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怎麽也想不到,龍鳳胎嘴裏的再等一會兒,是等到了下半夜,院子裏那群人吃醉了酒以後,直接砸窗戶。


    弟弟在前麵盯著院子裏,姐姐瞅準了後麵牆上的一扇被釘死的窗戶,一拳砸上去,被釘住的木條就斷了一根。


    這一聲動靜有些大,砸完一拳,她便停了下來。


    等了許久,不見前麵有人出來查看。


    黑暗裏傳來姐姐興奮地聲音:“果然又全喝迷糊了,小弟,你還愣著做啥?快過來幫我一起砸!”


    杏娘這才知道他們拳頭上包著的衣服是做什麽的……


    龍鳳胎裏的弟弟被姐姐一召喚,馬上跑到了直接撲了上去,兩個人開始一齊用力砸釘住窗戶的木條。


    杏娘被嚇得夠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往前麵的窗口撲。


    待她透過木條縫往院子裏瞅過去,靠近大門的一間屋子裏燈火通明,已經沒什麽聲音了。


    確實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間屋子。


    姐姐邊把窗戶上的木條拆下來,邊道:“這些人喝了酒就什麽也顧不上了,我們砸的又是屋後麵的窗戶,這個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們躲在屋子裏喝得醉醺醺的,聽不見的。我和弟弟偷偷試了好幾回,弄出過比這個更大的動靜,他們壓根就不知道。”


    杏娘鬆了一口氣,突然想起方才出現的兩個女人,忍不住有些提心吊膽:“方才那兩個女的可不像是會混在男人堆裏喝酒的人……”


    龍鳳胎也沒掄幾次拳頭,就停了手,開始拆木板。


    弟弟抽空回答她:“那兩妖婆明麵上的身份是你們吳州城裏有名氣的道婆,她們夜裏不住這兒。”


    釘在牆上的木板很快被拆了一半,夠鑽一個人出去。


    龍鳳胎弟弟挪動著圓滾滾的身子,用及不符合他們身材的動作,三下五除二爬到了窗戶上,翻了出去。


    姐姐示意杏娘跟上去。


    杏娘看著地上的槿霞,槿霞卻一個勁地催促她:“小姐,快跑。”


    “可是槿霞……”杏娘看著她,眼眶發紅,道,“你怎麽辦……”


    姐姐伸手去拽杏娘:“真受不了你們主仆這磨磨唧唧的德性,都什麽時候了,能跑一個是一個。我們跑得越快,越早搬來救兵,小丫鬟才能越早被救出去。”


    杏娘被推到了窗口,攀住了窗戶,姐姐伸手托了她一把,她就爬到了窗戶上:“槿霞,你等我回來救你。”


    說完,杏娘一咬牙,從窗口跳了出去。


    杏娘跳到了外頭,才發現這個院子的圍牆有點高。


    龍鳳胎裏頭先爬出來的弟弟已經開始試著爬牆了,試了好幾次,沒能上去。


    姐姐看見了,連忙過去幫忙。


    她試著叫弟弟踩著她的肩膀,往上爬。


    杏娘縮在窗口下麵的一處陰影裏,心裏很不是滋味。


    一方麵擔心屋子裏躺在地上的槿霞,另一方麵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身為一個成年人,被綁票了,逃跑還要靠兩孩子,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還不等她自怨自艾完,她就看見屋子邊上搖搖晃晃走過來一個人。


    杏娘頓時被嚇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正要喊出聲,那個人影就衝著龍鳳胎姐弟衝了過去。


    是方才那個和趙大姐在一起的婆子。


    她一把掐住了弟弟的脖子,把弟弟拽在手裏,抬起腳,一腳把姐姐踢出去老遠,嘴裏罵罵咧咧道:“俺就知道,你們這群小姐少爺一肚子壞水,竟然敢逃跑。趙大姐還不讓俺打你們,瞧把你們慣的,俺今天就要給你們好看。”說罷,兩隻手往弟弟脖子上一抓,使勁把他提了起來。


    龍鳳胎姐姐被踢蒙了,半天沒爬起來。


    杏娘暗道一句“糟糕”,正想撲過去救人,手卻觸到了袖袋裏的硬物。


    這是……槿霞在馬車上時遞給她的……那根簪子?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杏娘抽出簪子,咬緊牙關,悶頭跑了出去。


    跑到那個婆子麵前,趁她沒反應過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簪子就往她手臂上紮去。


    婆子尖叫一聲,手裏鬆開了龍鳳胎弟弟,抬腳要去踹杏娘。


    杏娘個頭小,又瘦,身體靈活,幾個轉身就躲開了對方的攻擊,趁她不備,對著她的膝蓋正麵又來了一腳狠的。


    婆子踉蹌幾步,就摔倒在地上:“你們這幾個黑心爛肺的……”


    不遠處的姐姐爬起來,抄起院子裏的一塊石頭,衝過來就往她頭上砸,砸了好幾下,婆子頭上流血,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杏娘喘息著坐倒在地上,姐姐丟了石頭去看躺在草叢裏的弟弟。


    “弟弟,齊周,你醒醒,你別嚇姐姐……”姐姐拍了幾下弟弟的臉,見他沒反應,又趴在弟弟心口聽聲音,突然哭了起來。


    杏娘這心又擠到了嗓子眼兒,她連滾帶爬地挪到了龍鳳胎身邊,伸手去摸弟弟的心跳。


    好像,沒心跳了。


    臥槽!不會吧!


    杏娘差點爆粗口,她連忙跪坐在地上,開始按壓弟弟的胸口。


    按了幾下,弟弟就嗆咳一聲,醒了過來。


    姐姐還在“嗚嗚”哭個不停:“齊周、齊周……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弟弟捂著脖子咳個不停:“咳咳……你哭……什麽……再、再哭,就來不及逃跑了……”


    說完,掙紮著坐起來,又要去爬圍牆,誰知腳一軟,直接趴在了圍牆上。


    姐姐伸手去扶他,眼淚直流:“這可怎麽爬出去啊……”


    杏娘也不知道怎麽辦,她也累得夠嗆,身子往後就要往圍牆上靠。


    這一靠,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


    她身後的圍牆上有個洞,洞口長滿了雜草,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發現。


    杏娘捋開了洞口的草,從洞裏爬出去,一眼就瞧見了不遠處堆得跟蒙古包似的稻草堆。


    杏娘重新從洞裏退回院子裏。


    槿霞這時候也瘸著腿挪到了窗口,壓低著聲音喊杏娘:“小姐,你沒事吧?我聽見……”她隻是被踹斷了一條左腿,右腿還好好的。


    杏娘沒有接她話,反而轉過頭,衝目瞪口呆地龍鳳胎姐姐說道:“我有一個主意,把我們所有人都救出去的好主意。”


    俞定書和三太太在祠堂的小黑屋裏,開始還能擺著主子的款罵人,到後麵,嗓子都喊啞了,也沒一個人理她們,兩個人又冷又餓,就沒了力氣。


    因著要把杏娘偷出去給趙仙姑施法,這對母女已經連著好幾天,緊張得吃不下飯了,特別是這一整天,幾乎水米未進。俞老太太對付她們的挨餓計劃,才開頭,就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秋天夜裏涼颼颼的,祠堂在俞家的僻靜處,平日裏除了祭祖這種大事,門很少會開。俞老太太也不喜歡刁難人,無論是嫡出還是庶出,從來不會像其他人家的老封君那般,動不動就罰人跪祠堂——她喜歡罰人上山茹素抄經書。


    祠堂裏因為常年沒有人氣又照不到太陽,又陰又冷。


    俞定書被凍得瑟瑟發抖,之前吼得太厲害,她喉嚨裏跟火燒似的:“娘,老太太說我們卷入了蓮花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趙仙姑她……”


    “趙仙姑絕對沒問題,她是有真本事的人!”三太太打斷她,狀似癲狂地衝她大喊道,“趙仙姑是宮裏寧妃娘娘的幹娘,寧妃娘娘都承認她是有真本事的人,她怎麽可能是蓮花教的逆賊!她是仙姑,仙姑!”


    俞定書覺得三太太的情況很不對勁,心裏頭對趙仙姑的身份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懷疑:“那杏娘去哪裏了?趙仙姑之前說過,祛除她身上的妖物就會把她送回來,現在都什麽時辰了,若是杏娘回來,早有人來放我們出去了。”


    “俞杏娘回不來,定是她身上的妖物妖法強大,趙仙姑還沒祛除掉它。”三太太念了聲佛,先前的煩躁之氣一掃而空,“肯定是這樣!什麽蓮花教,俞家大禍臨頭,都是老太太說出來嚇唬我們的。”


    俞定書餓得頭腦有些發昏,她舔了舔嘴巴上翹起的幹皮,問道:“老太太拿蓮花教嚇唬我們作甚?”


    三太太沾沾自喜道:“我嘴巴緊,為了俞家和妖物劃清界限,就算舍棄忠仆一家子,連同女兒一道被關祠堂,我也沒有透露分毫。老太太就換了種法子,用殺頭大罪來嚇唬我,想逼我就範,但是她低估了我的決心。”


    “娘,你在說什麽啊?”俞定書有點傻眼了。


    三太太自顧自說著,越說越自信,她猛地站起身,趴到門上,一邊拍門,一邊大叫道:“開門,快開門,放我出去。老太太被妖物蒙蔽了,俞杏娘那個妖物給老太太施法了,老太太怎麽可能會壞我們家定書名聲……”


    俞定書之前隻聽了前半段就被揣走了,她對後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聽到三太太嚷嚷的話,心跳頓時慢了半拍,忙扯住了三太太問:“娘,你在說什麽壞我名聲?跟我有什麽關係?”


    三太太回過頭,對俞定書解釋道:“俞杏娘沒回來,俞家人在外頭找人,說不見的是你,現在正在滿城找人。”


    “你說什麽?”俞定書尖叫起來。


    “所以我說老太太被俞杏娘那個妖物害了,”三太太道,“以前的老太太通情達理,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趙仙姑說得果然沒錯,妖物周圍的人都會受到影響,你沒看見你那個傻二嬸方才的樣子……”


    俞定書卻覺得耳朵轟鳴,心跳加速,她喊三太太:“娘!”


    三太太停下來:“怎麽了?”


    “外頭都知道俞家的‘俞定書’丟了,如果那個被丟的‘俞定書’沒找到,那我這個真的‘俞定書’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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