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都出來看看,這就是老雷家唯一的傳人,屁本事都沒有,老雷頭兒都把我男人耽誤了,我男人死了,看他家以後能得什麽好?”


    死了?我當時渾身就是一抖。


    這時聚的人越來越多,開始對著我們家指指點點。


    這時候老雷頭兒可能聽到動靜了,就跑了出來,那趙大漢的媳婦兒看到老雷頭兒,立馬鬆開我,撒了潑似的朝著老雷頭兒跑過去就是一通打,嘴裏還念叨著:“還我男人命來,你這個衰老頭,喪到家了!”


    老雷頭兒也是懵了,半天沒掙紮,我上去使出吃奶的勁兒,衝過去就把趙大漢她媳婦兒使勁兒一推,愣是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我這一推,她倒是不起來了,邊哭邊撒潑:“沒天理了,害了我男人,還要害了我!”


    圍觀的鄰居開始指指點點,我氣笑了,我向來不是聖母瑪利亞的心腸,頓時犯了混。


    不知道哪來的勁兒,拎著趙大漢他媳婦兒的脖領子就拽了起來:“你說是我舅舅害的?證據呢?不會是尼瑪沒證據大早晨的就來我家發春吧?”


    趙大漢的媳婦兒使勁兒想掙脫我的束縛,怎麽拽就是拽不開,臉上卻是理直氣壯的看著我:“昨天,就是你舅舅來我家擺的陣仗,畫了符招了鬼狐!”


    我一聽,頓時起了疑惑:“你男人沒告訴你,你口中所謂的陣仗是他跪著求我舅舅給他擺的?”


    趙大漢他媳婦兒一聽,臉色一白一紅的,底氣明顯不足了:“你家要是沒那本事,就別管啊,我男人還不是被你家耽誤死的?你們得賠!”


    我頓時笑了,原來是索賠的,我一鬆手,她釀蹌了一下,才站穩,老雷頭兒則是哀聲歎氣的站在門口,那趙大漢的媳婦兒看著我送了手,以為我軟蛋了,頓時又有了底氣,衝上去又要打老雷頭兒。


    老雷頭兒這次卻沒讓我失望,一張手就逮住了那新寡婦的胳膊:“我擺的那陣法就是驅鬼的,別給你臉子你不要,我老雷看你是個女的讓著你,別蹬鼻子上臉。”


    就見著老雷頭兒將那新寡婦的胳膊一甩,沉著臉子進了院子,順便叫上我:“阿瑤,回家!”


    “好嘞!”我應了一聲,走到哪新寡婦麵前,掄圓了胳膊,給了那寡婦一個大耳乖子,反正我當時覺得挺爽的:“回家給110打電話,有了證據,隨時來。”


    那鄰裏鄰居都唏噓的離開了,似乎沒想到我這麽潑。


    第四章 婦女之友,郝大龍


    晚上老雷頭兒也沒吃飯,我擔心他,給了端屋裏去吃,看他臉色滄桑,頭發花白,我感覺老雷頭兒真的老了。


    這時我電話響了,一看是周警官的,告訴老雷頭兒是同學,出去接的。


    但是卻是一個好消息,女屍的男朋友找的了,讓我去警局一趟,我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


    到了警局已經七點多了,還是在審訊室,我進去,看到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長得倒是英俊。


    “坐吧!”周警官讓我在那男的身邊坐下。


    我問:“死者母親沒有來嗎?”


    “沒有!說是公司有會,來了也不能證明什麽,倒是有事情要問你。”周警官對於死者母親的態度並不在意。


    我卻做不到那麽灑脫,因為從小沒有媽媽,總是羨慕有媽的孩子,我當時心裏是同情女屍的,她這媽媽算得上是奇葩了,不要也罷。


    我看著周警官看透世事人情一般的眼睛,心裏莫名的平靜了些:“我能幫上什麽忙?”


    “那女屍我上次聽你說,還沒火化是吧?”周警官問道,打開了錄音筆。


    我點頭:“沒火化,放院子裏了,虧得現在天氣變涼了,每天還用冰鎮著。”


    周警官又說:“那晚上我和你回家,去采幾張照片,人證物證最好都有。”


    說完又看向我旁邊的男的:“你是死者的男朋友?”


    我當時記得那男的有個特別拉風的名字,叫李廣,聽到周警官問話,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框,泰然自若道:“以前是,可是我喜歡上別人了,我那晚去和她分手,不料回來之後就聽到了她的死訊,我很難過。但是卻真的沒有殺她。”


    那男人鎮定的聲音確實有信服力,我回憶著那日從女屍眼睛裏看到的景象,很黑,屋子裏像是沒有開燈,女屍捂著肚子躺下去,很無助,我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回憶著畫麵,確實沒有看到這個叫李廣的男人。


    若不是那女屍臉上的傷口,我恐怕就會聯想到女人是意外死亡。


    “請你提供不在場證據。”周警官很專業,“你幾點離開的死者家裏?”


    “九點!”男人回憶了一下,“我當時記的很清楚,她糾纏我,我看了一眼表,當時差兩分鍾九點,等我出了門就差不多九點了。”


    那男子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她家樓道口有攝像頭,你們可以去調。”


    周警官點頭,繼續問:“你之所以和死者分手,說是喜歡上了別人,那麽那個女人是否知道,死者懷孕或者說二人是否認識,哪怕是交集?”


    我聽周警官這麽問,就想他定然是懷疑到了小三殺人上。


    李廣依舊是泰然自若:“沒有,我不會讓我現在的女朋友知道。”


    審訊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最後苦於沒有證據,隻能將李廣放走了。等周警官拿了相機,白手套,鑷子等采集證據的用品後,兩人就一起回家。


    警局和南陰村挺近的,走著也就半個小時,我們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


    我了解到周警官才剛進警局半年,但是當警察卻是夢想,我笑著說佩服,他卻說以前警察救了他爸爸的命。


    我猶豫了半天,想著死者的傷口,和女鬼的跪拜,才說出了口:“周警官,不要相信李廣的話,肯定是情殺,不是他殺的就是女小三殺的。”


    周警官第一次笑了,長得不是很帥,但是笑起來卻很有親和力:“我當然知道,但是我錄音了,如果他做了偽證,他要承擔法律責任的。還有你知道他的職業是什麽嗎?”


    我搖搖頭。


    周警官卻看著我說:“心理谘詢師。”


    我當時就懂了,我還想呢,不知道什麽職業才能造就出說謊說得那麽自然的人物,心裏谘詢師,這就不奇怪了。


    到了南陰村,已經九點多了,村子沒有多少路燈,隻能靠各家門前的燈泡子走路。從村西頭到村東頭的夜路,走得周警官臉色發白。


    我知道他定是也聽說過我們村子的名聲,安慰道:“沒事兒,我們村子裏沒有鬼。”


    然後心裏默默補了一句:除了我家院子裏那一隻。


    到了家門口,我推開院門,周警官跟在我身後。


    剛進院子,就看到老雷頭兒坐在院子裏的台階上,而旁邊坐著那女鬼,此時那女鬼歪著頭看著舅舅,看到我回來了,老雷頭兒站了起來:“阿瑤,去哪了回來這麽晚?”


    我走得時候沒告訴舅舅去警局,怕他擔心,可是我現在的注意力卻並沒有在老頭子身上,而是站起來正往我這邊飄的女鬼那裏。


    女鬼似乎嘲笑的看著我,兩行血淚詭異的駭人,紅色的繡衣繡鞋似乎比昨日更加鮮紅,她將手放在老雷頭兒身上,看著我笑。


    “怎麽突然這麽冷?”老雷頭兒有些訝異,又看了看我身後,“阿瑤,這是你男朋友?”


    “叔叔你好,我是警局的周警官,今天來是公事。”周警官笑著說明來意。


    我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女鬼在舅舅身上的手,我突然想明白女鬼進不了屋子是因為屋子裏有符籙,而女鬼進不了我的身是因為老頭子給我的避鬼鈴。


    我承認我是生氣了,我覺得我盡心盡力的幫她,她竟然用我的家人威脅我,我向著女鬼走去,卻見她突然驚到了一般,快速想著棺槨邊上退去。


    周警官見我往棺槨那邊走,說道:“這就是那死者?”


    我點點頭,告訴老雷頭兒去屋裏休息,我則和周警官開始采樣。


    無非就是照相之類的,唯一特殊的就是在死者臉部傷口處采血。


    女屍麵部已經有些皺紋了,在我眼中卻是鬼氣太重,我看著女鬼離得我有兩米的距離,眼中帶著哀求和懺悔,我頓時心軟了,絕不是因為善良。


    我故意和周警官說話:“今日那個叫李廣的說小三和死者沒有交集你信嗎?”


    說完這句話,我看像女鬼,去發現她和我搖頭,‘鐺鐺檔’素白的手指敲著棺槨,顯得有些激動。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若是假的,他會付出代價。”周警官采完血,回頭看著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采完樣了,把我送出去吧!”


    我知道他說的將他送出去不是門口,而是村子,當下笑了起來,他大抵是知道我的意思的,臉色有些羞紅。


    之後我和老頭子說了一聲,將周警官送出了村子,就打算自己從西頭再走回家,女鬼一直跟著我,像是有話想和我說,但是說不出來。


    路過村西頭趙大漢家的時候看家他家還在擺喪,請的是王寡婦家辦的。


    我故意看了他們家的紙窗戶,看看女鬼懸空的身子,又看看地麵,一驚,突然想到,鬼哪裏來的影子,就算是傳的神乎其神的鬼狐,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哪裏來的什麽鬼影?


    等我在回了家,就進了屋子,女鬼一直看著我,卻進不得屋子。


    “老頭子,你記得那日趙大漢來求你,說鬼影子的事兒嗎?”老雷頭兒正在看電視,我也做到沙發上,和他提。


    誰知老雷頭兒聽完立馬拍了下大腿,像是突然醒悟了:“奶奶個腿兒的,老頭子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愣是沒反應過來,鬼就是鬼,哪裏來的影子!找她去,評評理!”


    我見老頭子氣的夠嗆,連忙攔住:“你說管用嗎?你以為那天他媳婦兒過來是哭的?她分明就是來額錢的,這樣,去找村裏的老人說道,我想個法子,讓凶手自己冒出來!”


    老頭子一聽,立馬拍了我一下:“你這腦袋瓜,真能想出辦法來?”


    我一聽立馬不樂意了:“老雷頭兒,在你眼裏老娘我除了幹殯葬,繼承你的手藝,我幹什麽都幹不成是吧?”


    老雷頭兒一聽,一嘬牙花,道了聲:“還真是!”


    我也笑了,我知道老雷頭兒一生未娶,所有的心思都在殯葬和我身上,雖然和殯葬並排有點晦氣,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等到老雷頭兒睡了,我出了院子,女鬼蹲坐在棺槨前,黑色的頭發蓋住了蒼白的臉,紅色的繡衣袖口露出蒼白的素手,聽到我出來,抬頭,頭發瞬間到了兩邊,流著血淚,皮肉翻滾的蒼白到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還是給我的心髒來了不小的衝擊。


    我走到離她兩米的距離停下,問:“李廣殺的你?”


    女鬼一聽,伸出素白的手,敲著棺槨。可能是見我半天沒說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有些不明白,問:“你和女小三認識嗎?”


    女鬼這次卻是直接點頭。


    我心中思索著,突然抬頭看向女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倆一起殺的你?”


    這次卻見女鬼突然跪下,點頭,地上的血淚一滴一滴聚得越來越多,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聲音。


    到了第二日,周警官來了電話,說死者家樓道的攝像頭壞了,整修得好久。


    我想起我的大學男閨蜜大龍,就和周警官約在警局旁的茶館。


    大龍比我大一屆,因為戀愛失戀次數太多,懂得女人的心理,在男人女人之中混的風生水起,號稱婦女之友!他和所有女生的關係都很好,尤其是跟我和齊琪,大學期間我們號稱‘單身三劍客’。


    大龍畢業後就來了t市工作,路上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請假出來,等我到了茶館時,大龍卻比我先到。


    大龍倚靠在茶館豎著的招牌上,看到我過來,翹起蘭花指和我打招呼:“阿瑤,讓我等這麽久!”


    我忽略他一切娘的動作,大學時期我就已將這些動作默認為是失戀多了,刺激出來的,因為據說大龍以前特別陽剛,當然,我一直認為這是他自己偽造的謠言。


    “讓你帶的東西帶了嗎?”我問他。


    他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你這不廢話嗎?也不看我吃得什麽飯?”


    的確,大龍是維修專業的,這是個奇葩的專業,全稱是攝像維修專業。


    我拉著大龍進了茶館,通過服務生找到了周警官。


    “這是周警官,這是郝大龍。”我給他們二人介紹。


    郝大龍和周警官打了聲招呼,我要了一壺菊花茶,我不會品茶,覺得苦,就菊花茶還能喝,服務員見我們三個人就了一壺菊花茶眼中帶著鄙夷。


    我有些尷尬,連忙打岔說:“郝大龍絕對是維修攝像這方麵的翹楚,交給他不出半個小時,絕對齊活!”


    郝大龍接過被打碎的攝像,笑說:“周警官你可別聽阿瑤的,大學的時候沒少去給我拉活,告訴人家我一會就能修好,也不知道她和齊琪是在哪找的,有一天愣是給我找來十個活兒,而且稀巴爛你知道嗎?當時給我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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