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茜菲在我心裏一直是溫柔的象征,看到她這個樣子本來很害怕。但是我看到她眼神中另外一層感受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鼻子發酸,那種擔憂和懼怕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在她眼中充滿了絕望,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我不知道她是懼怕什麽,她絕望的看著唐大省的手伸向了黃土坑裏。


    順著她深紅的眼神,看到舊木盆裏的嬰兒好像睡著了一樣,身子完全的沉入了血水裏,就像一隻冬天的大蘿卜泡在盆裏等待洗一樣。唐大省卻是沒有絲毫的遲疑,一把抓著了舊木盆的邊沿,把木盤輕輕傾斜的提起來。然後血水便順著傾斜的方向流出,直接倒進了黃土坑裏麵。


    本來冒著霧氣的血水,此刻霧氣完全沒有了。在傾倒的方向,可以看到血水在積雪的映照下的殷紅。那血水順著刨開的黃土滲下,根本就看不到溢出坑來。本來以為血水不多,可是看到傾倒的速度,血水居然好像有些源源不斷的感覺。


    當然這隻是一種感覺,舊木盆裏的鮮血不可能那麽多,但是在寒夜的曠野中,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腥味。


    我再次看到向茜菲那淒絕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忽然有一種難受的感覺。因為她嘶吼著有了變化,那就是那對血紅的眼睛似乎逐漸正常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的,雖然我們帶著一些防具,可是聽到說話也應該知道我們是誰,但是向茜菲一直沒有叫我們。甚至我隱隱感覺到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然她怎麽會這樣?


    她的身子在顫抖著,嘴裏發出一陣陣野獸嘶吼般的低鳴,雙手雖然沒有伸到空中來抓,但是也好像一個被綁住了的人,手指在身旁不住的伸張著。她的臉色在寒夜裏就像一張白紙,她那對本來極美的眼睛,沒有那令人恐懼的血紅,卻像陷入了黑暗裏的明珠,讓人感覺到她整個眼眶都凹陷了下去,而且隱隱泛著青黑的感覺。


    我其實是不知道正常人會不會有這種感覺的,但是看到她這種不正常的神色,心裏也不由深深的難受著。不過唯一令人恐懼的就是,那那張本來平時極度豐潤的紅唇,卻在寒夜和積雪裏發黑,讓人看來配在她白紙一般的臉上極為怪異。


    情況有些更加怪異起來,我們來這裏辦事,肯定除了那有限的幾個人知道,別人是不會知道我們來這裏的。誰會發神經半夜三更的寒夜裏,到這荒郊野外來辦事?可是我們來了,因為我們有我們的事情,駱伯伯說這裏有人布置了大陣,這裏是大陣的陣眼。


    其實我對陣法不了解,就是聽過也是在香三爺的故事裏。那裏有薑子牙的大陣,有穆桂英的大陣,也有諸葛亮的八卦陣。但是那都是故事裏的陣法,我隻能想象一下而已。可是這段時間我不斷的聽駱伯伯提起,我才知道陣法不但是真的,而且現在還有不少人會。


    前段時間我遇到神仙矮子的事,後來他失蹤了。駱伯伯便告訴我說,那是因為神仙矮子進了一個陣裏。鄉裏人管那叫鬼打牆,他們懂得陣法的人知道,那是一種陣中陣,可以讓人進了一個陣之後再陷入另外一個陣,如果找不到生門的話,就隻有等著布陣的人解救,或者是崩潰的等死。


    我們來到這裏的時候,對陣法極為了解的唐大省很快找到了位置。我雖然不懂原有,但是看到他不斷的布置,這個時候想起來真是厲害。如果沒有開始的布置,向茜菲來的時候,隻怕我們都要遭殃了。即使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向茜菲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我絕對相信她是危險的。


    尤其是聽到遠處的動靜之後,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麽事,但是我和唐玉寶緊緊的抓著手在一起,我相信那邊的事情一定和這邊有關係。這是一種本能的害怕和感覺,即使我想法沒有那麽多,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會那麽湊巧。其實我比玉寶要小,但是我們情不自禁的便相互安慰。


    “小河,村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那邊好幾個地方傳來了呐喊聲,雖然我們離著一段距離聽不真切,但是那種亂哄哄鬧嚷嚷的叫喊聲,還是讓我們知道那邊幾個地方出什麽事了。唐玉寶的聲音有些發顫,聽著讓人感覺好像帶著一些哭腔的感覺。


    我哪裏知道有什麽事情,但是看到唐玉寶驚恐的眼神,我忍不住拉著她靠近自己,低聲安慰道:“別怕!別怕!”其實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我不敢再看向茜菲的神色,卻拉著唐玉寶朝唐大省這邊看來。


    “啊!”沒有待我定下神來,身邊唐玉寶再次一聲驚叫!


    原來我們轉過來看著黃土坑的時候,舊木盆裏的血水已經差點被唐大省倒完了。他的速度沒有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唐大省老了。但是他的速度也不慢,那個泡在血水裏的嬰兒很安靜,也似乎要隨著血水倒向坑裏。看著血水越來越少,而且完全蓋不住它小小的身子。


    不過這個時候它的小手正好挨近了舊木盆邊沿,突然它那不過兩小指寬的小手一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子傾倒的原因,小手一把便擋著了自己身子。還是它真的自己伸手了,反正正好擋住了自己的身子隨著血水傾泄而出。而且最令人恐怖的就是,驀地它那對緊閉的眼睛在身子靠邊的時候,突然便睜開了。


    是的,這個本來泡在血水裏的嬰兒,一直在我的想法裏就是一個死嬰。即使它開始也睜著眼睛,我認為它是一個鬼!而這個時候它居然睜開了眼睛,讓我們驚駭的是,它的一對眼睛不是開始的那種黑色的,而是和正常人一樣,有著瞳仁的一對眼睛,正冷冷的看著唐大省。


    不錯,這個嬰兒的眼神是冷冷的,而且好像是那種冷笑的神色。


    不說我們嚇得叫了起來,就是伸手倒血水的唐大省都不由手一顫,幾乎便扔掉了手裏的舊木盆。


    “啊!耶!”


    這個嬰兒口裏似乎發出了一聲嬰兒般的尖叫,似乎沉睡中的嬰兒被人驚醒餓了的樣子。雖然沒有像正常嬰兒那邊哇哇大哭,但是在這曠野中卻格外的清晰,甚至都超過了村裏那邊傳來的聲音。


    本來已經死了的嬰兒,我們都清清楚楚看到是從黃土堆裏刨出來的,而且剛剛還泡在了血水裏,這個時候卻好像一個活人一樣。不說一旁的我和唐玉寶魂不附體,就是直接對著的唐大省都心裏發寒。他這一生經曆過多少古怪的事情,都不如此刻這麽詭異。不過唐大省還算冷靜,想到駱冉對自己的囑咐,狠心的便把盆裏最後的血水倒下。


    “不要!”向茜菲忽然傳出一聲慘叫,看著木盆逐漸蓋住了嬰兒的身形。不知道是不是被嬰兒這聲尖叫驚醒過來,她清楚的看到唐大省想把嬰兒倒到黃土坑裏去。她目光中充滿了驚恐,看著那慘白的小身體就要消失,她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樣,居然一下便從地上起來了。


    唐玉寶嚇得一把緊緊的抱著了我手臂,驚恐的看著向茜菲衝向了唐大省。我幾乎感覺到自己雙腿生根了一樣,想逃離這裏再說,卻又感覺到自己雙腿發軟,怎麽想走也無法起步。就在我心裏有些絕望的時候,剛剛往前衝出沒有兩三步的向茜菲突然便倒了,直接軟倒在了黃土坑的邊上。(未完待續。)


    第二百零九章 損人陣眼


    “害人不淺的東西!”唐大省忽然大聲的說了句,看著倒在坑邊的向茜菲,手裏的舊木盆最終沒有把嬰兒覆蓋下去。


    其實唐大省比誰都明白,自己來到這裏這麽做,純粹就是駱冉的無奈!幫助駱冉完成他無法親自來操作的事情!唐大省其實沒有親自操作過類似的事情,倒是以前見過駱冉幹過!


    這些年和駱冉的交往,兩個人互有補益!私交上自然是極好的。自冬天以來,兩個人還沒有見過,因為現在這環境,駱冉出麵的機會不是太多。上此唐審顯出事,自己被邀請過去,便隱隱感覺到不正常了,這次終於把事情鬧大了!


    如果不是高衍堂出事,唐大省都不會在夜裏趕到蘭花灣裏來!當麵見到駱冉的時候,唐大省才知道許久不見的駱冉居然為了一些事情,早就和那個人明爭暗鬥了幾次。這次不但受了傷,而且還傷了元氣。認識這麽久,這次是最令唐大省吃驚的,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複雜!


    自己答應幫忙之後,駱冉才真正的說出了緣由!這次他的傷不但讓他無奈隱身養傷,而且已經無法親自出來應付這些變化。


    如果單純是聽到駱冉的這些說法,唐大省一定不會隨意表態,或者自告奮勇便來做事。但是聽到對方那個人比駱冉傷的還重的時候,唐大省答應了駱冉的請求,畢竟這事已經涉及到高衍堂,一個不好就會再次在高衍堂引發人命來!


    帶著唐小河和唐玉寶一起來蘭花山後麵辦事!也是唐大省沒有想到過的,雖然對這兩個孩子不了解,但是對他們父輩和祖輩那是熟悉的。他們在駱冉家裏待著已經夠奇怪了,居然還讓自己帶著他們出來,這就更令人感覺到奇怪了!


    但是唐大省沒有過多的詢問!出發前駱冉才又偷偷告知唐小河的重要性!原來這唐小河身上有一塊血烏桃木木牌,乃是道家和佛家兩派高人都親自加持刻畫過符咒的。這次破壞四象歸元陣,肯定會遇到很多邪異的事情,而佩戴著血烏桃木木牌的唐小河,無疑就是最好的利器!


    駱冉雖然得到了血烏桃木,並且這桃木本身雖有辟邪聚氣等效果,甚至近二十年更吸收了不少靈氣,但是真正用來做大事還需一番手腳!駱冉來不及用桃木做成**器,隻好用唐小河這個**器來頂替!


    本來唐大省心裏也有些奇怪,任是唐小河身上有法器,直接從他身上借來多好!可是這個時候唐大省隱隱明白了過來!這個少年的身份怕是不簡單了,那個和駱冉一起養傷的龍師傅是他父親的拳腳師傅,他又住在駱冉家裏?一直沒有聽過駱冉收弟子的事情,莫非這個唐小河是他新收的或者準備收的弟子?


    聽到村裏隱隱傳來的喧鬧的聲音,雖然不知道那邊具體的情況如何,唐大省卻有些恍然和欣喜。駱冉雖然沒有說明白自己來陣眼後會有什麽事情和後果,但是顯然提到過將會遇到和發生的一些事情!這讓唐大省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太過吃驚的原因。此刻這些動靜的回應,換成另外一個人的話,隻怕早就嚇破膽了!唐大省有條不紊的處理著,一個是駱冉的仔細交代,也有唐大省自己對陣法的認知,顯然和自己在做的事情有關!


    四象歸元陣唐大省雖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對於經常涉獵的唐大省來說,還是可以觸類旁通的!尤其親自感覺到陣眼的虛幻真實,也讓唐大省大開眼界!馬上想到了駱冉說的布陣這個人的目的,便明白隻要毀掉了這個陣眼,眼前的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想到這裏的時候,唐大省口裏不停的念念有詞起來。那個慘白的嬰兒雖然睜著眼睛,讓人驚訝的是它似乎也在變異。它也沒有被倒到黃土坑裏,不過舊木盆裏的血水已經幹幹淨淨了,它在舊木盆裏依舊瞪著唐大省。


    他忽然輕輕把舊木盆放下了,因為木盆裏已經沒有了血水。這個本來已經沒有了生命的家夥,沒有了這些血水能量的支撐,顯然完全沒有了殺傷力!


    四象歸元陣的厲害在於,以非常手法取臨死人的精血為營養,來滋養和喚醒作為陣眼關鍵的這個身體。不管是埋在地下,還是挖出外麵來,隻要不破壞這具身體,那布陣之人就可以調動靈嬰和陰魂為陣眼。


    他可以把精血滋養的靈嬰當成陣眼,源源不斷的調動天地間的陰魂之氣,當這種陰魂之氣彌漫陣法裏,四象方位的陰魂就可以啟動整個大陣!最後陣眼再滋養著整個大陣,如此反複交替形成循環,這就是這個大陣最厲害的所在!


    木盆裏那怪異的嬰兒雖然張眼看著,但是卻沒有動,因為它已經和四象陰魂失去了聯係,如今它不過是一具有著陰魂附身的屍體。如果沒有陰魂精氣繼續滋養,或者那種精血來滋養的話,就是這身上的陰魂都會馬上消散了!唐大省心中明白手上也沒有停頓,另外的手裏攥著的一張黃符直接便貼向了這個嬰兒的額頭。


    在我們詫異的表情裏,看到紙符貼到嬰兒額頭之後,它居然再次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叫聲。而且聚在符紙貼著的地方,居然冒起一股不知道是煙霧還是霧氣的東西來。這就是嬰兒體內的陰魂遭受到紙符的鎮壓,我和唐玉寶自然不明白為什麽這樣。但是這晚經曆的多了,心裏自然有些麻木不奇怪了!


    而這個嬰兒的身子居然顫抖的扭動著,不過在木盆裏動作越來越小,最後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那雙瞪著唐大省的眼睛,眼神裏的精光逐漸消失,慢慢再次變成了死灰顏色。


    倒在坑邊的向茜菲眼神中多了一絲驚恐,那是一種真正的懼怕。看著麵前舊木盆裏這個小小的身體,她居然沒有發出什麽動靜,而是眼神中和普通人一樣,充滿著極度的驚恐。然後在我們的注視下,她雙眼一陣亂翻,身子微微一抖,人便徹底的在坑邊暈了過去。她身上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隻怕唐大省也不太明白!


    “不要怕!”唐大省似乎緩過神來,抬頭看著我們,又從身上摸出一把紙符來。看樣子駱冉給了他不少符,他手下沒有停的意思,不斷的把符紙貼在木盆這個小身體上。很快我們驚訝的發現,小小的身子上,幾乎貼滿了黃色的符紙。


    看到沒有什麽異動,耳朵裏也再次聽到遠處的動靜清晰了一些,甚至周圍的寒風也清晰起來,我們終於反應了過來,這裏的怪異和壓抑似乎正在遠去。


    唐玉寶小心的看了一眼倒在坑邊昏過去的向茜菲,輕輕的拉了我一下。我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張口問唐大省道:“大省爺,她沒事吧?”


    “很難說,她現在的情況我解決不了!可能隻能問問老駱了!”唐大省雖然不太明白,但是駱冉交代過,可能會有和我們一樣的人過來幹擾破壞陣眼。因為對方雖然也受傷了,但是肯定會有後手的,不會坐以待斃的等著破壞。


    看到貼好了符紙,唐大省沒有再盯著那個木盆和裏麵的東西。居然再次找到那床棉被,仔細的拿起來看了下,甚至拿著手電筒出來照了下,才發現在那棉被上用紅色的顏料畫滿了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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