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當初英公喬懷朝跟皇帝說要自領二十軍棍,皇帝並未嚴詞拒絕。


    一早上的煩悶不安被一種期待取代,我手中的這聖旨,會不會跟我的想重合?


    我懷著一種期待,抵達英公府門口,英公夫人領著一家眷在門口候著,我和吉祥公主下了馬車後,一人等行禮。吉祥公主倒也沒出什麽差錯,頗有皇家風範的眾人起。


    隨後,英公夫人對我說:“吉祥公主,三寶公公,公爺被軍棍所傷,尚未痊愈,在正房裏養傷,勞駕吉祥公主和三寶公公移步到正房敘話。”


    經過影壁後,我們沿著抄手遊廊走,抄手遊廊兩邊有懸掛的垂簾,總是早上下過傾盆大雨,抄手遊廊裏地麵也是淨淨的,一點漉漉的痕跡都沒有。一池雨後新荷,亭亭玉立,粉苞待放,美不勝收。


    吉祥公主和喬止月兩人走在前麵,吉祥公主說:“止月姐姐,你的傷可大好了?”


    喬止月笑:“吉祥公主,枉你我一聲姐姐,我自小習武,底子好,那點小傷,早就全好了,舞刀劍都不在話下。”


    吉祥公主讚:“止月姐姐,你可真厲害,我想看你的劍舞已經很久了,不知今天可有這個榮幸?”


    “這有何難?”


    “那就這麽說好了。”


    吉祥公主和喬止月兩人又放低聲音悄悄地說話,我聽不見,索充耳不聞,一心看英公府的景致。


    英公夫人低聲說:“三寶公公,你這次前來宣讀聖旨,關於這聖旨,可否透一二?”


    英公夫人忍耐多時,還是忍不住想打聽這聖旨的內容。我理解她的心,為英公夫人,一旦英公喬懷朝或者喬止月得厚賞擢升或者降職,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我自己都沒打開聖旨看,又怎能告訴英公夫人答案?


    我輕聲說:“公夫人,實不相瞞,咱家並不知聖旨內容是什麽,皇上命令咱家在宣讀聖旨之前不得打開,咱家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英公夫人意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她笑:“三寶公公何必發此毒誓?”


    “咱家實誠慣了,讓公夫人見笑了。”


    經過垂花門後,一眼望去,英公喬懷朝穿冠服立於正房門口,不複三前剛被打二十軍棍的虛弱樣子。


    我快步走去,跟英公喬懷朝寒暄了一會兒,早有下人把地上的掃了一番又在地上鋪上了厚厚的地毯,眾人跪下後,我開始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英公喬懷朝能征善戰,英勇無比,戰績累累,實乃家中砥柱。然朕念喬卿年事已高,加之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朕痛惜喬卿此等良臣將才為保家衛傷痕累累,朕特準喬卿暫在家養傷兩年,軍中事務暫時由兵部尚書和兵部侍郎暫代。另,今戌時,英公世子爺喬澤嶽麵聖。欽此。”


    皇帝果真是這麽想的!我和皇帝的想竟不謀而合!這說明我們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心意相通的。


    我特意在宣讀完聖旨之後,偷瞄了一眼英公喬懷朝的臉,他臉鐵青,雙手拳,青筋。英公夫人臉較為平淡,喬止月跟喬懷朝一樣,一臉的不敢相信,甚至曾大不敬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瞪了喬止月一眼,她才不甚願的收回眼神,微低著頭。而喬澤嶽,臉上是一副吊兒郎當不太在意的神。


    我低聲說:“公爺,您還不接旨?”


    喬懷朝不理我,我隻好扯著嗓子又宣讀了一遍,讀完我大聲了一點,提醒:“公爺,您不接旨,難是想抗旨不遵?皇上念在公爺為了家屢次出征,勞苦功高,特命公爺養傷兩年。待兩年之後,公爺又是一條好漢,皇上還是會重用公爺這等百年難遇的將帥之才,望公爺能明白皇上的用心良苦。”


    這些場麵話,我為皇帝的貼宦官,又是此次聖旨的宣讀人,必須點明。


    聖旨暗含的意思,也很明顯,英公喬懷朝在家賦閑兩年,軍中事務暫時由兵部理。兵部那些人都是文職,本無勝任帶兵打仗這一類武將的活。假如不遭遇什麽禍亂,不用領兵打仗,那些兵部的人不會提出重新推選高級將領。一旦戰事爆發,不僅兵部官員會帶頭提名,其他的文武百官也會勇於力薦,皇帝勢必要在優秀的武將中提拔能又忠心耿耿的武官,慢慢取代英公這位帥才。


    兩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一個地勢廣袤的家來說,瞬息萬變,戰事說起就起,大康王朝不會等英公兩年。


    這聖旨是善意還是惡意,全憑英公喬懷朝自己判斷。


    英公喬懷朝,征戰一世,如果喬懷朝能看得開,認為皇帝確實是為他好,讓他趁機休息,英公是世襲爵位,隻要大康王朝還姓嚴,就少不了英公一族的榮華富貴。英公世子爺喬澤嶽已經是名正言順的世子爺,喬懷朝本無需擔心後世子孫無以為繼。目前,喬懷朝賦閑在家,可以把子過的多姿多彩,也可以享受往常在均應享受不到的天之樂。待喬懷朝百年之後,或者喬懷朝認為自己年紀太大,可以讓位的時候,喬澤嶽便可以成為新一代英公。


    可如果喬懷朝認為皇帝是刻意奪職,隻怕此事會牽扯起很大的風波來,甚至搖大康王朝的百年基。


    我發現這聖旨話語雖少,但確實是檢驗人的一利器。喬懷朝若是忠臣,安心卸甲歸田,還是風風光光的英公,隻不過手中沒有了兵權。對一個在家養傷的人來說,兵權可算是可有可無的東西,皇帝要拿走兵權,拿去便是。但要是喬懷朝懷異心,完全可以借此機會,說皇帝羽翼豐滿,要置他這個功高蓋主的戰將,順勢起義,掀起大亂。


    皇帝一定和我一樣,在賭,賭英公喬懷朝會不會安心賦閑在家絕無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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