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低頭,一眼就瞧見了窗台下的某個地方,居然整齊地擺著一雙鞋,這鞋是紙糊的,黑白相間,還刻著一個大大的“壽”字,觸目驚心。


    臥槽!


    看見這雙死人鞋,我在心裏爆了聲粗口,暗暗說道,“老太太,別開這種玩笑,我們剛才那是為了幫你,如果有什麽冒犯的地方,請你千萬別見怪。”


    苗人大哥人挺不錯,我和陳玄一也是打算幫忙,能不和他老娘起衝突最好。


    如果認真祈禱,鬼魂是可以聽得見的,我和陳玄一同時合緊了雙手,紛紛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超度的口訣。


    祈禱了一遍,我倆才同時睜開了眼睛,一低頭,發現地上麵的死人鞋已經消失不見了,總算鬆了一口氣,拉上窗戶,準備轉身睡覺。


    可這一轉身不要緊,我和陳玄一卻同時看見,在我倆身後不遠的地方,居然站著一個臉色慘白的身影,全身都像裹了一層白灰似的,白森森的,陰沉得嚇人。


    不能怪我膽小,大半夜,突然看見這一幕,佛祖也得嚇尿。


    我全身寒毛倒立,差點叫了一聲,這老太太實在太特麽嚇人了,雙眼凹陷,臉上也沒什麽肉,隻剩一張皺巴巴的褶子老皮,眼珠子就像要凸出來一樣。


    這老太太一臉陰森森看著我們,咧開幹癟的嘴唇,嘴裏就剩一個黑洞,掛著詭異的冷笑,張大到了一種極限,連鼻子眼睛都被擠壓不見了。


    我甚至懷疑她臉上是不是隻剩一張嘴!


    “老太太,你這是幹啥,我們可對你沒啥惡意啊!”陳玄一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抵在牆上,結結巴巴地說道。


    老太太帶著一臉詭笑,陰森森地說道,“為什麽燒我的嘴巴,好疼啊……”


    我去!


    我畢竟是個捉鬼的,驟然間被嚇一跳,此刻已經緩過勁來了,手中夾著一張黃符,冷冷地開口說,“那也總比你變成行屍害人要強,快點離開!”


    “該離開的是你們,你們兩個不祥的人,觸怒山神,會給村子帶來噩運,我…特…意…上…來,帶…你…們…給…山…神…賠…罪!”


    老太太咬音很重,語調放緩,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觸怒山神,該不會是剛才那隻貓吧?


    我目光閃爍,而陳玄一已經抓著黃符跳上去了,一揚手,直接把黃符貼在老太太額頭上。


    老太太被符紙一撞,身體頓時一彈,轉身就朝房頂上爬去。


    陳玄一沒給她掙紮機會,將念珠取出,朝房梁上一扔,老太太頓時慘呼一聲,被念珠死死箍住脖子,從房梁上慘叫著跳下來。


    “讓佛爺替你超度吧!”陳玄一心懷慈悲,並未打算對她下死手,當即盤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念起了超度的經文。


    我坐回床上去,望著老太太的身影在一點點變淡,直至徹底消失。


    隨後,陳玄一疊了一張紙鶴,對著上麵吹口氣,打開窗戶,將紙鶴一扔,那紙鶴居然扇動翅膀,朝著黑暗中似電般飄遠。


    “搞定了?”我挑了下眉頭,對陳玄一問道。


    “嗯,紙鶴會帶她去該去的地方,不過青雲,我總感覺好像要出事。”陳玄一點點頭,大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鬼魂一般是不會撒謊的,這老太太為什麽要說我們會給村子帶來厄運?”


    我躺在床上,翻身睡去,“算了,別想了,反正這裏並不是我們的目標,既然主人家不喜歡咱們,天亮了就走吧。”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懸葬


    我並不是愛惹麻煩的人,這次之所以幫苗人大哥超度他老娘,也是為了還一頓飯的恩情,等天一亮,便打定主意要走。


    差不睡兩三小時,寨子裏便忽然響起了牛角的號聲,我睜開眼,和陳玄一同時走到了窗戶邊上,發現寨子裏的人已經全都出來了。


    現在距離天亮還一會兒,他們這麽早就起床,估計也是為了替老太太送葬出殯吧。


    我對陳玄一使了個眼神,打算出門找到苗人大哥,向他辭行。


    可苗人大哥反倒先找到了我們,邀請我們一起去“觀禮”,還說多一個的祝福,對他母親來說,也多一份福報。


    我不懂苗寨的規矩,不過既然這大哥這麽熱情,我也不好拒絕,便方向行禮,當算和胖子一起參加完老太太的葬禮之後再走。


    送葬的隊伍很長,果然和苗人大哥說的一樣,給老太太出殯的時候,整個寨子無論男女老幼,都會一起跟隨。


    苗人大哥走到送葬隊伍前麵,用苗語喊了聲號子,寨子裏的人也開始跟著呼喊了起來,人群呼呼啦啦的,一起朝著後山方向走去。


    我和陳玄一始終保持沉默,擔心觸犯了他們的禁忌還有習俗。


    苗族人沒有睡棺材的習慣,幾個壯年漢子抬著那塊放屍首的木板,就這麽一路喊著號子,直接抬上了後山。


    作為送葬的隊伍,我們則一直跟在屍體後麵,走著走著,前麵居然浮現出了一處斷崖,上麵鑿出了很多四四方方的小孔,每個孔大約都有兩米來場,看不出究竟是出於人工的開鑿,還是大自然本身的傑作。


    送葬的隊伍到了這裏,女人和孩子便停下不走了,而這個時候,寨子裏便有幾個老人走了出來,對著屍體大聲念起了苗語,又唱又跳,整個寨子裏的人表情都很肅穆。


    大約半個小時後,儀式差不多完成了,而婦女和孩子則依次下山,返回了寨子。


    我和陳玄一站在人堆裏,感覺很納悶,我也是出生在西南區域的人,自然聽說過巴蜀懸棺的說法。


    可問題是,就算是懸棺,一般也會配上一副棺材,為什麽這裏的人連幾快木板都舍不得給屍體打?


    而且懸棺藏屍,一定要在高處,大多都是埋葬在長江兩岸的山壁上,可這裏連條小溪都沒有,如果按照玄門中的風水理論來講,根本就不是什麽好地方。


    藏棺的地點背靠石壁,山石突兀,四麵都是高山阻隔,連個能望遠的地方都沒有,背有靠、前無望,隻能說普普通通,還比不上我和陳玄一隨便找到的風水穴位。


    也許是文化不同吧,苗人並不信奉風水玄學那一套,埋在這裏也是有原因的,我和陳玄一雖然不解,但誰也沒有開口。


    儀式完畢,寨子裏的婦孺小孩也走光了,抬屍的人才站起來,抬著木板走向了前麵的山壁,將屍體緩緩放進了洞穴中的小孔當中。


    隨著屍體被放進山壁,整個下葬儀式也算結束了。


    大部分苗人都轉身離開,見我和陳玄一很疑惑,苗人大叔猜出了我們在想什麽,於是笑著說道,“我們苗人講究天生地養,一切都是大自然賜予的,所以死後也要回歸自然,將一切都還給這片土地,葬禮流程一般都很簡單,讓你們見笑了。”


    我若有所思,這種風俗,和西藏那些講究“天葬”的藏民倒是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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