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叔,那地兒我沒去過。要真是祖業,家裏頭的一間也少不得。這些年您也不容易,聽說那頭的事兒大部分都是您在照看。”說到這兒摸了根煙出來就要點,中年人趕緊從身上掏了精致的鐵盒子,眼看著一根高檔貨遞了過來,我壓根就沒接,這貨臉色有些尷尬,轉頭又給自己點上。就看著我把幾頁紙拿了起來。當著麵直接撕成了兩截。這一幕一旁的年輕人完全看不懂,當場臉就垮了下來。


    我看了眼外頭靜悄悄的大街,從中午開始,這條偏僻的老街就沒什麽人在上頭走動。和年輕的不同,中年人壓根就不在意那幾頁紙。接著幾乎是當著那年輕人的麵,從兜裏小心翼翼的掏出了個鈴鐺,放在了我麵前。一雙眼睛就那麽盯著我。


    “爹,這玩意你跟幾個叔不都當寶貝一樣咧。現在在談價,這小子不想談,你拿這東西出來做啥?”


    就看到我兩個指頭伸到口子裏頭,兩個人都還沒看清楚,下一刻,手裏已經是夾了個耳朵出來。


    十來分鍾之後,兩個貨出了門,那一把被拆了心子的鈴鐺還擺在我店子裏頭。走出街口的時候,那中年人還伸著個腦殼一個勁的朝著周圍看,街道兩旁的冷清的房屋,一條條巷子,年輕人憋的難受。


    “爹,你到底在瞅個啥?”


    中年人臉色難看的不行,像是在對自己說話一般,


    “你懂個球?從這外頭看著是沒人咧,人……人都不在咧?……”


    “爹,你咋使勁出汗?我看你臉都白了,剛才那姓葉的是個什麽來頭?”中年人回頭看了我那店子裏頭一眼。


    “你知道個屁,你曉得剛才有多凶險?稍微不注意,我們兩個人都走不出這條街口子你信不?”


    “不就是個開紙錢店子的麽?爹,你沒瞅見,他看了合同上頭的錢,當時眼睛都直了。”


    兩個人正好走出街口,中年人穿雖說穿的考究,一巴掌就給年輕的扇了過去,終於露出了本來樣子一般。


    “瓜娃子,你曉得他是誰?”


    “老子本來就沒想過要那兩棟爛房子樓,那合同隻是表示個意思……我在外頭這幾十年,心子老咧,整不動了……存的這些錢,也夠下輩子用的。要是他不接那東西,我今天都不敢走出這門口。”


    拐角處開了一輛高檔車出來,兩個貨往裏頭一座,年輕人還不甘心,扯著又問了句。“爹,那鈴鐺還回去是個什麽意思啊?”車子後頭,一條冷冷清清的街道越來越遠,那安靜的口子處,始終沒人追出來,微胖的中年人抽了口氣,聲音很是複雜。“當時我還年輕,進門的時候,有老人跟我說過,隻要他這一家才能親手把那耳子從玲子裏頭扯出來。那玩意沒人知道是怎麽造的。他……他居然同意咧……”


    說完,這中年人眼睛一眯,直接看向了一旁的兒子。


    “我去請大師拱出來的那道符你千萬要帶在脖子上頭,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取。”


    後者奇怪的不行,聲音居然有些不耐煩。


    “知道了,老頭。以前也沒見你叫帶什麽符,這麽多年都過來了,生意上頭誰敢整我們。”


    “你懂個屁,現在……我的。我的八字不在那堂子裏頭咧……”中年人臉上像是老了十歲一般,看不到平時的尖酸精明,抽著根煙,就這麽發了呆。


    事情已經很不對頭,最讓我心頭不穩的是,不止是磚街上的大多數夥計,就連呆哥也沒了影。店裏頭就剩祝老頭跟悶棍那兩個夥計。


    我一個人悶在店子裏頭,悶棍這貨學著老鬼開始在櫃台裏頭拿著算盤裝模作樣。


    “小爺,你走這半個月沒什麽生意,要不我們也接點整假的活?祝老爺子那頭還有些油頭,靠您的手藝,那還不是接過來就做。”


    我瞥了這貨一眼沒有開口,


    “小爺,我就知道你好這一口,專門給你留了碗隔夜茶。這回也奇怪,呆哥跟著一幫子弟兄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打電話去問,狗日都支支吾吾的說不曉得。”


    眼看著我拿起茶碗扯了一口,這貨擺明了在沒話找話,我叼著煙表麵上懶得理這貨,看都沒看那邊一眼,直接說了句,“呆哥在吃水鄉。”


    “小爺,你咋知道?”


    我心頭一憋,愣是不曉得怎麽開口。這夥計雖說白事經手不少,但對風水地勢那打死就是個一竅不通。


    就在這時候,店子裏頭的電話一響,這貨拿起電話一接,臉上笑的不行。掛了之後一個眼睛立馬就盯著我。


    “小爺,奇了怪咧。你怎麽提前就知道咧?”


    “我托的人剛剛來信,說是到時候不把呆哥帶回來了。會直接把呆哥帶去吃水鄉。說是在吃水鄉找了個店鋪,也不曉得呆哥到了那地方住的慣不慣……”


    悶棍自己都意識到,他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失落,就看了看店門裏頭那間黑漆漆的屋子。


    似乎又看了那貨留著口水在蹲在店子裏頭,還有那壓根就停不下來的依依呀呀,我心頭剛剛念了句畢竟有感情,這貨很是認真的說了句,


    “小爺,你別擔心咧,他藏煙的地方我清楚的很,估計都還有五六條。”


    這氣氛頓時被破壞,這貨二話不說就進了屋搬煙,其實就是平時胖子那屋子的衣櫃後頭,還砌了幾塊磚,裏頭就藏著個紙箱子,裏頭琳琅滿目哪裏才五六條,整個箱子股的邊上都開了口。我看著的時候嘴角都在抖。順手拿了兩條出來朝著這貨一遞。


    “棍,拿點是個意思就行,給他放回去。”


    悶棍愣了半天愣是沒聽懂,最後就拿著那兩條煙給塞回了砌的磚後頭,眼睜睜的看著我抬著滿滿的一箱子煙回了自己後院自己屋……


    時間又過了幾天,我跟悶棍好歹遇到個上門生意,兩個人走在農村的(幾根道)泥巴路上頭。


    “小爺,那地方還有多遠?”


    第591章


    我一腳就踢在一坨泥巴上頭,痛的我直咧嘴,翻開泥巴裏頭藏著塊磚頭。


    “狗日的,賣了屁兒麽,肯定是這附近村的龜兒子整的?”


    我都沒開口這貨就開始罵,我順手把包一提。“按照那人說的地兒,過了前頭那村子應該就到咧,棍兒,看那魚的氣色,這事兒估計沒板板。”


    這貨嘿嘿一笑,


    “小爺。你可說錯列,這回的事兒,肯定有板板。”說完這貨抖了抖掛在腰裏頭的一個瓶子,我眼睛一瞪,心頭狠狠的罵了句。兩個人順著“幾根道”就繼續走……


    大太陽下頭,我汗水長流,從長白山回來之後陸續發生的事兒就像是一個坎,始終橫在我的心頭。要是以前隻是猜測,那麽到了現在已經十分明顯,像是有什麽事兒正在發生或者即將發生一般,三叔回老家之後就沒了音,電話始終打不通,老鬼倒是沒幾天都回了古董店,之後就守著店門沒出來。


    生活歸於平靜,眼看著就要過年,磚街就沒人再提過旅遊區建築群的事兒。我倒是回過吃水鄉兩三趟,呆子果然在吃水鄉,居然跟我想的一點都沒錯,在虯龍山進去三四裏的林子裏頭,也不曉得誰想的損注意,砍了一片林子,又弄了兩三頭牛,有幾個人在鄉裏頭種地,順手就呆子去放牛。白天他娘的趕到田裏頭,晚上就回林子。我


    第一回到的時候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貨坐在一個田坎上頭,遞根煙過去壓根就沒接,嘴裏頭叼著根煙杆子開始抽葉子煙,一次裹個一大根,牙齒已經被熏的漆黑,看著我“依依呀呀”的一個勁的笑。


    我順手從天邊上扯了把平時喂豬的牛皮菜,揉成一團。


    “呆哥,漱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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