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金黃sè的慰問袋


    第170章金黃sè的慰問袋


    我抬頭一看,娘滴,這不是高秀麗嗎?


    隻見她拖著一根黑油油的大辮子,臉紅紅的。顯然,是有點害羞。


    我奇道:“小妹,真是怪事,你怎麽出現在這個地方?”


    高秀麗嗔怪道:“怎麽,趕我了?”


    我笑道:“沒有呀!對了,謝謝你送了我一件羊毛背心!”


    高秀麗笑道:“算你有良心!”


    我問道:“你和誰來的?” 高秀麗笑道:“和李部長,還有我爹呀!還有一個很大的慰問團和很大的騾馬隊。我爹不準我來,我是偷偷跟來的!半路被我爹發現了,還挨了罵!”


    我說道:“你是走路來的,還是坐車來的?”


    高秀麗道:“當然是騎騾子來的。我爹在東北,聽說你們已經斷糧十幾天,有的戰士餓得直哭。他急紅了眼,立即調集了五百多匹騾子,二百多匹馬,和李部長一起,帶來了上海各界送的幾千個慰問袋,還有一些大米、藥品!一路上夜宿曉行。飛機一來,我們就得躲到山上去,好不容易才來到了這裏。”


    我不由大受感動,這敵機拚命轟炸長津湖至鴨綠江的公路!可見,慰問團在路上,要冒多大的風險啊,更別說這樣一個小美女了!


    我見她凍得直發抖,趕緊從身上脫下棉衣,硬披在她的身上。


    沒了棉衣,我不由感到全身冷得發抖。


    這時,張軍長哈哈大笑道:“周參謀,感謝你昨晚的幫忙!我別的沒有,送你末婚妻一套繳獲的衣服吧?”


    我苦笑道:“不是末婚妻,是好朋友!”


    張軍長大笑道:“好,好,朋友!”


    高秀麗笑道:“給,張軍長!”


    說著,她將一個金黃sè的慰問袋,遞給張軍長,又將另一個慰問袋遞給了我。


    我好奇的接過一看,“隻見這隻慰問袋長45厘米,寬35厘米,雙層布料,做工jīng巧,主題鮮明。袋的正麵用五彩絲線繡“凱旋”花一朵,寓意企盼誌願軍早rì凱旋。


    另繡有兩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和兩隻‘八一’五角紅星,袋的合蓋上還繡有‘中國人民誌願軍同誌惠存’的字樣。


    落款為‘上海市新涇區新生鄉姚村方月蓮、王荷娣敬獻’。(作者注:印號內內容摘自《新民晚報》作者朱積良)


    我笑道:“這上海人民可真熱情呀!”


    高秀麗笑道:“那是!你們三個軍,都是從上海一帶開過來的嘛!” 我打開一看,慰問袋內竟然包有一大塊豬肉,足有十斤,凍得象鐵一樣。


    我不由哈哈大笑道:“這麽jīng美的慰問袋,我還猜裏麵應該是衣服、被麵什麽的。怎麽會是豬肉呢?”


    笑罷,我仔細一想,戰士們缺衣少食,餓得半死,體力下降嚴重,這豬肉還真是好東西!說明這個方月蓮還真是個細心人!


    想到這裏,我不由大喜道:“牛大力!”


    牛大力連忙跑來了。


    我叫道:“快,燉豬肉,加點美國佬的牛肉罐頭進去。讓兄弟們補充一下營養!”


    高秀麗叫道:“等等,周參謀,你隨我來!” 我來到洞口一看,隻見洞口站著兩名東北戰士,牽著三頭高大、雄壯的青花騾子,每頭足有上千斤。


    騾子上還馱著大量的物資。


    高秀麗說道:“周參謀,這是護送我的jǐng衛和我的座騎。騾子上還有三百斤東北粉條。你把我們騎的這三頭騾子殺了,一起煮了吧?”


    我問道:“這裏離鴨綠江足有二百多公裏,你怎麽回去?”


    高秀麗說道:“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看你。至於回去,我可以走路呀?”


    我不由十分感動。


    考慮到兄弟們這段時間以來,天天吃繳獲的餅幹、罐頭,沒有吃過一頓熱食,身體虛弱。


    我隻好點點頭道:“好吧?謝謝你!牛大力,你帶這兩位客人去休息,將這三頭騾子牽去,再弄點雪裏紅,與粉條一起燉了。”


    牛大力高興的叫道:“是!”


    他馬上叫來幾個人牽著騾子走了!臨走,他還向高秀麗調皮的擠了擠眼睛,說道:“謝謝嫂子!”


    我“大怒”,一腳踢過去道:“滾!” 嚇得牛大力連滾帶爬的跑了。


    高秀麗看得有趣,笑道:“這個是誰呀?”


    我說道:“這個大個子叫牛大力,是我的一個好兄弟!”


    這時,“的、的”的馬蹄聲中,十幾匹高大的大馬急馳而來。


    為首一個滿麵麻子的人,從一匹高大的棗紅馬跳下來,大笑道:“周參謀,你好呀?”


    我一看,正是“東北王”高麻子。


    我笑道:“幸苦了,這麽遠你還親自送物資來?” 高麻子笑道:“不,不幸苦。你不錯嘛!先是升為營長,又升為參謀,這也太快了吧?聽說你作戰十分勇猛,很好,很好。老四,交給你放心!”


    陶副司令員聽說高麻子來了,早迎了出來。


    高麻子熱情的握著陶副司令員的手說道:“對不起呀,陶司令,前線一天需要二十萬斤糧食。我在鴨綠江邊準備好了,卻愣是送不上來。我的工作沒幹好呀!”


    陶副司令笑道:“你親自來,就鼓舞了軍心,比多少糧食都重要。走,宋將軍也在裏麵,洞裏談。別誤了人家談情說愛!”


    我不由紅了臉,說道:“秀麗,讓他們談正事。我們去四處走走吧?”


    娘滴,在朝鮮,白天根本不敢出去。要是想和女孩子去散步,也隻有選擇晚上。


    我們剛走出洞口不遠。


    這時,二名士兵快步跑來,將一套嶄新的防寒服交給我道:“張軍長吩咐送給嫂夫人的?”


    我隻好苦笑道:“代我謝謝張軍長!”


    高秀麗笑道:“你幫我穿上吧?” 我說道:“好吧?”


    我拿起這些衣服,細心的套在她的身上。鞋子穿不了,太大了。隻得將防雪靴套在她的身上。


    穿好衣服一看,這美國鬼子的衣服又寬又大,套在高秀麗的身上,十分滑稽。我不由哈哈大笑。


    我們倆並肩向下碣偶裏走去。


    下碣偶裏,是無計其數的戰士和東北民工,正在搶救傷員,掩葬烈士遺體。


    高秀麗看見死去的戰友,急向我靠來,說道:“周參謀,我好怕呀!”


    我笑道:“別怕,有我呢?”


    說著,我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道:“來,這個送給你防身!這是我從美國一個副團長身上繳獲的!”


    高秀麗喜道:“好呀,我一直想有一把槍。可是我爹不給我,說我還小!周參謀,這槍好重呀?這叫什麽槍?”


    我笑道:“這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口徑柯爾特軍用手槍,一個彈夾是七發子彈。來,這四個彈夾給你!”


    高秀麗拿著這沉甸甸的軍用手槍,愛不釋手。


    她問道:“這怎麽打呀?” 我持著她的小手說道:“你看,打開保險,對了-------小心了!然後,三點一線--------”


    高秀麗拿著空槍,“哢嚓”、“哢嚓”玩了幾下,高興極了。


    我又教她插進彈夾,然後說道:“不打槍時,要注意關好保險。否則容易走火--------”


    忽然,王芳跑過來,淚流滿麵的道:“周參謀,你幫幫我---------” 我嚇了一跳,說道:“王芳,別哭,別哭--------”


    我隨著她來到了一個繳獲的美軍棉帳篷裏,我終於明白她哭的原因了。


    一個簡陋的手術床上,躺著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小戰士。


    這個小戰士真的非常小,胡子都沒長,象一個大孩子一樣。


    他一個勁的叫道:“不要鋸我的腿,不要鋸我的腿---------”


    幾個醫護人員和幾個負責人,正急得手足無措。


    一個醫務人員手裏拿著一把木工用的大鋸子,正低聲地的勸著他。


    我叫道:“別急,讓我看看!”


    我仔細一看,這個小戰士的右腳,因為凍傷太過嚴重,已經黑了,脹得發亮,腳背足有排球大,還不斷流著黃水!


    王芳流著淚道:“這個戰士其餘地方沒事,隻是這條腿已得了壞疽病,不鋸腿,就會死。隻要鋸斷這條腿,就能活!”


    我知道,凍傷導致的壞疽病是一種厭氧菌侵入傷口所引起的一種嚴重急xìng特異xìng感染。這種病,別說是在這時,就是在我的後世,也基本上是無藥可救。


    通常,低溫寒冷侵襲所引起的損傷分為三度。一度凍傷最輕。二度凍傷傷及真皮淺層。三度就不好了,會凍傷真皮全層。四度是最嚴重的,會凍傷皮膚、皮下組織、肌肉甚至骨頭,可出現壞死,感覺喪失!


    這個小戰士明顯是四度凍傷,且已導致肢體壞疽,神仙難救!


    我問道:“凍傷的人多嗎?” 王芳說道:“大概有二萬四千人左右,三度以上的就有一萬一千多人。” 我嚇了一跳道:“有這麽多?”


    娘滴,嚴寒和饑餓,現在已成為我們第9兵團最大的敵人!


    現在,我們15萬將士,靠的全是繳獲!斷糧最嚴重的部隊,已經十幾天沒得一餐!隻得靠野菜、樹皮、騾馬,甚至棉花充饑!


    戰士們大部分營養不良,腹瀉十分嚴重,瀉得人都變了形。


    得雪盲的,得腸炎的,得感冒的,無計其數。


    就算是身體正常的戰士,也虛弱得直打晃!


    從死人身上扒衣服,已成為常事。


    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一律扒得光溜溜的!


    一切都是該死的後勤!


    記得我前世時,在網上看過,總後勤部所編《外軍後勤戰例選編》中寫道,美軍陸戰1師最後從古土裏撤退時,不算空運能力,其部隊總人數不過1.4萬人,各種車輛卻高達1400輛。


    誌願軍第27軍4個師、一個炮兵團4.8萬多人卻隻有一個汽車連,隻有45輛汽車(開戰初期就基本被美軍空軍全部炸毀)和82輛畜力大車,其餘隻能靠人力背運。隨著誌願軍分散在上百公裏的山區展開戰鬥,部隊在其餘時間能夠得到的給養,幾乎是零。


    可是戰鬥還在繼續,也就是說,凍傷、凍死的戰士隻會越來越多!


    這時王芳說道:“這麽多凍傷人員,藥早用光了。我都不知怎麽辦才好?”


    我回憶了一下,記起後世處理凍傷的科學方法。由是我說道:“二度以下凍傷的,可用用酒jīng、辣椒水、雪水塗擦,直至變紅。三、四度凍傷則須在保暖的條件下搶救治療!”


    王芳道:“如何治療?”


    我說道:“你們處理不了的。秀麗,你回去跟你爹說一聲,叫他趕快在全中國的範圍內找,將會治凍傷的醫生全調到長津湖來。再多帶一些麻藥和鋸子來。”


    高秀麗點點頭道:“首長,我會的!”


    我又對王芳說道:“現在,二度以下的,你可以暫時用熱水複溫法處理一下!”


    王芳說道:“不可能吧?凍傷是不能用熱水的?” 我笑道:“相信我,可以采用溫水浴複溫。水溫應由低至高,25c逐漸加至42c,然後維持在37c左右,浸泡時間不能超過20分鍾---------”


    王芳說道:“好,你說的我都相信!”


    我上前,對小戰士說道:“同誌,你叫什麽名字?那裏人?”


    那個小戰士叫道:“我叫周紅全,江西石城人!”


    我問道:“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小戰士說道:“我家裏還有一個老母親,一個哥哥,一個妹妹!”


    看著這個年輕的戰士,我不由十分難過。


    他家裏的老母親,一定在求神拜佛,祈救佛祖保佑她的兒子吧?


    可是我們的高層呢?


    為了勝利,在高層看來,無論什麽時候我們最不缺的就是人啊!再說高層本來就是下定了10個戰士換1個敵人的決心,所以此戰傷亡巨大的結果也是必然。


    想到這裏,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這個戰士活著回到他的家鄉去。 由是我牙一咬,輕聲說道:“周紅全,我是兵團總部的作戰參謀周小兵!我現在以上級和黨的名義命令你,立即切掉斷腿,保住生命回家!”


    周紅全想了一會道:“是,首長!我堅決服從命令!”


    我說道:“給我叫牛大力來----------”


    一會兒,牛大力帶著幾個人匆匆而來,一進帳篷就問道:“老大,什麽事?”


    我指著床上道:“按住他!”


    娘滴,沒有麻藥,隻有用土辦法!


    四名戰士把小戰士死死壓住。


    我牙一咬,從腰間撥出鋒利的德國加鋼短刀。


    小戰士眼中露出驚恐的神sè。


    我厲聲道:“這把刀,殺過不少美國佬。今天,我要讓它來救你,你別怕,就是一眨眼的事!”


    娘滴,說不怕是假的。但為了救人,我隻有裝作不怕了。


    高秀麗也跑過去,柔聲道:“周紅全,來,咬著我的胳膊!”


    見一切都準備好了!


    我快步上前,持刀對準周紅全的右腿,全力砍了下去。


    “啊,痛呀---------”


    “哢嚓”,鋒利的鋼刀,一刀將周紅全的腿砍了下來。


    周紅全痛得滿頭大汗,汗珠滾滾而下。


    他呻吟道:“首長------腿-------腿給我----------”


    我流著淚,撿起斷腿遞給他!


    周紅全摸著自己的腿,低聲道:“帶--------帶回去-------請劉半仙接上----------還,還可以扶------扶犁!”


    說著,周紅全再也忍不住巨痛,昏了過去。


    帳蓬內所有人都哭了。


    我從包裏拿出一枚一等功軍功章,和我的全部津貼費,又把繳獲的夜光手表拿下,一齊放進周紅全內衣裏,說道:“現在我宣布,給周紅全記一等功。你們聽著,這條斷腿給他包好,放在他身邊帶回去。還有,這個人一定不能死,立即組織人送到後方去---------”


    幾位醫務、後勤負責人一齊應到:“是,首長!”


    忽然,高秀麗放聲大哭起來。


    我一看,高秀麗的衣服被周紅全的牙齒咬穿了,鮮血淋淋。


    我知道,她是被傷痛和小戰士的悲壯感動了。


    我連忙從包裏拿出紗布,幫高秀麗細心的包紮起來-----------


    我們走出帳篷,心情才好了一點。


    高秀麗低聲道:“周參謀,你,你跟我回東北好嗎?”


    她剛才的表現,已經打動了我的內心,這是一個多麽堅強的女孩子呀!


    我將她凍得通紅的雙手,捂在我的手套裏,並用嘴輕輕吹著。


    然後,我輕聲道:“秀麗,你看,我能做逃兵嗎?”


    高秀麗想了一下道:“當然不能,要是那樣,我也會看不起你的。在我心目中,你是一個大英雄!”


    我想了一下道:“秀麗,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定?這打仗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你還是回去吧----------”


    高秀麗站住,堅定的道:“周參謀,我從沒有喜歡過別人,你是第一個。你要是不要我,我就用你送給我的槍-------自殺--------”


    我感動得也不知說什麽了?


    這可怎麽辦?


    忽然,高秀麗指著江中道:“周參謀,你看,那是什麽?”


    我順著她的手指一看江心,果然有一堆黑乎乎的東西。


    我拉著高秀麗的手,疑惑的向江心走去。


    我一摸,冰冷刺骨,再仔細一看,這不是一門105毫米重炮嗎?


    看來,這是昨晚打得最激烈的時候,撒退的美軍在過江的時候,在混亂中陷進河裏的。而敵人的飛機,又碰巧沒有轟炸這裏。


    娘的,真是太好了!


    我不由興奮的高叫道:“牛大力---------”


    (感謝您的訂閱。感謝holk打賞了100幣,感謝“路程江山”送了一張月票。第25至第29行印號內內容摘自《新民晚報》,原作者朱積良。謹以此文記念誌願軍第9兵團。根據《抗美援朝戰爭衛生工作總結 衛生勤務》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衛生部 1988年3月第1版 第327頁數據:東線第9兵團3個軍戰傷傷員14062人、凍傷傷員30732人、戰鬥死亡7304


    總減員52098人。凍傷人員中,直接凍死約4000人。注:閑話不計入正文,不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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