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天還沒亮,李家人就都起來了,青蓮忙和這早飯,其他人跟著收拾東西,李夏和唐娃子乖乖地坐在一旁。


    “李舟,拿油紙給餅子包起來。”


    “樓爺,別忘了打火石!”周我將打火石遞了過去,出門在外可少不了這個。


    “樓爺,您看您們要不要帶上一小袋糙米?萬一在大秋村呆上幾天,那幾張餅子怕是不夠。”隻半天,幾個人就弄清了這家誰把持,難得江半想得細。


    回答他的是李喬“對對對,還是帶上點糙米吧!”說完,轉身就盛米去了。


    “青蓮,一會你也將郎中開的那外敷的藥膏帶上吧,咱趕路也耽誤不了你上藥。”


    “謝謝樓爺。”


    “灌了兩罐子水,應該夠咱這一道的了。”李橫將水罐子堆在門口。


    太陽漸漸爬了出來,劃破了天邊的深藍,深藍的周圍被映成了絢爛的紫色,東邊的雲塊也被染上了豔麗的橙紅,煞是好看,隻是除了唐小外,現在沒人有心情也沒工夫看這景致了,唐小從屋外跑了進來:“小拾叔叔,你們還是帶上些油布吧,朝霞不出門,今天怕是要有雨了!”


    “啊...”樓小拾扒了下頭,果然見著天邊翻滾的朝霞,他當然不懂那些老話諺語,但見連周我他們都一個勁點頭,還是乖乖帶上了油布。


    簡單的對付了幾口早飯,屋外就傳來了咯噔咯噔的牛蹄聲,李喬一抹嘴,抱起牆邊的兩個罐子就率先出去了。李橫放下碗筷,拿上油布,青蓮緊隨其後,拎著盛糧食的包袱,樓小拾兩手空空,走之前忍不住又將今天衙門官差來丈量土地的事交代一遍,讓他們一定在家裏留人,又細細囑咐了自己之前特意選好的位置。


    “小拾哥哥,我們知道了,你趕緊去吧,我二哥在車上瞪你呢!”李舟衝他直擺手,樓小拾一回頭,果然如此,趕忙三步並作兩步也跳上了車。


    本就是冬天了,清晨的溫度更是比白天低了許多,樓小拾緊了緊衣服,張大叔專心駕車,也沒工夫跟他們搭話了,一路將牛車趕得急。


    饒是縣城,一大早也稍顯冷清,張大叔將車趕到衙門門口,樓小拾跳下車緊扣縣衙大門,沒一會,一個官差耷拉著臉推開門,帽子還沒帶整齊,沒好氣地問道:“幹什麽幹什麽,大清早的,有什麽事晚點再來,老爺還沒起身呢!”


    樓小拾趕緊塞給他十幾枚銅錢“這位官差大人,昨個我聽說咱衙門裏收贖了許多災民,小的是想向您打聽下這裏有沒有叫李三這麽個人?”


    官差見到了錢,這才緩和了臉色,將十幾枚銅錢塞到懷裏:“李三?哪個村的,多大?”


    “大秋村的,二十...九...”


    “沒有。”那個“九”字還沒完全吐出來,官差就打斷了他的話。


    “肯定沒有麽?”樓小拾見對方連想都沒想就否決了,連忙急急又問一遍。


    官差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肯定沒有,衙門收贖的都是賣兒賣女的,沒有超過18歲的。”


    樓小拾知道了原由,趕忙連連道謝,那官差嘟囔了幾句閑話就甩手關上了大門。幾個人在一旁也聽得清楚,立馬改去尋車,正規的車馬行是去不起,隻有找那在車馬行附近拉私活的車夫,晃了半天才尋到一個趕驢車的,原本車資是100文一天,但當對方聽說要去大秋村,立馬改口150,念叨著那地剛受了災,道指定不好走,樓小拾說了半天好話,才劃到120。


    四個人鑽進車廂,說是車廂,其實也就是一竹棚,三麵用竹子圍成一米高的圍擋。四個人蜷著腿擠在一起,張大叔還在後麵細細的叮囑,那車夫斜搭在車邊,“n”的一聲,驢車就駛了起來。


    李喬跟那車夫說他們有急事,一再催他趕快點,車夫苦著臉,隻得揚起鞭子往驢屁股上招呼,速度到相當於一輛小電動。


    出了城門,就是長長的土道,再加上驢車是兩個輪子,顛簸得樓小拾差點沒把早飯吐出來,那倆少爺也極為不適應,淨磕腦頂了,尤其轉彎的時候,都能給人從這邊甩倒那邊,好幾次樓小拾沒抓住,生生撞在了李橫的身上,罐子裏的水也灑出來一些,後來他們用身子擠著,這才穩住了水罐。青蓮倒是占據車廂一角,死死摳著車廂上的窟窿眼。


    驢車趕了一上午,兩邊還是一成不變的繁林翳薈,眾人被顛得也沒胃口吃餅,隻喝了些水。果然如唐娃子所料,過了晌午,天氣就開始發悶,他們窩在狹小的車廂裏更覺得喘不上來氣,樓小拾蔫了,也顧不得自己整個人都倒在了李橫身上。


    不一會,夾雜著寒意的冰滴就澆了下來,頂上雖說有棚子,但四周的圍擋有不少窟窿眼,雨水順勢潲了進來。車夫趕忙停車,披上了隨身帶的蓑衣和鬥笠,回身看看車裏的幾位主顧,問是找一處避雨還是繼續趕路。


    李喬抖開油布,罩在了眾人的身上,衝車夫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趕路,雨水還是打潮了衣角,這會哪還顧忌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啊,大冬天淋了雨,那可不是小事,樓小拾讓眾人往中間聚聚,又緬了緬油布。


    外麵天陰的厲害,頂上又罩著這麽一大塊黑布,跟在小黑屋似的。冬雨通常伴隨著寒風,樓小拾縮在最中間仍舊覺得瑟瑟發抖,對麵的青蓮也冷得牙齒打顫,直聽得咯咯咯的聲響。


    李橫僵著手臂圈住了樓小拾,樓小拾隻當他是為了縮在一起互暖,也就更往他懷裏湊了湊,雙手凍得發僵,樓小拾一把撈起李橫的大掌,兩雙手相互的摩挲,漸漸也有了些溫度。


    躲在黑暗裏無所事事,幾個人是又疲又乏,皆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樓小拾時不時的嚎一嗓子,提醒眾人千萬別睡,睡醒了被風一拍,十有八九得染上風寒。車夫一嗓子“到梧桐縣地界了”倒真是振奮人心,雨也小了下來,隻淅淅瀝瀝嘣噠幾個點,李喬撤了頂上的油布,但仍圍在四人身上,透過窗戶往外瞧,這才發現天都黑了。


    青蓮抖著單薄的身子探出了車外,給車夫指了一個方向:“大道被山石堵住了,咱隻能走這邊的小道。”


    車夫直抱怨這次買賣賠了,駕著驢車就拐了彎,路上都是碎石,看得出來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驢車趕得小心,速度已堪比步行了,後來眾人索性下了車,一開始凍得直打顫,蹦蹦跑跑一會,身子也暖和了起來。


    走了半天,入目的隻有滿眼的碎石,直到看到碎石下露出來的茅草頂,才知道他們已經進了大秋村,一旁的青蓮也紅了眼眶。有的屋子被整個壓在了大石下,有的露出了壓塌的木樁橫梁,直看得他們心驚膽戰。


    “先生的屋子在靠裏麵,受災應該不會太嚴重。”樓小拾愣了一下,然後會意青蓮口中的“先生”指的就是三叔。大秋村同樣依山而建,不同的是村子建在了山腳下,入口處是一道險阻,所以建在村邊上的屋子才落了這麽個慘下場,看清這村子局勢後眾人都不由得後怕,尤其李喬,臉色都白了,隻能慶幸這次地龍鬧的小,否則將村子整個壓在山石下都有可能。


    漸漸的,周圍的廢墟上出現了三三兩兩的災民,有的縮在一起披著茅草,有的守著火堆,也見著了搭了一半的屋子,看來沒走的人仍舊努力重建家園。


    到了大秋村反而使人越發的焦急,眾人分散開來,辨認著四周的人影,那頭驢子不安分的哼聲反倒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一聲猶豫的“李橫?”直叫的人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順著聲音望去,隻能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樣子還隱在黑暗裏,直到那人走進了一旁火光的範圍,才照清了來者狼狽的模樣。


    此人不是三叔還會是誰?


    胳膊腿腳都好好的,看著應該沒受什麽重傷,眾人懸著的心終於能放了下來,隻是三叔看著竟比上次還要消瘦許多,臉上都是髒汙,下巴上掛著胡茬。


    “三叔!”李喬的聲音竟帶上了哽咽,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將三叔圈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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