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始皇特戰小隊"壓製得大量積壓貨品,倉庫裏堆滿貨物,卻愣是變不成現金,也買不到食物,被逼得幾乎要帶部下一起去啃樹皮的金三角地區軍閥頭頭;依托毒品種植基地生存發展,處於毒品產供銷鏈條中,收益最大的毒梟毒販們;通過毒品賺錢,再通過同一條運輸路線,購買武器裝備,用中國平民的錢打中國平民的境內恐怖組織;外加在西方反華勢力資助下,自以為身經百戰所向無敵,更兼裝備了一批具有跨時代意義新式武器,需要找足夠強大對手,對武器性能進行實戰測驗,最終接受雇傭跑到中國的國際王牌雇傭兵部隊……這幾者因為共同的利益聯起手來,終於形成了那場讓"始皇特戰小隊"損失慘重,差一點就被全軍殲滅的生死激戰。


    作為國家安全部門成員,當然懂得保密條例,這位國家安全部門工作人員,以"私人身份"向"始皇特戰小隊"講這些東西,未嚐不是代表國家安全部門,向燕破嶽他們這批身經百戰,而且傷痕累累的共和國守衛者,做一個交待:"我們剛剛收到情報,全世界二十多個國家的四十多個激進恐怖組織,在土耳其聚首。與會代表在會議中,批判了中國境內激進組織頭目艾沙提出的和平建國方針,他們試圖在五年時間裏,組建一支一萬到五萬人的正規軍,通過和中國軍隊打遊擊戰,陣地戰,最終逼迫政府同意他們分裂新疆領土獨立。我個人懷疑,這場戰鬥,就是他們的一場試驗與反擊!"


    一直呆在軍營裏,鮮少與外界接觸,這一兩年時間,更是以原始叢林為家的燕破嶽他們,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境內恐怖組織,竟然已經囂張猖狂至斯!


    你們是打得挺慘,但是在這一年多時間裏,你們死死卡住了金三角地區向中國境內運輸毒品和武器的最大通道,先不說這種壯舉,讓中國少了多少癮君子,單說中國境內的恐怖組織,他們至少因為你們損失了百分之二十的活動經費,和百分六十的武器來源。"


    說到這裏,國家安全部門的工作人員,他絲毫沒有掩飾對"始皇特戰小隊"的尊重,沉聲道:"始皇特戰小隊功在當代,你們不斷在原始叢林中四處轉戰,不但打寒了毒販的心,更讓境內那些試圖分裂國土的恐怖組織,真正知道了中國軍隊的可怕,讓他們再不敢吹噓自己的強大,讓他們的發展計劃,受到了致命重創!已經創造出這樣的奇跡,別說三天前你們打贏了,就算你們打輸了,眼睜睜看著對方逃走,又有誰敢小看你們,又有誰敢說,你們不是英雄?!"


    在場的所有"始皇特戰小隊"成員,聽到這裏,都深深的吸著氣,對著麵前這位已經違反安全條例,向他們透露出太多內幕的工作人員,齊刷刷敬上了一個認真的軍禮。


    死者已逝,如果人死如燈滅,那自然是一了百了;但是如果真的烈士有靈,聽到這樣的評價,他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七天之後,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絲。


    整支夜鷹突擊隊兩千多人,靜靜站在烈士陵園前。二十二座墓碑,整齊的排成了一行。潔白的花圈,紅色的國旗,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就是在這一天,燕破嶽他們第一次看到了隊長權許雷那白發蒼蒼的母親,隻有五歲的兒子,還有那個靜靜站在一邊,長得並不是特別美麗,但是卻氣質恬靜,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妻子。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組合,讓燕破嶽想到了電影"高山下的花環"中,梁三喜的家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中國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無論是軍事科技還是經濟,都得到飛跨式提升,權許雷又是特種部隊中的少校軍官,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電影中,梁三喜的母親用撫恤金加賣豬的錢湊在一起還債的畫麵。


    老人伸出她猶如樹皮般幹枯而滿是皺紋的手,顫抖著輕撫著墓碑,她漸漸泣不成聲,直至抱著墓碑放聲哭嗥。老人的嗓音,沙啞得厲害,更透著發自內心的濃濃悲傷,豆粒大小的淚珠,更不停的從她那刻滿時間印痕的臉上淌落下來,她不停用手拍打墓碑,似乎想要用這種方法,讓自己的兒子能夠重新睜開眼睛。


    我的兒啊,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娘老了沒人送終沒啥,你的小子,才四歲,才四歲啊……你從小就沒了爹,別以為娘不知道,村子裏的人罵你是沒爹養的野孩子,你天天和他們打架……你比誰都清楚,沒爹的孩子有多苦,你怎麽忍心,讓你的兒子,也從小沒了爹?!"


    在墓碑上,相片中,權許雷臉上露著一個淡淡的微笑。


    他可否知道,自己白發蒼蒼的老母親,正在他的墓前,泣不成聲?


    他可否知道,自己那個隻有四歲的兒子,因為奶奶的哭泣害怕得跟著一起哭泣起來?


    他可否知道,他的妻子,那個溫柔而恬靜的女人,眼睛裏的悲傷與堅定?


    雨,如發絲,細細密密,帶著一股清冷的寒意。山風陣陣,吹拂起了四周的萬株大樹。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片鮮為人知的世界中,共和國的守衛者們,正在為他們的英雄而送行?


    輕脆的槍聲響起,可是又有多少人,能聽到這為烈士而鳴的禮槍?!


    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女人,走前幾步,站到了權許雷的墓碑前。她直直凝視著權許雷的眼睛,低聲道:"我會再找一個男人嫁了。"


    以遺孀的身份,對著剛剛戰死的丈夫,和哭泣得泣不成聲的婆婆說出這樣的話,猛的聽上去的,真的是太過無情。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到了女人的臉上,但是她卻依然平靜,"這個男人,可以沒有多大本事,可以沒有房,沒有車,但他必須忠厚老實,願意接受我們的孩子,和我一起奉養你娘。"


    說完這幾句話,女人伸手攙扶起了白發蒼蒼,嘴唇都在輕顫的婆婆,用手帕幫婆婆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又招手讓四歲大的兒子跑過來,兒子聰明的抱住了奶奶的大腿,這種血緣相關的親密,加上赤子沒有任何掩飾,也不會有任何虛假的依戀與喜歡,終於大大衝淡了老人的悲傷與絕望。


    子孫三代人靜靜站在一起,山風吹拂起了他們的衣衫和發絲,帶動了烈士陵園中,那株株萬年常青的鬆柏,和那一排長長的墓碑,組成了一幅燕破嶽這一生,都不會忘懷,更不敢忘記的畫麵。


    三天後,權許雷的家人,離開了。她們並沒有帶走權許雷的骨灰,用白發蒼蒼的老母親的話來說,權許雷一輩子都把時間和精力放到了軍營裏,他葬在烈士陵園,有那麽多戰友和兄弟陪著,比把他帶回家,更開心。


    她們帶回去的,是屬於權許雷的一枚特級軍功章,與及權許雷曾經穿過用過的物品,她們會在家鄉,為權許雷建起一座衣冠塚。


    在她們離開的時候,天空依然陰霾,"始皇特戰小隊"所有成員,都靜靜的站在軍營大門前,目送著載著這子孫三代的汽車離開。直到汽車駛出了很遠很遠,都沒有人挪動腳步。


    就是在這樣死一樣的寂靜中,又有一輛汽車駛進了軍營,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坐在裏麵的人,手臂上已經戴起了黑色臂章。這是其他戰友的家人,聞訊趕來了。


    有些戰死者的家屬來得早,有些來得晚,在一個月時間裏,"始皇特戰小隊"那已經空曠的宿舍和軍營,注定會被悲傷與哭泣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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