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搖了搖頭,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說:“時機到了,你們自然就明白了。”


    我被爺爺幾句話。說的雲裏霧裏,也不好在多問什麽,攙扶著爺爺向前走去。


    經過一整天的跋涉,我們終於來到了柏陰村。這幾天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我都已經疲憊到了頂點。


    回到旅館,我腦子全是空的,草草吃過一些飯菜之後,躺在床上睡了起來。


    爺爺坐在書桌上。拿出筆記在記錄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見他寫的入神,我並沒有言語,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等到半夜,我感覺十分寒冷,下意識去摸被子,卻發現爺爺並沒有在床上。


    瞬間,我睡意全無。急忙坐起身來,朝著四周看了幾眼,發現爺爺並沒有在房間之中。


    見狀,我的心髒懸到了嗓子眼,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條縫隙。


    我急忙躺在床上,眼睛眯成一條線,死死盯著房門。


    隨後,一張熟悉的麵容,從門縫中探了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瘸子!


    王瘸子見我還在睡夢當中,輕聲走進房間,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站在我麵前,不停地比劃了起來。


    我掙紮的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任由我如何掙紮,卻於事無補!


    王瘸子手中的匕首快速晃動,隨即將自己的手指刺破,鮮血瞬間從傷口處湧了出來。


    隨後,王瘸子舉起手指,朝我伸了過來,他的手指迅速在我印堂之上變換,好像在書寫著某種符咒一樣。


    就在這時,爺爺突然出現在床前,一把揪住王瘸子,將他推到一旁,伸手將我額頭上的血漬擦幹。


    我猛地坐起來,眼睛死死盯著王瘸子,將放在一旁的竹棍抄了起來。


    王瘸子看到爺爺臉色一變,顯得有些吃驚,身形快速後退,打開房門退了出去。


    爺爺急忙跟在王瘸子身後,快速跑出了房門,我從床上下來,提起竹棍,害怕爺爺一人會有危險,隨即跟在爺爺身後,追了出去。


    等到我趕出去,看到爺爺正站在過道裏。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不知道再看些什麽。


    見狀,我不解的問道:“爺爺,怎麽了?”


    爺爺搖了搖頭,十分慌張的搓了搓手,說:“快回去睡覺吧。”


    聽到爺爺的話,我感覺有些異樣,以前爺爺每次對奶奶撒謊。都會下意識的搓手,此刻他顯然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我佯裝朝著房間走去,在即將進入房間的一瞬間,我迅速掐動離火咒,朝著前方看去。


    在過道的盡頭,正站著一名年輕男子,男子眼睛死死盯著我,流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目光。


    我看男人的相貌有些熟悉。卻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突然,我發現男子的相貌竟然跟我極其相似,就連神態都一模一樣!


    我死死盯著男人,隨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等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爺爺正趴在床頭,顯然已經睡著了。


    我掙紮的坐在來。隻感覺頭顱十分疼痛,忍不住喊了一聲。


    爺爺見我醒來,顯得有些慌忙,遞到我麵前一杯水,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我喝了一口水,眼睛死死盯著爺爺,問:“爺爺,昨晚出現在過道裏的男人是誰?”


    爺爺聽到我的話。微微一顫,說:“一名住客,怎麽了?”


    爺爺顯然是在欺騙我,如果真是住客的話,怎麽可能在掐動離火咒後才能看到?


    我對著爺爺冷哼一聲,顯得有些生氣,說:“我今天已經二十了,能不能不把我當做小孩子?”


    爺爺身體一顫。下巴微微顫動,眼神幾經閃爍,顯得十分為難,隨即長歎一口氣,說:“他叫範則興!”


    聽到爺爺的話,我心頭一顫,喉嚨裏好像卡著一根魚刺似的,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興成則仲”是我們家的輩分,那男人的名字當中,恰巧帶著一個則字,而且他的相貌與我十分相似,一股預感從我心底冒了出來。


    我看著爺爺,心中十分震撼,大小我就沒見過父母,他們的模樣在我心底已經變得十分模糊!


    爺爺長歎一口氣。搓了搓手掌,說:“他是你父親!”


    第六十五章——再入雲台


    聽到爺爺的話,我身體一顫,眼睛空洞的望著前方,久久不能平靜。


    爺爺點燃一顆煙,顯得有些疲憊,對著我揮了揮手,說:“早點睡吧,等明天再說!”


    說完,爺爺蓋上被子,漸漸鼾聲響起,見爺爺已經睡著,我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眼前反複浮現著父親的麵龐。


    夢裏。我夢到父母正站在我麵前,不停對我招手,媽媽的臉頰顯得十分模糊,隻能看到一個大體的輪廓。


    我起身去追,發現父母隻留下了一個背影,二人攜手向前方走去,我僅僅跟在後麵,卻始終沒能追上他們。


    我加快腳步,額頭上冒出了一層汗水,就在這時,我猛地坐起,卻發現爺爺正站在我麵前,眼神十分複雜。


    我看著爺爺,鼻子一酸,差點沒能哭出聲來,從小父母就離我而去,爺爺隻是說他們外出打工了,具體在什麽地方,爺爺並沒對我講。


    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哭什麽,不像個男人!”


    聽到爺爺的話。我擦幹眼淚,卻發現他眼中早已蒙上了一層淚花。


    吃過早飯,爺爺帶著我離開柏陰村,朝著後山走了過去,我問爺爺去幹什麽,他隻是微笑,並沒有說話。


    最後被我問急了。爺爺顯得有些不耐煩,說是給我找個根,對於他的話,我雲裏雲霧。


    一直走了半天,一座高高的峽穀出現在我眼前,這正是一線天!


    我看到麵前的一線天,心頭一顫。對著爺爺連連搖頭,說:“我們還是走吧,這裏太危險。”


    爺爺聽到我的話,苦笑一聲,說:“這麽點事就把你難住了?得一會跟好我,讓你長長見識!”


    見爺爺顯得十分淡定,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跟在爺爺身後,朝著一線天走了過去。


    來到水塘邊,爺爺朝著水底的死屍看了幾眼,從懷中掏出一枚五帝錢,向前走了幾步,將五帝錢放在地上,取出朱砂紅筆,在地上發出了一個簡易的八卦圖。


    將這一切做完,爺爺顯得有些有些疲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隨即取出一張符紙,丟進池塘之中。


    隨後,爺爺對著我努努嘴,說:“挖吧!”


    我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卻並沒有發現任何工具,問:“用手?”


    爺爺點了點頭,蹲在地上,抽起了黃煙。


    聽到爺爺的話,我有些詫異,蹲在地上,用雙手挖了起來。


    爺爺吐出一口煙霧,笑眯眯的看著我,說:“這黃煙可是好東西,抽下去就跟黃油一樣。順著嗓子眼,就流進心窩窩裏嘍。”


    見爺爺說風涼話,我有些生氣,剛想反駁,卻感覺指尖一涼。低頭看去,我挖出的土坑,正在不斷湧出泉水!


    看到泉水,我心頭一愣,朝著爺爺看去,隻見爺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起來了,正站在我麵前。不停笑著。


    爺爺拍了拍手中,將黃煙熄滅,說:“點龍穴想學嗎?”


    我點了點頭,心裏樂開了花,隨即走到爺爺麵前,求他教給我。


    爺爺臉色一沉,冷哼一聲。說:“我剛剛已經跟你示範了一遍,難不成你沒看到?”


    聽到爺爺的話,我心頭一顫,剛剛自己隻顧著愣神,有一些細節,卻並沒有看清楚。


    泉水湧進水塘當中,原本一灘死水的水塘,此刻漸漸活泛起來,爺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長流水可去煞,多學著點吧!”


    說完,爺爺頭也不回的朝著一線天走去,留下我一個人待在原地,仔細打量著水塘。


    水塘下的死屍,漸漸沉入水底,隨即被淤泥所覆蓋,用不了幾天,就會被水裏的蟲子腐蝕掉。


    見爺爺已經走進一線天,我急忙追了上去,爺爺正站在入口處,不停朝四周觀望。不知道再看些什麽。


    爺爺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露出一絲異色,隨即目光看向遠方,仔細盯著山勢看了起來。


    “南方朱雀離火位,正值鬼、井二星。碧目七煞。”


    見爺爺竟然能在白天觀到星辰,我心中十分好奇,卻又不敢去問,害怕打擾到爺爺。


    爺爺顯然看出了我的心思,說:“白日觀星算是一門異數,沒個十幾二十年。練不出來,好好學著吧!”


    說完,爺爺取出朱砂筆,在石壁上點了一下,隨後,一陣涼風從上吹來,一線天的白虎煞,顯然已經被破解掉了!


    爺爺做完這一切,快步向前走去,我湊到石壁跟前,將石壁上的圖案,死死記在了腦海之中。


    從一線天出來。爺爺徑直朝著雲台觀走了過去,見狀,我心頭一顫。


    李如春被逐出師門,其原因是將短劍丟失,而造成短劍丟失的罪魁禍首,正是我!


    我支吾了半天,對著爺爺說:“爺爺。李先生被逐出師門。是我…”


    話剛說到一半,爺爺擺了擺手,說:“事情的前後因果,我已經知道。不礙的。”


    聽到爺爺的話,我好像有了主心骨,跟隨爺爺,快步朝著雲台觀走去。


    來到雲台觀,爺爺整了整衣服,讓我三步一磕頭,九步五體拜,顯得十分正式。


    我雖然滿頭霧水,卻不好說什麽,隻好按照爺爺的要求,十分謹慎的行禮。


    一直來到大殿。爺爺這才將我扶起來,隨即讓我站在原地等候,獨自一人走進了大殿。


    過了約莫一刻鍾,爺爺滿臉歡喜的走出大殿,帶著我一直來到了李如春師父的房間。


    道長正坐在蒲團上,閉目恭神,身前放著一杯香茶,穿著十分隨意。


    道長見我們進來,緩緩睜開眼睛,對著爺爺道了聲慈悲,說:“範先生,如春的事情我已經知道。這顯然是太平道的人有意為之,小兄弟你也不要太過自責。”


    聽到道長的話,我緊繃著的心微微放鬆。看了爺爺一眼,站在原地不敢言語。


    爺爺幹咳一聲,支吾了半晌,說:“道兄,我來日不多。我範家隻剩下仲禹一條根苗,求您收留他!”


    聽到爺爺的話,我心頭一顫,難不成爺爺是想讓我做道士不成!


    道長略微沉吟,顯得有些兩難,說:“您雖然並未出家,但祖上道統與我龍虎山一脈相承。我越格收徒,有些不情理!”


    爺爺坐在椅子上,顯得有些慌亂,眉頭皺在一起,眼神中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過了半晌,道長微微一笑,說:“我有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爺爺聽到道長的話,大喜過望,對著道長連連拱手。


    道長喝了一口香茶,說:“如春已不是我正一道人,由他收仲禹做徒弟。再好不過。”


    道長說完,爺爺眉頭緊皺,臉色幾經變換,顯得有些疑慮。


    道長看了我一眼,長歎一口氣,說:“你可以放心,如春雖然已經不是我教門人。但我卻視他為親生之子。日後有事。我會替他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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