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很多情景在腦海閃過,手上的這張片子就像是一條線,把一係列事情都串聯了起來。我開始想三叔說的每一句話。


    路引子……路引子……我嘴裏反複的念著這三個字,突然,我直接站了起來,走到店子的一個櫃子麵前,從裏頭拿出一個罐子,這罐子上頭已經是有了些灰塵。我猶豫了一下,一把把上頭的符紙扯了下來。一瞬間,一股陰冷的氣息在屋子裏頭彌漫開來,就在這時候,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在裏屋響起,“錘子喲。”


    我手忙腳亂,趕緊從兜裏掏出一張符紙,跑過去貼在了呆子房間門口。呆子屋裏頭動靜小了下來,這貨應該是又睡了過去。


    我舒了口氣,“這個狗日的,睡著了鼻子還這麽靈。”


    扭頭一看,一個漆黑的人影出現在屋子裏頭,慢慢的就要朝著門外走去。看到這隻鬼,一時間我心頭及其的複雜,猛地一把粉末撒了過去,嘴裏開始快速的念著什麽,粉末落到黑影身上,隨著我口訣越來越快,意識之中,滿地的粉末開始冒煙,不斷的湧進黑影裏頭,可壓根就沒用,黑影和當初一樣,一步一步的朝著門外走去,我心頭明白,這影子是要去磚街巷子口。眼看著就要到門口,這時候我已經是額頭都冒了汗,直接衝了上去,一張符紙出手,黑影慢慢的變淡,變成一絲絲黑氣湧回了罐子……


    “還是不行……真的就沒有辦法?”


    屋子再次安靜下來,陰冷的感覺消失,我盯著桌上的罐子,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麽,此時此時,隻有那滿地的粉末似乎還在冒煙,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


    時間到了半夜,店子裏頭已經是一地的煙頭,我一直一動不動的坐在原處,如果有人看到,肯定會嚇一跳,此時我的模樣,就像是疲倦的老了好幾歲一般。突然,把嘴裏的煙朝地上一丟。狠狠踩熄之後,我一把拿起了桌上的罐子,直接就要走,此時我內心一陣猶豫,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臉上露出狠色。關了店門就朝著街口走去。


    我攔了個出租,朝著司機說了白天那家人的地址。


    姓趙的家裏頭,才過一下午時間,大廳已經是完全變了樣子。一個大氣的靈堂被布置了起來,男男女女就跪在兩邊燒紙。嶄新的棺材已經是被抬到了大廳中間,飯館夥計一本正經的和中年人在說著什麽,旁邊幾個漢子裝模作樣的嘴裏唱著死人經,整個大廳一幅死人道場的樣子。


    “先生,我爹的白事您都接了,再出手幫幫我?”


    “趙哥,不是我不幫你,我這兒真的隻接白事的活,老爺子死後的道場,我們肯定是幫到底,其他事兒你還是找別人咧。我們真的是水平有限,幫不了這個忙咧。”


    說完,一身道袍的飯館夥計朝著中年人身後看了一眼,幾乎就是一瞬間,一個麵無表情的“人”在中年人的身後閃了一下。


    幾個年輕人也跟著跪在靈堂周圍,其中一個女的抹了抹肩膀,小聲的朝著一旁的年輕人說著,“我有點怕,空調是不是沒開?大晚上的怎麽這麽冷。”


    飯館夥計笑了笑,轉身朝著靈堂走去。悄悄對著棺材周圍的幾個漢子說了聲,“都給老子盯好咧,這周圍有兩個玩意有些凶,我下午放走的時候已經打了招呼,狗日的隻要還敢露頭。一靠近棺材,逮住就殺。這回的生意,我們隻要把這死人送上山就成,之後的事兒,有小爺來辦。”


    說完,這貨瞅了瞅遠處的中年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語,“狗日的,老子要是幫了你,誰他娘的去幫那些你這一家子造的孽?”


    就在這時候,“咣……咣……”的敲門聲響了起來。靈堂上頭的婦人臉色有些奇怪,大半夜的誰還來錘門?下午的傭人大媽正在燒紙,趕緊站起來跑到邊上的一個電子屏上看。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說了句什麽,就跑到前院開了門。


    “小哥,怎麽是你?”


    我手裏頭拿著罐子,笑嘻嘻的和這大媽扯了兩句,伸頭看了看裏頭。“大嬸,裏頭有我認識的,我來送東西。”接著二話不說直接朝著樓房走。


    到了靈堂,所有人都盯著我,幾個漢子已經是全都站了起來,飯館夥計一臉吃驚的神色,旁邊披麻戴孝的人紛紛張了口,“陳婆,你怎麽隨便放人進來?”


    “這人怎麽進來的?叫幾個人,給老子把這貨攆出去。”


    這狗日的年輕人明顯記性不好,或者說是狗日的下午壓根就沒正眼瞅過我兩眼。我心思不在這上頭,笑著開了口。


    “趙老爺走咧,我來給趙老爺上柱香。”就在這時候,早就是一臉吃驚的中年人迅速的從旁邊拿了三根香,然後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我手頭。


    “小哥,給……”


    一時間,大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露出想不通的神色,接過這中年人手裏頭的香,我想到了什麽,不過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理這貨,對著那靈堂上頭的排位,拿著香直接鞠了一躬。就在這時候,一屋子的人全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因為飯館夥計連帶著幾個漢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是齊齊的站在了我身後,手裏頭拿著香,恭敬的跟在我動作後頭彎下了腰。直到我抬頭,幾人才跟著把頭抬了起來。一旁的中年人一臉震驚的看著這一幕。我摸了摸手裏頭的罐子,“趙老爺,打擾您的死堂咧。”


    第384章


    麵前的棺材,很不起眼的已經是圍了三圈黑線,我瞅了瞅這東西,“打開。”


    一句話一出,整個大廳像是爆炸了一般,幾個年輕人直接就要衝過來。就連一旁的中年人也是嘴角抽搐,似乎壓根想不到我會說出這句話。


    “你要做什麽?”


    飯館夥計眉毛都立了起來,我看到這狗日的一身道袍,一時間隻覺得無名火起。飯館夥計猛地站在了棺材麵前,“這白事兒的關係你們不是不曉得,我看誰敢動?”


    “讓開。”


    飯館夥計瞪著眼睛,見我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終於妥協了一般,站在了一旁。


    “小哥,你什麽意思?”中年人麵色複雜,身邊早就站著七八個大漢,一旁的其他人直接是亂罵,我懶得去理。那婦人鬧的最凶。


    “你們還站著做什麽,趕緊去把這年輕人轟出去。動了老爺的棺材,我們家還有什麽臉?臉都丟光了。”一群人就要朝著棺材衝過來,中年人麵色及其難看,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用手一揮,七八個西裝大漢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朝著旁邊的婦人就罵,“賤人,你給老子閉嘴。”


    棺材旁邊。幾個漢子已經是把家夥掏了出來。攔在了棺材的周圍,誰也想不到,這些之前念著死人經的道士,轉眼間怎麽就成了一臉凶狠的土匪。


    兩個漢子輕車熟路的用刀口朝著棺材的兩邊一撬,三兩分鍾,被釘死的蓋子打開了。老頭的屍體出現在眼前,就在這老頭胸口,三枚銅錢外加一個牌牌十分醒目。


    我用手一翻,屍體上頭的玩意直接飛了出去,接著打開罐子,用手一抓,罐子裏頭黑影直接被抓了出來,被我朝著屍體上一打,順手青光亮起,屍體裏頭本身那個被壓的死死的人影竟然已經是被我抓了起來,朝著罐子口一塞。


    旁邊的飯館夥計看到了這一幕,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爺,你這?”


    把罐子封好之後,一張符紙直接貼在屍體上頭。被移進去的黑影一陣亂動,最終被符紙一壓,慢慢變得安靜了下來,飯館夥計看著屍體裏頭的黑影,像是想起了什麽,我才懶得去管這狗日的認沒認出來,弄完就準備走。


    “先生。這小哥在做什麽?”


    飯館夥計臉色鐵青,壓根就沒打算回答中年人的話,就那麽盯著我。“這破了規矩,我怎麽交代?”


    我拿著罐子就要朝外頭走,一聽這話也是犯了難。”關我求事,你哪隻眼睛看到是老子做的?”


    飯館夥計似乎打死都想不到我會這麽說。我已經是出了大門,幾個漢子邊拿到逼著靈堂的其他人,邊笑嘿嘿的說慢走。屋裏頭的其他人,都隻看到我拿個罐子在這老頭的棺材裏頭比劃了一下。大多隻是一臉憤怒,中年人始終沒有放話,外加幾個漢子手頭的家夥,倒是自始至終沒有人攔著我。


    出了大門,來到周邊的高樓外頭,大半夜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我拿著罐子,就站在冷冷清清的街上,雙手一鬆,罐子掉在地上哐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一個影子慢慢的出現在麵前,樣子和睡在棺材裏的老頭一模一樣。


    麵前的影子表情呆滯,就那麽看著周圍,意識之中,一個衰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夥子,你是誰?這是哪兒咧?”


    看著這姓趙的老頭的魂魄,我心頭十分複雜,從兜裏拿出出門的時候帶的一疊紙錢,放在地上點燃,邊燒邊開了口,“老大爺,去你該去的地方……”


    突然,一陣陰冷的感覺升起,我抬頭朝著遠處一看,黑漆漆的街道盡頭,十幾個“人”影一閃的,距離隔的很遠,就那麽看著我和麵前的這條魂。我繼續燒著紙,嘴裏碎碎的念著,“因果報應,造的孽,你自己去還,還完了起碼還能投胎,待在那棺材裏頭,去了那地方,……你……你就真的……不管做了什麽孽,你都該去把它還完,你的結局,不是永世不得翻身……”


    老頭的魂魄漫無目的的走在空蕩蕩的街上,越來越遠。就在這時候,陰冷的感覺更加強烈,黑漆漆的街道盡頭,兩個臉色蒼白的“人”終於了露出了身形,老頭魂魄變得極為驚恐,兩個人一把拖住老頭的腳,老頭被拖在地上,越拖越遠,慢慢的消失在黑暗的街道盡頭。我沒有再抬頭,燒符紙的手捏的綁緊,這局麵我雖然早就想到,那兩隻怨氣極大的鬼幾乎是跟著老頭的魂魄出的門,一直不敢靠近而已。


    意識之中,那蒼老而驚慌的叫聲越來越小,“年輕人……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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