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麵聖,我第一眼就看出來喬澤嶽打從心底裏害怕皇帝。喬澤嶽這人,原來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主,恃強淩弱,欺怕。


    皇帝說:“平。”


    喬澤嶽緩緩起,恭敬地站著,說:“皇上喚微臣前來,不知有何見教?微臣定洗耳恭聽,謹記在心。”


    這些場麵話,喬澤嶽說的沒有頭打結,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英公喬懷朝和英公夫人定花了不少力氣教喬澤嶽說這些話吧?


    皇帝開口:“喬澤嶽,朕有些話想問問你,你別張。”


    我覺得皇帝這話,就像那句你別張,我不是什麽好人一樣,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喬澤嶽在外頭風評不好,就算皇帝對喬澤嶽的風韻事一無所知,隻要皇帝隨口問幾句學問方麵的話,喬澤嶽還不是立刻被打回原形?


    我相信這大半天的功夫,英公喬懷朝和英公夫人肯定找了西賓給喬澤嶽輔導功課,但中文化源遠長,豈是一時半會就能參透的?更何況,喬澤嶽對學習一點都不上心,此番皇帝問話,他不出醜才怪。


    喬澤嶽隻有一點讓我羨慕,他投胎投的好,他一出便擁有世上許多人一輩子努力都無爭取到的東西,所以,投胎是個技術活。好在,我為顏知夏,除了是一介女,倒也沒差到哪裏去,這也算聊表安吧。


    我收起這些亂七八糟的想,認真旁聽皇帝和喬澤嶽這場極為重要的談話。


    喬澤嶽無比謙卑地回:“皇上盡管問,微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皇帝停頓了一下,又問:“這句話出自哪一本書?”


    這話很熟悉,我知!出自《論語》的《學而》篇。


    喬澤嶽回:“皇上,微臣以為此話出自《論語》,說的是為君子,飲食不要求飽足,居住不要求適,對工作勤勞敏捷,說話小心謹慎,到有的人那裏去匡正自己學問和德行,這樣可以說是好學了。”


    喲,喬澤嶽還有那麽兩把刷子,竟然能講出那句話的出,還順帶顯擺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理解。


    都萬事開頭難,喬澤嶽開了一個好頭,可謂是旗開得勝,接下來,我希望皇帝能問一些更為刁鑽的問題,測一測喬澤嶽中到底有多少墨。


    皇帝說:“大約是那麽個意思,朕希望你能以君子的標準要求自己,你是否能吾三省吾?”


    喬澤嶽大言不慚的說一定能,我的天,現在說謊話都這麽不要臉了嗎?是誰光天化強搶民女?是誰成連於煙花柳巷?是誰自恃份尊貴在街頭欺負弱小?喬澤嶽這樣的人都敢自稱所言所行符合君子行徑,臭不要臉的偽君子!我忍不住對喬澤嶽翻了個白眼。


    皇帝問:“以你的名字作一首藏頭詩,不限時間。”


    皇帝說不限時間,看似不給喬澤嶽壓力,實際上禦書房裏就我們三人,皇帝順手拿起一本奏折翻開,毫不在意喬澤嶽的一舉一。但是,喬澤嶽麵聖,皇帝出題,他要是久久答不上來,皇帝就算表麵上不與他計較,皇帝也會認為喬澤嶽無點墨。


    喬澤嶽為英公世子爺,不僅他不希望自己被皇帝低看,就連英公喬懷朝和英公夫人更不想自家的心頭被皇帝看不起。


    藏頭詩,這種題目,如果早有準備,一點都不難。其實這種題目,很容易猜到,寫詩的話,藏頭詩或者限定某個字或某種場景寫,是最為常見的出題方式。如果不寫藏頭詩,那今天下了一天的雨,皇帝要是出寫詩的題,大有可能會讓喬澤嶽寫一首與雨字有關的詩。


    我猜喬澤嶽早就做好了準備,果不其然,喬澤嶽輕咳一聲引皇帝的注意力,喬澤嶽張口就:“皇上,微臣瞎做一首詩,獻醜了。”


    皇帝嗯了一下,


    放下奏折,喬澤嶽:“喬木荒城古渡頭,澤畔形容愧彩毫。嶽江聲暗結愁,臣有邪正衙奏。”


    皇帝點評:“詩詞講究對仗,在對仗工整的基礎上寫出一首出彩的詩,著實不易。你這首藏頭詩,寫得倒也有畫麵感,朕給你打七分。”


    喬澤嶽的這首藏頭詩,對仗一點都不工整,要是學院派的詩人看到這種拙作,定要氣的吐血三升。可正如皇帝所言,喬澤嶽所做的藏頭詩勝在畫麵感強,描寫出一個忠臣站在荒涼的渡口,看著滿江毫無顏,高大山川和寬闊江麵遠遠的連在一起,就像暗暗結下了仇怨,忠臣下決心要參奏慳吝小人。這首詩,我覺得勝在最後一句,喬澤嶽這是急著表忠心呢。


    能寫出這種詩,我絕不相信是喬澤嶽親筆所作。喬澤嶽也喜歡強行附庸風雅,召集一堆窮酸文人煮茶寫詩什麽的,喬澤嶽每次為了拔得頭籌都作弊,讓人提前寫好詩。有兩回他拿著紙條念詩,讀錯了字,有人指出與意境不合,喬澤嶽強行狡辯,如此爭執,鬧的京城文人圈人盡皆知。


    不消說,喬澤嶽定是照以前的慣例,找人寫好了藏頭詩再背下來了。說實話,對於喬澤嶽也不能要求太高,能背下這麽一首七言絕句,已經是不錯了,皇帝給了七分,我想給八分,多出來的一分是讚揚喬澤嶽記憶力尚可。


    喬澤嶽作揖:“謝皇上誇獎,微臣才疏學淺,實在是獻醜了。”


    喬澤嶽說自己才疏學淺,那是自謙;若是誰敢當麵說他才疏學淺,他定然要氣的跳如雷,與人掐架。


    接連兩題,喬澤嶽都有驚無險的答出來了,看來喬澤嶽準備的很全麵,不知接下來,喬澤嶽還能不能那麽順利的答出來?


    皇帝問:“煙花柳巷紅塵客,風花雪月夜歸人。這兩句詩,是什麽意思?”


    喬澤嶽:“皇上,微臣對詩句鑽研並不多,瞎胡謅幾句,望皇上恕罪。”


    “你說,朕恕你無罪。”


    “這兩句詩,倒也簡單。煙花柳巷紅塵客,風花雪月夜歸人。微臣將詩句拆分成幾個意象,一個是煙花柳巷,一個是紅塵客,一個是風花雪月,一個是夜歸人。”


    皇帝嗯了一下,示意喬澤嶽繼續說下去。我忍不住想笑,皇帝出的詩句是為了影喬澤嶽,不知喬澤嶽發現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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