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師兄點了點頭,對我說:“你們守正這一脈,在傳承上分陰陽兩支,柴師叔屬於陽支,趙宗典是陰支。簡單點說,陽支的傳承大多是鎮屍除屍,陰支則是煉屍養屍。你們這兩支的傳承,在根上就不一樣。”


    我又問馮師兄:“那,我師父和師伯誰更厲害?”


    馮師兄還是笑著說道:“這種事說不好的。你和柴師叔這一支,所有術法的催動,靠的是常年修行得來的念力,修行的時間越長、道行越精純,術法的威力就越大。可陰支則是靠借力,這一支的術法大多是速成,但論威力,受環境的影響很大。包括陰支傳下來的那些法器,大多也是靠借外力來催動的,除了招魂幡。”


    說到這,馮師兄頓了頓,又接著對我說:“其實張小攀這個案子,我覺得和趙宗典應該沒有直接關係。對於羅有方這個徒弟,他應該並不信任,甚至可以說是提防了。你入行的時候趙宗典之所以要將艮字幡送給你,我想,他大概是要你守住那支幡,避免它落在羅有方手裏,不過這都是我的推測,事情究竟是怎麽樣,隻有趙宗典自己能說清楚。”


    “羅有方不是我師伯的徒弟嗎?我師伯如果不想把招魂幡交給他,難道他還能搶?”我有些不解地問馮師兄。


    我以為,師徒之間的關係,全都應該像我和我師父這樣。


    馮師兄搖頭:“盡管羅有方是趙宗典的弟子,但沒人承認他是寄魂莊的人,恐怕連趙宗典自己都不會承認。所以你也不能用看待寄魂莊門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其實我一直覺得奇怪,以趙宗典的性子,在有俊師弟死後,應該不會再收弟子了。而且之前我和師叔調查過羅有方這個人,他很神秘,幾乎查不到關於他的資料,隻知道他前兩年他在內地冒充港商,又在香港冒充陸商,騙了不少錢。按理來說,他騙來的那些錢,早就夠他吃一輩子了,可他還是一直在詐騙,也不知道他弄這麽多錢想幹什麽。不管他想幹什麽吧,總歸是心術不正,像這樣的弟子,趙宗典原本是決計不會收的。他和羅有方之間的關係,恐怕也不是師徒這麽簡單。”


    這時候梁厚載在後麵問了一句:“抓不到他嗎?”


    馮師兄顯得有些無奈:“已經發了通緝令,包括很多道門的同行也在找他,可就隻抓不住他。其實這才是最讓我不理解的地方,羅有方就算本事再大,按說我們布下了天羅地也很難逃掉的,所以我一直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在他背後,好像還有一些人在接應他。”


    警局離我住的地方不遠,就在馮師兄說話的這段時間,車已經開進了家屬院的大門。


    其實我本來還想打聽一下張有俊的事,可這時候我看見我爸媽正在門口焦急地等候,就感覺心裏突然緊了一下,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一開車門,我媽就跑了過來,抓著我的手,很緊張地問我:“怎著了這是,怎麽還進局子裏去了?咋回事啊?”


    我媽說話的時候,一雙眼還是紅紅的,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了,如果說實話,我怕我媽會生氣,可看她現在的樣子,我真的不忍心再騙她。


    第七十一章 翡翠山莊


    還是我馮師兄在旁邊說:“是這樣,昨天晚上碰到一個案子,需要有道他們兩個配合我調查一下。也怪我,當時也是看天太晚了,就沒好意人,隻有到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客人才源源不斷地來。”


    莊師兄朝園子裏觀望了一會,才反過頭來對我們說:“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咱們別在這吃飯了,直接去鬼市吧。”


    之後,莊師兄和馮師兄就帶著我和梁厚載,繞過飯莊的正門,踏上了一條很隱蔽的小路。


    直到飯莊漸漸消失在林海盡頭的時候,莊師兄才對我說:“今年的大市非比尋常,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你和厚載在鬼市裏走動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我對莊師兄點了點頭,可心裏還在琢磨著他說的非比尋常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這可是我第一次來鬼市,鬼市平時是什麽樣子我都不知道,今年又是怎樣的非比尋常,我就更想不明白了。


    在小路的盡頭,又是一大片蔥翠的竹林,這片竹林和寄魂莊外的那片一樣,裏麵也做過特殊的布置。


    我緊緊拉著梁厚載,怕他走丟了。每走一段路,我也會和兩位師兄一起朝身後看,在寄魂莊的竹林裏,隻要走對了路,回頭就能看到一個刀鋒似的山體,但在這個地方,身後的路標則換成了飯莊中最高的一棵古鬆。


    我們和飯莊之間的距離已經很遠,每次回頭看的時候,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樹影。


    也是莊師兄告訴,那棵古鬆就是這座山的山神,也是翡翠山莊裏的守門人。


    我問莊師兄:“那棵樹,真的是神仙嗎?”


    莊師兄卻搖頭:“說它是山神,隻是因為它有靈性,在唐代中期的時候,寄魂莊門人認為,靈性就是天地間的一種神性,這棵樹是山神的說法,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


    出了竹林,不遠處就是一條幹枯的河道,這條河道很寬、很深,在它幹枯之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溝壑,就橫在兩座山之間。


    在河道上方是一座狹長的吊橋,橋頭支一個簡單的棚子,我師父就坐在棚子下,一個人欣賞著山裏的風景,愜意地喝著茶。


    當我們來到橋邊的時候,師父也沒有回頭看我們一眼,隻是喊了一聲:“來者何人啊?”


    我師父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刻意將聲音拖得很長。


    莊師兄走過去,朝我師父抱了抱拳,很恭敬地說:“柴師叔,是我。”


    這時我師父才轉過頭來看我們,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我師父就笑了。


    我師父就是這樣,每次和我分離上幾天,他就會想我,再見到我的時候臉上都是滿滿的笑容,可這種笑容絕對持續不了一分鍾。


    這次也一樣,師父對著我笑了一會,立刻就變了一張嘴臉,問我:“作業帶了嗎?”


    我趕緊點了點頭,露出背上的書包給師父看。


    第七十二章 密道


    之後我師父就不理我了,對莊師兄說:“大部分人都到齊了,你帶著有道他們去鎮門堂吧。”


    莊師兄朝我師父抱了抱拳,就帶著我們朝橋邊走。


    我路過橋邊的時候,還問師父:“師父,你不一起走嗎?”


    師父點上了旱煙,一邊對我說:“我要在這裏守著,咱們守正一脈,在古代,就是寄魂莊的門丁。看家護院這種事,到現在也是咱們的責任。嗬嗬,再過個幾年,看著這條路的,就是你嘍。”


    師父說話的時候,還特意指了指我身後一條小路,這條路並不通往我們之前走過的那片竹林,而是直接通往飯莊方向的。


    我就問師父:“每次有人過來的時候,都要說那種話嗎?”


    我師父一口煙含在嘴裏,愣愣地問我:“什麽話?”


    我說:“就是,來者何人那句。”


    師父這才點了點頭:“對了,要說的。每次有人過來的時候,都要喊這句話,再檢查一下他們身上的魂票,鬼市這地方,隻有手持魂票的人才能進。”


    其實我也沒別的意人們走的,寄魂莊內部的人就是要走密道,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再說了,如果咱們走吊橋的話,厚載可能要撐不住的。”


    我很不解地對梁厚載說:“走個吊橋而已嘛,有什麽撐得住撐不住的。”


    當我說到“吊橋”這兩個字的時候,梁厚載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複雜,臉色還微微有些發白。


    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我才知道梁厚載有恐高的毛病,包括他害怕坐飛機,也是恐高症在作祟。


    跟著莊師兄走了一會,我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流水聲,莊師兄說了句“應該到了。”就再次來到石牆邊,又朝我招了招手:“有道,那裏就是前市了。”


    我湊到莊師兄身邊的時候,才發現在這道牆上鑲著一塊顏色很暗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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