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該跟你說了,咱們家其實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你爺爺有三個孩子,你分別還有一個姑姑和叔叔,就在二十一年前,你叔叔因為氣輕氣盛,跟別人打架進了警察局,可是等我們第二天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法醫的檢查是心髒病突發,而對滿身的傷痕視而不見,那時候他跟你一樣,才十七歲。”


    “那後來呢?我爺爺呢、我姑姑呢?”史蒂芬好象聽說過奶奶去世的早,是爺爺把父親拉扯大的,對於這個素未蒙麵的叔叔,史蒂芬沒有多少悲傷,不過心裏的那份悲哀卻更加嚴重了。


    “因為沒有人願意幫助咱們,什麽同鄉會,什麽互助會,一聽說這事都不願意伸手,你爺爺悲傷過度,很快就離世了,你姑姑一氣之下去了洛杉磯,一邊打工一邊學習,考上了大學,成了一名律師,一直在追究著這件事,可是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一個法醫玩忽職守,最後你姑姑心灰意冷,就再也不肯露麵了,父親也十幾年沒有見到你姑姑了,不過前幾天聽人說你姑姑在打聽我們的消息,人家也把咱們的聯係方式告訴了他,可能很快就會跟咱們聯係的。”


    “父親,那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怎麽樣才能避免呢?”聽到自已家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史蒂芬倒是忘了把後麵發生的事情再告訴父親說了。


    “孩子,這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膚色,跟他們不是一種人,而大多數的法官跟陪審團成員都是白人,第二個是我們窮,在大多數眼裏,黑人就是小混混、搶劫犯、癮君子、窮鬼的代名詞,你如果滿身光鮮地走在大街上,即使主動走向警察,警察也隻會笑臉相應,因為這裏是一個金錢至上的社會,你隻要有錢,你就是上帝,而不管你是什麽人種,更沒有人會歧視你。”


    “要有錢?要滿身光鮮?”史蒂芬有點領悟了,但又不太清晰,但是還有事必須得問,研究所那件事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史蒂芬不打算跟父親說了,不過怎麽應對,還是要問問父親的:“對了,父親,如果不想讓他們追查到自已身上,該怎麽辦?”


    “隱姓埋名,遠走高飛,怎麽了?”史向東奇怪地問。


    “哦,強尼說那兩個警察可能會懷疑到有人看到他們行凶,然後追查到我們身上。”史蒂芬擔心的還有那個研究所的幕後支持者,相比起來,那兩個警察的威脅就不算什麽了。


    “倒是很有這個可能,這幾天你不要出去,也不要去飯店幫忙了,就在家給我待著,我看看動靜再說。”史向東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有自已的弟弟在前麵的遭遇,他可不敢放心兒子被帶進警局。


    就這麽史蒂芬一連在家呆了三天,雖然父親給兒子買來了電動,可是這麽一個大小夥子,這麽一直憋在家中,也不是個辦法,史蒂芬現在隻要稍一動念,就有想把家裏的一切都砸的感覺。


    難道是那種強壯藥劑的後遺症?史蒂芬禁不住茫然四顧,難道說自已到最後會發展成一個毫無人性見人就殺的怪物,可是這件事他又不知道該向誰求教。


    這天晚上,史蒂芬的父親回到家中,就神色鄭重地跟史蒂芬的母親到房間商量了一會,然後來到史蒂芬的房間:“孩子,真的象你說那樣,有兩個警察來店裏詢問你的情況,我說你在家養病,他們什麽都沒有說就離去了,兩個人的模樣跟你形容的很吻合,同時我還問強尼了,就在前兩天,他已經報名參軍了。”


    “啊,那我也去參軍吧?”史蒂芬突然想到,自已也可以去參軍的呀,在軍方的保護下又不怕警察的追查,而且以自已的身體條件,到了軍中,更能發揮作用。


    “不行的,咱們家的移民手續不是太正規,一旦嚴加審核的話,怕是會被警察以偽造證件罪起訴。”史蒂芬的父親的意思就差說他們是非法移民了,這個史蒂芬倒是知道,他們家的資料上顯示他們是從墨西哥移民過來的,而在父親的嘴裏聽到的卻是從爺爺開始,他們就在美國了。


    “你姑姑今天打來了電話,她的身體不太好,她在那邊也沒有親人,希望你能過去照顧她,順便辦理一下法律手續,萬一她有什麽意外,那些資產也不致於便宜了別人,本來我還打算聽聽你的意見再答複她,既然出了這樣的事,你明天就走吧,我跟你媽媽也說過了,現在在屋子裏哭呢,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說完之後,史向東的臉色也暗淡了下去,自已就這麽一個兒子,讓他遠走高飛,要說舍得,那是假的,不過不這樣的話,兒子卻可能有危險,正是在這樣的理由勸說下,瑪麗南茜才答應下來。


    勸慰了母親半夜,又偷偷接過來母親塞給自已的兩萬美元,史蒂芬這才想到,自已從研究所拿出來的那些美元還的抽屜裏麵放著呢,回到房間數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五萬,加在一塊就有七萬美元了。


    雖然想到把這筆錢留給父母,可是自已到了那邊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對於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沒有見過的姑姑,史蒂芬有點沒底,說是讓自已去繼承財產,別到那裏還有負債需要自已償還呢。


    將自已的隨手物品打包裝入行李箱中後,史蒂芬在母親的臉上吻了一下,在母親戀戀不舍的目光中,坐上了父親的那輛二手福特皮卡,向著夏洛特國際機場駛去。


    在路上,父親一改平時的不可親近,不厭其煩地向史蒂芬叮囑著各種注意事項,以及他姑姑史向華的脾氣性格等等,走到一家銀行的時候,史蒂芬讓父親停下了車,然後將身上的美元存到了自已的戶頭上,僅僅留下了一千美元的現鈔。


    到了機場後,父親忙前忙後給史蒂芬辦理著各種手續,等忙完過後,史蒂芬的父親已經是氣喘籲籲了,將機票和證件交給史蒂芬後,史向東拍著兒子的肩膀說道:“到你姑姑身邊後要聽你姑姑的話,你要是不想回來的話就好好混,混的好了把爸爸媽媽接過去,有空多給家打打電話,你媽隻有你這麽一個孩子,會很想你的。”


    “爸爸,你會想我嗎?”史蒂芬也感覺心頭一股濃濃的留戀,自已從小到大,沒有一次離開父母親超過二十四個小時,隻有這麽一次,但卻就得跟父母分開。


    “我也會的,快點走吧,到那裏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史蒂芬的父親偏過頭去抹了一下眼睛,然後覺得丟人似的在史蒂芬的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讓史蒂芬早點離開。


    史蒂芬拖著行李箱走出很遠的距離,回頭還能看到父親在那裏看著自已,看到自已回頭,衝自已招了招手,無比艱難地轉過身去,先行離開了。


    飛機很快就自東向西穿過美國的國土,降落在洛杉磯帕姆代爾地區機場,從機場出來之後,史蒂芬茫然四顧,看看四周陌生的環境,心裏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恐慌,不過想到自已的遭遇,很快就平靜下來。


    按照父親給的地址,史蒂芬叫了一輛出租車,向馬裏布街區駛去,一進到這個社區,一股奢華立刻撲麵而來,這裏的房屋個個都屬於別墅級別,樣式各異,自已的姑姑不會就住在這裏吧,這裏可是明顯的富人區,即使是按照夏洛特的房價,這裏的每幢房子也在幾十萬美元以上,據說洛杉磯跟紐約的房價是全美最貴的,那應該上百萬了吧。


    車子在社區裏麵不停地行駛著,費了好半天的時間,才算是找到了史蒂芬姑姑的住址:馬裏布社區蘭克斯街103號,看著雖然樣式老舊了一點,但絕對不小的豪宅,史蒂芬驚訝的差點忘了給出租車司機小費。


    眼前的這幢房子隻有兩層,但跟美國大多數的房子一樣,有著巨大的地下室,房子很大,每層大概有二百平米以上,前後都有大塊的草坪,左邊是一個車庫,右邊則是一個遊泳池。


    看來自已的姑姑混的還不錯呀,有這麽大的房子,摸了摸頭頂,史蒂芬笑子笑,這個姑姑給自已的感覺蠻震撼的,史蒂芬還以為隻是她隻是薄有家財呢,沒有想到會這麽有錢。


    史蒂芬根本沒有想到,就在二樓的窗戶裏麵,一個冷冰冰的眸子早就看到了他,隻是當看到史蒂芬撫摸自已頭頂那個孩子氣的舉動時,這雙眸子才露出了一點暖意。


    史蒂芬剛按下了門鈴,門就開了,一襲黑色麵色蒼白的臉孔一閃而現,就又返回了裏麵,史蒂芬不由得縮了一個脖子,好冰冷的態度,想到自已有可能要跟這麽一個態度冷漠的姑姑住在一塊,史蒂芬突然感覺到有點來錯了。


    等史蒂芬坐到史向華的坐前麵,史向華的態度仍然沒有改變,仍然那麽居高臨下地看著史蒂芬,象是麵對一個犯人一樣,史蒂芬趕緊緊了緊衣服,又看了一眼四周,沒道理呀,剛下車的時候還覺得這些氣溫很高呢,怎麽現在這麽冷。


    看到這裏,史向華的嘴角閃過一絲微笑,她隻是習慣了這樣對人而已,對於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大侄子,她倒是想表示一下親近的,可是幾十年來,她早就忘了怎麽該對人表達這種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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