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幾日, 謝家老太爺去世的消息在淑浦縣鬧得沸沸揚揚,一則因老爺子素日憐貧惜賤, 樂善好施,不少受過他恩惠的人都上門悲嚎痛哭, 二則謝家幾房子孫早就為家產的事鬥得水火不容,一些商賈等大戶人家都抱著觀望揣摩的態度,等著塵埃落地時好做一些利己的事。


    樓小拾每每聽到一些八卦都不由得咋舌,想那熱鬧程度跟電視劇似的,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他剛要拉著李橫給他講講謝家的事,外頭就傳來了李程的一聲吆喝。


    李橫和樓小拾連忙迎了出去, 前者問道:“今個怎麽是你來了?”


    李程嗯了一聲也沒說別的, 樓小拾忙拉著人進屋:“快快進來,外頭起風了,有什麽話進來再說。”


    李程卸了車拴好驢,三人一同進了屋, 坐在桌前說了會閑話, 李程道:“家裏石灰又不大夠用了,三叔讓我這次多捎回去點。”


    三人隻聊了幾句,打外麵就又進來個人,一襲白色鶴紋長袍,竟是謝五,隻見他頭發有些淩亂,衣擺也不如往日利落, 白色的料子上不少的褶皺,再看他一臉疲憊,眼裏都是血絲,哪裏還有倜儻風流的樣子。


    屋內三人一愣,謝五也愣了一下,幾乎同時開口:“你怎麽來了?”


    李程沒回話,謝五卻自顧地坐下,喝了口茶,道:“我來喘口氣,好幾十口子人在耳邊吵個沒完,我頭都快裂了。”


    李程眉心微低,看了他一眼道:“說的好像不關你事似的。”


    謝五回說:“除了祖父喪事事宜,其他本就不關我事。”


    李橫挑眉:“哦?謝五爺對那家產不感興趣了?”


    謝五哼了一聲,說:“不就是些鋪子、房舍、田莊。乙汛蛩愎橐郊洌切┳鍪裁矗恐劣諼腋玫玫模緗形冶瀆舫梢階屏順鋈ィ訓闌鼓萇蛋桶偷牡人歉夷斐鋈ィ康故竊疚夷切┬值芏寄夢業奔儐氳校饣崢次抑鞫順觶塹棺月藝蠼牛桓齦齬芬Ч菲鵠矗嬲婧眯Α!


    樓小拾對謝五不由得心生佩服,人家早就留好了退路,跟李橫他們那會可不一樣,李橫聽出了他話中諷刺的意味,不悅地哼了一聲。謝五好像真的隻是來這喘口氣似的,坐了一會就走了。


    話說謝老太爺在家停夠後,便到了出殯的日子,兩旁送殯的除了遠親近親,還有素日往來的商賈人家,和一些官宦子弟,各自在兩旁搭著路祭棚子,加之隊伍後麵的吹吹打打,一路浩浩蕩蕩,倒也風光體麵。


    等到謝家所有事都塵埃落地,已經是一個月後了,這會都進了臘月,街上行人仍舊討論著謝家當家竟是謝家老三。謝五不出意外地搬了出來,因他往日行為辦事有板有眼,不少人都替他叫屈,無論事實如何,謝五在外名聲不錯,能力在謝家這一輩也應當屬翹楚。


    謝家老太爺過世,被送到瑞安的謝家小六自然也回來了,李橫沒忘要跟她當麵致歉這回事,托謝五給安排。


    這一日,樓小拾終於見到了謝小六,不由得暗暗打量,謝小六並不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眉眼間隻能說是清秀,單薄的身子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許多,麵目溫溫柔柔,雙眼是因祖父過世而哭得紅腫。


    李橫和謝薇再次見麵,皆不由得感慨頗多,一時無話,當年那個稍嫌吵鬧的小姑娘如今隻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前,謝薇也不由得歎口氣,當年明明那麽癡戀的李家長公子,如今再次相見,隻覺得物是人非,竟如陌生人一般。


    樓小拾見席間氣氛尷尬,不由得出來圓場,謝小六早聽哥哥提過樓小拾,如今看了他麵善活潑不由得心生好感,言笑晏晏地回了話,片刻之後,李橫咳了一聲,衝謝薇正式施了一禮,言談誠懇,後者莞然一笑,扶他起身,多年的芥蒂終於釋懷。


    謝五似歎道:“傻丫頭。”


    幾人終於不再這麽拘謹,謝五話鋒一轉,又規劃起避世的事宜:“原本無祖父這事,我也打算年後給小六接來,既然這會你回來了,就別走了,等到年後村子裏房屋蓋好,你再搬進去。”


    謝薇自然知道哥哥的打算,聞言點點頭,道:“表姑家還有些我的應用之物,年前我再回去一趟,當是道別,以後怕是無再見之日了。”


    謝五蹙眉,本不想讓她再回去,但他知妹妹實則強的很,勸也沒用,又說:“我派個人跟著你,年前哪裏都亂,就你帶來的那幫子下人,我還真不放心。”


    謝薇點點頭沒做反對,謝五又問:“我家院落蓋得如何了?這陣子事多,也沒時間到村裏看看。”


    樓小拾想了想,道:“上次李程來,說房屋大體造好了,剩圍牆和院子還差些,這已經很快了,村民們大都念著你的好,許多自發的來幫忙。”


    謝五笑了笑,說:“我要的池塘可別忘了。”


    李橫想起他要的池塘就不由得翻白眼,謝薇正看了滿眼,不由得笑道:“哥哥,你到哪裏也改不了這毛病。”


    李橫又不無擔心地問謝五:“如今你也不是謝家的五爺了,當初說炸山的火藥可還能這麽輕易的弄來?”


    謝五聞言,嘴角不覺莞爾,道:“我做事從不單是靠謝家這個名聲。”


    直說的李橫滿臉不爽,冷哼了一聲不搭話了。


    謝五找來護送謝小六回瑞安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一陣兒替他辦山賊那事的少言寡語的男子,可以看得出來,謝五十分信任他。


    此時臘月已過了一半,轉眼就要到年兒了,謝五雖不用再管鋪子,卻仍舊忙的跟什麽似的,一方麵派心腹去采買過日子所需的各種應用之物,一方麵又要親自去置辦糧種菜籽等,一時不得閑。


    原本等著妹妹過年的謝五卻隻等來了心腹和謝薇一紙信函,信上說表姑一家執意留她年後再走,謝薇心軟,自然應下,謝五沒說什麽,隻囑咐跟前的男子好生照看謝薇,來年過了十五定要啟程往回趕,又親自給表姑一家置辦了豐厚的年貨,讓他一道兒捎去,不細說。


    展眼離三十隻一天,往年家裏過年,總是搭戲台子並擺下家宴,不管各房合不合,卻總是要聚在一起一連熱鬧幾天,今年卻隻剩謝五一人,不得不說多少還是有些落寞的。索性謝五將年貨都搭上車,帶著倆名心腹小廝直奔桃源村,他幫過的山賊給他奉為恩公,見他來了忙往屋裏招呼,淳樸的村民們更是不在話下。三叔看他孤單一人,邀他來家中過年,謝五欣然同意,李橫卻小聲哼道:“苦肉計!”


    吃過年夜飯,李程拿著一小壇子酒來到院裏,也不嫌冷,隻看著天,沒一會,半壇子就下去了。不知何時,謝五也抱著酒壇坐到他旁邊,起先倆人也不說話,後來不知是誰開的頭,倆人的話匣子都打開了,說著年少時的輕狂,說著這幾年的種種,直到半夜,微醺的李程被謝五扶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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