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色微變,連忙讓出一條道路。


    其他人,知道側視都已經被呆成那樣了,如果直視,對於他那麽光明偉岸的純粹內心的巨大羞愧,那一瞬間的呆愣,真就任人宰割了。


    直到連陳絕推開院子大門,囂張的大步離去。


    “連這位囂張霸道的瘋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瘋聖人,也敗了。”


    這時,整個大院裏,看著連陳絕囂張離去的身影,才響起一些細微聲音,才敢在別人的背後嚼舌根。


    有人忍不住,徹底歎息,搖頭離開了:


    “要變天了,曆來江湖,第一邪道陰人門派,旁門左道,一門兩大老牌陰人宗師,全都倒在這個默默無聞的南方小城市裏。”


    “是旁門左道衰弱了嗎,並不是,出了葉文傑、出了連陳絕,仍舊很強,隻是……”


    “日遊神……別說在武人宗師極少的今天,就算是古代,武人地位崇高,重武輕文的時代,也極其罕見,隻有武人宗師,陽氣巔峰的那幾年,才會出現的異狀。”


    “程遊此人,今日後,隻怕將響徹整個陰人江湖,天下陰人都知道他的厲害和瘋狂,隻怕整個江湖都不敢招惹了。”


    “隻是可惜……”


    “是可惜啊……”


    眾人欲言又止,他們即使某些人層次不夠,對於陰術並不那麽博學,但也聽著連陳絕的話,大概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短短一個月的消失。


    似乎是用了某種方法,讓自己變老了,把年齡拔高到五十多歲,堪比同年齡,巔峰時期的老牌武行宗師陽氣……才能鎮住各方的陰人大宗師。


    以眼前的狀況,本來的表現,堪比當年葉文傑的天資……是可惜了,人雖然瞬間爆發,可也徹底廢掉了。


    我望著連陳絕的背影,沒有阻攔,默默聽著周圍陰人的嚼舌根子,閑言碎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也攔不住他們的閑言碎語。


    我整個人緩緩放鬆,安清正的魂兒遠處一飄,回歸了身體。


    “怎麽會?”


    “又老了……”


    “的確,那麽強大的魂兒上身,本來就是強大的負擔,老得越快了,隻怕根本用不了幾年,不,甚至幾個月……”


    周圍人看著我,忽然又一臉異色,徹底吃驚了。


    我一愣。


    走到院子旁邊的水缸前。


    水缸裏竟然有幾位鯉魚,緩緩漂浮在水麵,似乎是被剛剛強大的氣場震暈了。


    而水缸裏麵的我,影子裏的頭發徹底的白完了,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像極了七八十歲的那些老人發色。


    應該是本來老得太快,身體衰老速度跟不上。


    可現在一番打鬥,劇烈運動,渾身機能的越發靠近了,越發接近了這個年紀的體征。


    呼……


    我長呼了一口氣,忽然有種無限輕鬆的感覺。


    周圍圍觀的陰人,此時也大多數離去了,三三兩兩討論著離開,甚至有些人,望著我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看著周圍離去,心裏知道,整片江湖的騷亂,算是給我遏製住了。


    隻要我還有日遊神一天,萬法不侵,鬼神易辟,那些老牌陰人想來找我的麻煩,就不那麽容易了。


    而經曆了這一戰,我陰行圈子的名聲,算是徹底以我為標杆,打了出去,我這邊的陰行圈子,是徹底形成了。


    相信再過不久,會陸續有陰人過來投靠,在這邊拜山頭,甚至紮根在這裏,各方匯聚,就形成一股不小的陰行圈子。


    周圍,隨著時間流逝,圍觀的人徹底散開了。


    那些封鎖起來的附近街道,圍觀的人群,被那些富豪帶來的保鏢驅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或許明天,會在我們市裏,附近市裏,出現一個新聞。


    全國各地的富豪在這邊,某個院落聚會,疑似舉行某個聚餐活動,但不會有人想到,是我們內部陰行圈子裏的人,在進行比試。


    院子裏的空氣恢複了嘈雜。


    再沒有那種壓抑暴風雨的氣勢,陽光穿透樹葉,落在地麵上,一片片枯葉在地麵上回旋。


    沙沙沙。


    清脆的鳥叫聲,微弱的蟲鳴聲,被震暈的水缸鯉魚,再次重新緩緩遊動起來。


    等周圍的人徹底離開了,苗倩倩幾個人迅速聚集過來,“贏了!!”


    幾個人歡呼雀躍,說不出的歡喜。


    我笑著說:那是,從今天以後,那些老牌江湖宗師,不敢在輕易來找我的麻煩了。


    我是不會什麽陰術。


    但是,大部分陰術也對我無效。


    “對了!”苗倩倩看著這個院子,大聲說:“那個連陳絕,好像說,他把這個院子買下來了,你放他走了,這個院子,是不是就作為戰利品,歸我們了?”


    我頓時無語。


    咱們這裏小城市,房價本來就不高,更何況是那麽偏遠的郊區,不會太貴,二十多萬也就頂天了……


    “貪人家一套院子?”董小姐鄙視,很驕傲的說:“咱們現在,已經是這片圈子的陰行老大!手裏,是準備要管很多很多陰人的,我們這些大佬,貪人家小房子,說出去,我們還要不要麵子了?我們要不要臉了?”


    “也是。”苗倩倩摸著下巴,“不過,我們連像樣的車都沒有,窮得可以啊……”


    我哭笑不得。


    不遠處,梁庭之帶著自己的兒子梁錚,迅速走來道賀。


    第一千七十四章 悟道之說


    “梁先生,我們又見麵了。”我笑著說。


    “是啊,先不到短短一個月,就完全另眼相看了。”梁庭之有些唏噓,卻話鋒一轉,“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去找一個說話的地方。”


    我們離開了大院,緊緊看著周圍停駐的豪車,一個個來自五湖四海觀戰的陰人,慢慢離開。


    等所剩無幾的時候,我們才上了車,回到了市區,我們的刺青工作室裏。


    麵前擺著幾杯熱茶,我們各自抿了幾口,心中沉吟,整個店裏的氣氛很祥和。


    “這一戰過去,程先生,隻怕是整個名震陰人江湖。”梁庭之坐在黑色沙發上,微微笑道:“江湖上,人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程大先生了。”


    這梁庭之不愧是老油子,吹得我有些懵,我苦笑了一下,說:“過獎了,一頭白發,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想必梁先生也知道,我現在真實年齡,已經五十多歲了。”


    梁庭之點點頭,對此表示理解,也很識趣的沒有深究下去,說道:“真要在這一帶地區的陰行?你應該知道,老牌陰行大家,應該去大城市,那裏才有真正施展的空間,利潤和利益,是這裏遠不可比的,來找港澳台的富商、甚至國外的富豪作為客戶……他們很有錢,也可以和國際接軌。”


    我說:在這裏,挺好的。


    梁庭之沒有多說,忽然道:“你應該快悟道了吧?”


    我微微一愣,說:看到兔三生老人與連陳絕,看到他們的底牌陰術,有些啟發,但不知道,我的道在何方……


    “也是罕見。”


    梁庭之苦笑了一下,說道:“一位老牌陰行大家的人物,卻沒有悟道……對了,你知道程琦的道,是什麽嗎?”


    我一愣:不死,不死是他的道,也是他追求的理念。


    我仍舊記得,菜人家族,那裏的講述。


    當年,那個病秧子病弱少年,磕著鮮血,對著貪狼壺的回答:人人都求長生,而我最先想做到的,是不死……我不想死,也不要死,隻有活著,才能追求其他東西。


    我沉吟了一下,說:他的道也可能是自由,不死,隻是手段,他追求的是自由。


    “或許吧。”梁庭之很罕見的苦笑了一下,“他現在,或許已經追求到了想要的。”


    “程琦,其實不是戰鬥型的陰人,他很沒有打鬥天賦,同等力量,在葉文傑手裏,比他強十幾倍,葉文傑,才是當之無愧的戰鬥天才。”梁庭之微微感歎道。


    我笑了笑,卻說:知識就是力量,不需要多強的戰鬥意識和才能,戰鬥才能那是武人,追求陰術與真理,走在知識的路上,用知識打敗對方……才是陰人。


    難得的,我和梁庭之討論了一下,那兩位時代巔峰的天才。


    梁庭之並沒有在這個話題討論下去,而是說:“對了,關乎於道……那邊那位姑娘,你眼眸裏的神色,應該微微收斂一下。”


    他看向安清正。


    此時的安清正,給人一種冷清優雅、又難以接近的氣質,漆黑眼眸中偶爾閃過冷冽的光澤,注視其他人的時候,會有一種寬廣,俯覽眾生的浩瀚感,讓人生畏。


    甚至她一舉一動,都牽動人心,讓其他人的心境,不自覺受到她的影響。


    “這是悟道、站在頂端層次才有的氣質,氣場,算是一種渾然天成的魅惑陰術吧……武行、陰行都會有,自身氣勢帶來的副作用之一,影響他人的心神,對於自己的道,絕對自信,是精氣神合一的體現。”


    梁庭之講述道:“這股氣場,古代卻有很大的作用,精神領袖,氣度折服他人,嗬斥對方跪下,都是可行的……現在不是古代了,再強的武道宗師、江湖陰人,麵對熱武器都不堪一擊。”


    “但這是普通人的時代,不是古代個人勇武的時代,過度的氣勢、氣場,會造成不必要的事情,所以我們大家都很收斂……我們這個時代的江湖圈子,本質是——商業圈子。”


    “請記住這一點,我們現代江湖一切的爭鬥,都是為了利益而引發,對於陰人而言,富豪,客戶,有錢人,是我們的服務對象。”


    我點點頭,梁庭之是好意的,是怕我們膨脹了,來警告我們不要得意忘形。


    安清正似乎也反應了過來,焦急的說道:“那我該怎麽收斂?我這個樣子,別人都受我的氣質影響,不是第二個董小姐?怎麽做前台接客啊?”


    “這要問你的第二人格。”


    梁庭之笑了笑,這算是一種本能反應,收斂精氣神,內斂的。


    安清正的陽神,似乎有所察覺,說話的間隙裏,竟然漸漸收斂起來。


    梁庭之不由得驚訝起來。


    “好強的武道天賦……程老板,你從哪兒挖到的人才,如果還有,請務必介紹給我認識,我兒子梁錚,拉起來的團隊,那是比較中庸的。”


    每一個陰行大家,都是有一個陰人團隊。不僅僅是各類的陰術配合出活,也是一起打拚、患難與共的心腹。


    畢竟一個人,打理產業,比較獨木難支。


    “這個事情,挺曲折的。”


    我笑了笑,安清正是出身菜人世家,她家裏的情況也很複雜。


    雖然是菜人,但也是多心家族的人。


    嚴格意義上來說,或許,幾百上千年前,我和她可能都是一個多心家族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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