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師伯搖頭:“原本邀請了幾個降頭師,可南洋那邊好像出了亂子,他們都婉拒了。”


    我師父又把目光移向了屍店的店主,試探著問他:“你沒記錯吧?”


    店主朝我師父行了一個大大的抱手禮,很無奈地說:“哎呦我的柴師傅啊,咱們也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你還不了解我?是,我的記性是差了點,可今天剛發生的事,我怎麽可能記錯呢?聽那個人的口音,應該就是南洋的人,對,就是南洋的人。”


    我師父也變得疑惑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鬼市的大門一直是我在守著,沒看到南洋的人啊。”


    趙師伯在旁邊插嘴道“那個人,說不定是故意用南洋的腔調偽裝了自己的聲音。今年的鬼市不同以往,店家多、客人多,雜七雜八的人也多。”


    夏師伯也說話了:“柴師弟,我看你還是先不要走了,鬼市這片地,沒有你肯定不行的,今年的情況又比較特殊。這樣吧,正好大理離咱們這也不算太遠,後天一早,讓有學送你過去,反正你就算是趕火車,路上也要一天多的時間。”


    對夏師伯的提議,看得出來,我師父是有些舉棋不定的,畢竟我師伯已經離開寄魂莊這麽久了,我師父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肯定想趕緊找到他,可鬼市的事,我師父又不能放下不管。


    師父低頭沉吟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唉,也好。”


    之後師父又抬起頭來,對屍店的店主說:“唉,狄大馬虎啊,你這馬馬虎虎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這些年你在鬼市莊惹了多少麻煩了,啊?我也不能每次都替你兜著吧?今年的鬼市你不能再參與了,明年讓你師兄來吧。”


    店主看了我師父一會,估計是見我師父這邊說不通了,又看向了趙師伯,趙師伯趕緊端起茶杯來,專心地喝茶,之後又望向了夏師伯,夏師伯幹脆閉上了眼,做出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


    最後,他竟然將視線挪到了我身上。


    我也被他嚇一跳,難道他是想讓我幫他說情?開玩笑的吧!


    我倒是沒回避他的目光,可他也沒對我說話,隻是歎了口氣,就心不甘情不願地朝堂口外麵走。


    就在他眼看快要走出堂口的時候,趙師伯突然抓起了茶桌上的一支煙杆朝他喊:“你煙!”


    他就喪眉耷眼地走回來,接過煙杆,又喪眉耷眼地走了。


    我看他的樣子也真是挺可憐的,想幫他說說話,可我也知道,在我師父和兩位掌門師伯麵前,我是沒有話語權的。


    直到屍店的店主走了有一會了,我師父才又問趙師伯:“師兄,我怎麽感覺你剛才的話,好像沒說完呢?”


    趙師伯押了一口茶,朝我師父笑了笑:“就知道瞞不過你,剛才我是想說,今年的鬼市,雜七雜八的人多,其中也不乏別有用心者。”


    我師父沒說話,就等著趙師伯繼續說下去。


    之後卻是我夏師伯說道:“就在你去處理邪屍的時候,龍虎山的兩位道長在東市鎮住了一具黑僵。今年在東市做買賣的人,大多道行不高,如果不是兩位道長正巧路過,事情可能很麻煩。趙師弟認為,這兩具邪屍的事,是有人在故意搞鬼。先是用一具……什麽來著?”


    我師父應一聲:“屍鬼。”


    夏師伯才繼續說道:“先是用屍鬼把你引開,再在東市放出黑僵,時間算得恰到好處,應該不是巧合這麽簡單。之前我也聽狄保權說,那具屍鬼剛進他店裏的時候,靠著三十六張鎮屍符,還是能輕鬆鎮住的,可申時剛過,屍鬼突然暴起,沒等狄保權反應過來,它就從店裏逃了出去。”


    我師父也點了點頭:“養屍人一脈的鎮屍符我是知道的,老狄用了那麽多鎮屍符,飛僵都能鎮住,屍鬼應該也不成問題。看樣子,是有人在屍鬼身上動了手腳啊。”


    趙師伯這才張口說話:“應該是動過手腳的。不管這個人是誰,他在鬼市剛開市、柴師弟還沒進入鬼市的時候不動手。卻要在柴師弟進鬼市之後把柴師弟引走,才在東市裏放出了黑僵。我想,他應該是覺得鬼市剛開市的時候人太少,就算鬧出事來,也死不了幾個人,鬧出的動靜不夠大,壞不了咱們寄魂莊的生意,才暫時選擇按兵不動。”


    趙師伯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這個所謂的“別有用心者”,就是衝著我們寄魂莊來的!


    我師父卻好像並不怎麽擔心似的,笑著問我趙師伯:“師兄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趙師伯也狡黠一笑:“明晚門鼎腳行開張,此人必然會露出馬腳。”


    我師父舒了口氣:“那好,我去準備一下,趙師兄,麻煩你去一趟腳市,東南方向的一條艮字路沾了屍氣,現在臭得很。明天晚上需要我出手嗎?”


    夏師伯這時竟然衝我笑了:“你的攤子早晚是要交給有道的,你如果放心的話,這次的事,交給有道吧。”


    我?現在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我能行嗎?


    說實話,聽到夏師伯的話,我心裏就特別擔心,可我師父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還一臉輕鬆地說:“有什麽不放心的,教了他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教的。明天晚上的事,就交給他吧。”


    我也是無語了,我師父竟然就這麽決定了,這也太草率了吧!


    可我心裏怎樣想,我師父師伯肯定是不會理會的,我也說過了,在他們麵前,我沒有話語權。


    “來,有道,正好趁著這個就會,把天罡劍傳給你。”師父一邊朝我招手的同時,已經走出了堂口。


    我趕緊跟上去,前腳剛踏出堂口的門檻,就聽我夏師伯遠遠朝我師父喊:“你想好明天賣什麽了嗎?”


    我師父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明天再說!”


    師父看上去好像很著急的樣子,他走得很快,我和梁厚載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


    眼看著快到門鼎腳行的時候,我師父從我這要回了門鼎腳行的鑰匙,但他沒走正門,而是沿著一條人比較少的小路來到了腳行的後牆,我這才發現,在門鼎腳行的後麵還有一個蛋黃色的小門,門上沒有窗戶,和強黃色的牆壁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看,的確很難看出這是一道門。


    這道門上的鎖和前門是一樣的,師父用鑰匙開了鎖,推開門,我才發現,這扇門就通著高台角落的那個小屋。


    門的外側是蛋黃色,內側則是看起來很厚實的泥灰色,以至於我在小屋裏看到它的時候,還以為它就是一麵牆。


    我師父打了燈,又讓梁厚載將門關上,之後才對我說:“明天的事對你來說,弄不好是有些麻煩的。你帶著青鋼劍,萬一遇到危險,就用我傳你的這一套天罡劍擋一擋吧。”


    師父一邊說著話,我就見他將小屋裏的桌子拖開,又蹲下身,用手在地上拍了幾下。


    當我師父的手掌拍在地麵上的時候,地板上頓時揚起了一陣灰塵,而在我師父的左腳邊則出現了一個一米長寬的正方形石板,這塊石板原本就是鑲嵌在地麵上的,隻不過之前被灰塵蓋住了邊緣,以至於一眼望過去,完全就是和地麵融為了一體。


    師父用將青鋼劍從石板邊緣的縫隙裏插進去,用力一挑,石板就被他挑了起來,我這才看清楚,在石板的正下方是一個黑漆漆的通道。


    之前我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屋的時候,就曾認為這個屋子應該是一個小型的儲藏室,其實我猜得也不算錯,隻不過這個小屋隻是儲藏室的入口,而真正藏有寶物的地方,卻在這條地下通道的盡頭。


    在地下通道入口處的牆壁上還打了一個暗格,裏麵也沒有什麽稀奇玩意兒,隻放了一個防水手電、一個巴掌大的蛇皮袋子,以及一雙蛇皮手套。


    師父將蛇皮袋子和手套別在腰上,之後才打著手電,朝隧道深處走去。


    隧道不算太長,走了大概有一分鍾左右,就能隱約看到不遠處的一座石門了,和亂份山地下的墓室大門一樣,在這座石門上,也是滿滿當當地貼了大量的靈符。


    師父就對我說:“這裏麵的東西,有些帶著很重的煞氣、陰氣,不封一下是不行的。這一百零八道靈符都是老陳畫的,以後每過十年,你都讓老陳重新畫一些符籙,將門上的舊符更換一下,如果那天老陳嗝屁了,你就找他的大弟子劉子山。嘿嘿,像我和老陳這些人,都是些老古董了,再過十來年,就是你們這些後輩的時代了。”


    第八十五章 天罡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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