一樣,不知被誰住,失去了知覺。


    有人用手扯我的眼皮,我不耐煩的打了一下那人的手,說:“別鬧了,我頭呢。”


    “三寶,朕命你醒來。”


    我聽見朕那個字,就嚇得飛魄散,霎時睜開了眼。我躺在一張上,這明的被套,白玉枕頭,我上了皇帝的?


    啥玩意?我記得暈倒在禦花園裏,在乾清裏,乾清距離禦花園多遠來著?我算不清有幾裏路,反正有一段很長的距離!難我是從禦花園到了乾清的上,皇帝那麽清醒的看著我一路,怎麽不剁了我的手呢?


    皇帝站在邊,臉焦急的神,估計是惱火我上了,孫鬱的手垂在半空中,想來是孫鬱替我看病來了。


    我蹦下來,跪在地上磕頭:“皇上,奴才該死,奴才酒品不好,奴才並非有意上,奴才罪該萬死!”


    我急切地說這些話,說出口發現嗓音糙,難聽得很。喉嚨像被火燒


    過一樣,火辣辣的。


    “三寶,朕命你閉。”


    皇帝一會兒我醒來,一會兒我閉,我醒來可不得說話嗎?說話了又嫌棄我嗓音難聽,我閉,要不是現在虛弱,我早要跟皇帝反駁幾句了。


    “三寶公公,皇上命微臣替你看病,你是躺在上還是坐在椅子上?”


    孫鬱孫鬱,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能如此淡定的說話!是皇帝的,椅子是皇帝坐的椅,我是誰,配坐椅?我喝酒了瞎胡鬧,那是我自己的大腦控製不住我的四肢,現在四肢受我大腦掌控,我再也不出來那樣辣眼睛的事來。


    “孫禦醫,要不咱家坐在地上吧?地上涼,服的。”


    皇帝說:“地上比還服?”


    這話說的,好像我不皇帝的,皇帝還不樂意呢!一定是我聽力受損,聽錯了,我不敢多想,回:“皇上,奴才喝了酒才做那沒影的事,皇上不與奴才計較,奴才感不盡。奴才覺得坐在地上好的,現在感覺好多了,孫禦醫也忙,就不用替奴才看病了。”


    禦醫是給皇帝、太後、吉祥公主和一些位高權重的高官看病的,我一個皇帝的貼宦官,說白了就是個伺候皇帝的奴才,怎麽配禦醫親自把脈看病,那不是太抬舉我了嗎?我喝昏時,了些什麽混賬事,我一時之間也不知。可我醒了,斷不能那麽混賬,不分尊卑。


    皇帝問:“三寶,誰是當今皇上?”


    我大聲回:“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皇上千萬別嚇唬奴才,奴才膽小,不經嚇。”


    “朕孫禦醫替你看病,你哪來那麽多話?”


    我弱弱地回:“皇上,奴才真的沒病,就是喝酒了,現在酒醒了,啥事也沒有,不用看了。”


    我話多?我話多那是怕皇帝事後治我大不敬的罪過,已經是一件大罪過,要是還被禦醫把脈看病,又得加一條大罪過。為了保命,我寧願讓皇帝嫌棄我話多,也不能讓皇帝多抓我幾個把柄,事後治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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