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駱塵鳶的聲音,周遭的丫鬟們才後知後覺地站起來,轉身惶恐的問候道,“墨公子。”


    墨炎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緊抿著嘴坐在駱塵鳶身側的座位,自顧倒了一杯水,眯著冷眸淺淺的喝著。


    駱塵鳶揮手遣下侍婢,一邊補著雪裘一邊道,“誰惹你不開心了?”


    墨炎依舊喝著水,不說話。


    “你是屬於隱衛中的哪一支?怎麽那麽確定落雁山就是隱衛另一支?”駱塵鳶知道他少言寡語,也不介意,隨口問道。


    “墨家。落雁山的屬於攻謀類隱衛,你不覺得張彥章區區一個鄉野少年,竟然能有今天的成就很奇怪嗎?”


    駱塵鳶抬起頭,想了想,“是有那麽點奇怪,但你想說什麽?”


    “讓我起疑心的便是張彥章在朝廷中的沉浮和成就。他這麽小的年紀,能有如此之謀略實屬罕見,他從小到大唯一一個教書先生便是柳念。”


    “呃……”駱塵鳶眨了眨眼睛,狐疑地垂下頭,“柳念確實是個怪人。”


    “不僅如此,你不覺得落雁山那麽小的地方,什麽人才都有嗎?”


    駱塵鳶搜刮著腦海中的記憶,“你的意思是魯大叔,三泰他們?這有什麽奇怪的,這跟能攻城謀略的軍隊差遠了,況且就算是你的猜想正確,落雁山統共就那麽幾家人哎。”


    墨炎臉色沉了一沉,“那你為何還要同意前往落雁山?”


    駱塵鳶抿嘴笑笑,“我相信你啊!更相信他。”


    墨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自顧喝淨杯中茶,起身便走,在門口處又倏然停下,回過頭冷冷道,“落雁山不過是那支隱衛的據腳點,後麵還有很多驚喜等著你。但是,你要有所準備,別讓自己因為那些事情陷得的太深。”


    駱塵鳶一怔,“什麽意思?”


    “隱衛的力量,你應該知道。一旦四支隱衛匯聚起來,雖然不能夠一舉推翻凝國,但是起碼能將凝國的滅亡進程提前數十年。但當這些隱衛同宮明身後的力量攢聚起來,推翻凝國,達到他想要的結果,指日可待。我想提醒你的是,也許這些,依舊是他達到目的的一些手段。於公於私,我不希望你會受到傷害。”


    “墨炎……”


    “女人真是麻煩。聽不聽隨你。”墨炎甩下這一句,便消失在夜幕中。


    她垂下頭,秀眉微蹙,怔忪之間,手指一顫,一滴殷紅的血珠從指腹處冒了出來。


    “以後你要好好的警告他,我很不喜歡他這麽莫名其妙,不分時間和場合的出現在你身邊。”一個帶著酸氣的冷冰聲音在耳邊想起。


    駱塵鳶用斯帕將血拭去,抬頭看著他,“墨炎就那個樣子,以後我說他就是。呃……你這是在吃醋麽?”


    宮明冷眉皺起,英挺的鼻子褶著,薄唇冷冷抿著,氣結道,“怎麽可能!”


    看著他這副神氣,駱塵鳶忍不住笑開,紅著臉蹭到他身邊,“還狡辯!”


    “哼!”


    “哎,墨炎一直對我挺好的,不許你胡思亂想。”


    “哼,你們在不守禮節這方麵倒是挺相像,但是總得有個主次身份。”宮明依舊不悅道。


    駱塵鳶瞪了他一眼,壞笑道,“你放心,辦事兒的時候,他肯定不會突然出現在你床頭的。”


    宮明臉色一滯,頓時兩片紅雲飛過,幹幹的吞了口唾沫,扭過頭不理她。


    駱塵鳶忍不住笑得枝椏亂顫,尾巴似的粘上去,心裏竊笑,她家的小王爺可真夠可愛又憋屈的,人家當王爺,裏外都很橫。她家的王爺外麵很橫,這一方麵倒是挺羞澀的。


    忍不住從背後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到他寬闊而繃緊的背上,澀澀道,“那個,你身體好些了嗎?是不是以後就可以碰別的女人了?”


    宮明眉宇一挑,“那可說不定。你見過哪個王爺隻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蔡太師說了,這一路上看看是否有好女子,順便帶著去落雁山。”


    “宮明!”駱塵鳶拎起拳頭雨點般的招呼過去,“我這就去找蔡太師!看誰敢?!”


    宮明眉峰緊皺,轉身將她禁錮在懷裏,不悅道,“拿出點賢惠溫柔的王妃樣子好不好,這樣子讓外人知道會笑話的。”


    駱塵鳶氣結,推開他,嘴巴高高的嘟起,烏瞳的眼眸漾著水霧眨著,帶著悶悶的哭音,“隨便你吧,我不管了。但是我告訴你,我本來就沒打算做你那溫柔賢惠的王妃,你要是想廣闊後宮,那就另請良人吧?恕不奉陪!”抬手抹掉眼角的淚珠,扭頭要走。


    宮明見她真惱了,心底有些懊悔,但麵子上依舊固執些,在他的觀念中,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事情嗎?雖然一直知道她在這方麵心氣很高,但沒想到說幾個玩笑話來,竟真惹惱了她,看她那要衝出去的架勢,沒準真會去找蔡玨,忙拉住她,“你去哪裏?”


    “你管不著!”駱塵鳶試圖甩開他的拉扯。


    宮明無奈的將她拉入懷中,苦笑道,“別鬧了。怎麽醋勁比我還大?況且我這不是還沒找呢麽?你若是不高興,我不找就是了。蔡太師那邊,我自會好好去跟他說。”


    “可別,你要找就找,別整的像我硬攔著你似的。”駱塵鳶又掙紮了兩下,見他沒有鬆力,隻得安分下來。


    宮明失笑,手臂提力,將她橫抱起來,放到床上,輕如羽毛的吻,落到她被咬紅的唇上,無可奈何地說,“我拿你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傻瓜,有你一個都夠我頭疼的了,再來幾個女人,我這裏不要亂成一團麻?”


    駱塵鳶撇了瞥嘴,火氣已經滅掉了一半,別過臉不看他,認真道,“我知道無法改變你心裏固有的鄙陋觀念,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勉強你,你也別勉強我。你要是想擴你的後宮,那就隨便,但我要走我的路,你也別勉強。”


    宮明臉色不悅,環抱著她的手臂驀地收緊,幽瞳深眯,“駱塵鳶,你再說胡話,本王可就真要生氣了!”


    駱塵鳶咬了咬唇,卻沒有開口。


    看著她這副固執凜然的模樣,宮明揉了揉眉頭,鬆開她,翻身躺在另一側,“真不明白,你那裏的人是不是都是你這個怪脾性。”


    駱塵鳶一怔,心裏一顫,“什麽意思?”


    宮明側身將她攬入懷中,閉眸假寐,“沒什麽意思。年老明天會來跟你告別,他想先回晨城。”


    駱塵鳶心裏七上八下,見他主動岔開話題,忙接過來道,“年老要回晨城?這個時候回去,怎麽可以?!”


    “大家都在一起,也不是好事。年老到底回不回晨城我不知道。但是他不放心所有人都跟著墨炎,倒是真的。”


    “哦。”駱塵鳶有些恍然,低下頭不再多說什麽。年老老謀深算,給自己留個後路也不壞,但墨炎的話,不時地也會串入心頭。


    駱塵鳶抬起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宮明,那個寶座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麽重要嗎?男人一定要征服天下才甘心,才能快樂嗎?這麽多年,你快樂嗎?”


    似乎碰觸到某個禁忌,宮明眉宇微皺,睜開雙眸,淡笑著看著她道,“去洗漱一下,明天還要趕路。”


    駱塵鳶幽瞳微黯,施然一笑,不再多問。


    男人一定要要征服天下才甘心,才能快樂嗎?他快樂嗎?看著她隨著侍婢遠去的身影,宮明覺得頭疼欲裂。


    從未有人那麽問過他,這麽多問題,他也從未想過。滿滿的記憶都是那暗無天日的宮牆,與那些千變萬化的麵孔,無所依靠,步步為營。


    這些記憶都是快樂的嗎?


    宮明默然,煩躁的翻了個身,直到聽到那輕淺的腳步聲,和隨著洗漱洗掉的煩躁心情,甚至還哼著些歌兒,悠然的從外麵走進來。


    仿佛一陣清風,將自己滿腦子的濁氣和不耐煩全部帶走。


    忍不住回過頭來看她。


    除去胭脂和疲倦的小臉被廟外的夜風吹得紅撲撲地,不羈的眉頭挑著,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看什麽看?你洗漱了沒有?不洗腳,不許上床睡覺!”


    這是第一次,她對他下著讓他溫馨和幸福的命令。


    “我真是可憐,為了你,我都不打算再嫁人了。你能不能也放低一下王爺勁兒,好好的跟我過日子?”駱塵鳶一邊寬衣,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嘟囔道。


    “那你不能放下你的倔強,好好的當我的王妃?”宮明眯著俊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不能!我們不一樣!”想都沒想,駱塵鳶利落的答道。


    “為什麽?”


    駱塵鳶轉過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因為我的心裏沒有恨,沒有牽掛,即便是有背叛,那我也不願意讓那些不快羈絆我未來的快樂。”隨即語氣一鬆,嘟著嘴巴道,“反正我知道當你那一顰一笑都要裝模樣的王妃很累,所以我才不幹。”


    宮明笑了笑,“真不知道你腦子裏都想些什麽?這些怪念頭都是跟誰學的。”


    “你高高在上,哪裏知道我們小老百姓的想法和快樂。”駱塵鳶瞥了他一眼,啥也沒說,鑽進被窩。


    駱塵鳶一直都沒有問墨炎的事情便是張彥章到底是不是隱衛這個問題。當他們到達落雁山時,田地依舊肥沃,但村落早就一片荒蕪。


    墨炎不發一語,帶著驚疑未定的人默然引著繼續往前走。


    再停下時,駱塵鳶掀開車簾,看著眼前的山莊,失聲道,“絳雪山莊!”


    “山水輪流轉。”墨炎瞟著宮明,意味深長地笑著。


    二人之間,隱隱浮起一股疏離冷漠的氣氛。


    駱塵鳶輕咳一聲,瞪了墨炎一眼,“張大叔他們人呢?還有其他村民呢?總不會都住在絳雪山莊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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