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昂當時就火了,兩眼一瞪,一副要和我拚命的架勢。


    梁厚載戳了他一下,玩笑似地對他說:“你別瞪眼,小心道哥弄你。”


    聽梁厚載這麽一說,劉尚昂立即啞火了,他看著被我仍在一邊的煙頭,撇了撇嘴說:“道哥,咱們不帶這樣的啊。我現在可是病人啊,照顧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我就對他說:“包師兄也說了,你這還算不上是病,隻是心理障礙而已。如果你自己都拿它當病,那你就真成病人了。”


    梁厚載也附和著我說道:“就是嘛,心理障礙這種事,還是要靠你自己去克服。以後你再想發怒的時候,試著沉下心來,背一背道德經,你從小就跟道哥一起玩,道德經應該看過吧。”


    “看過,”劉尚昂點了點頭說:“我剛進訓練營的時候,老包還逼著我背過道德經,說是能讓人沉心靜氣什麽的,可他說是這麽說,我就算再怎麽背,咋也覺得心裏沉不下來呢?”


    我說:“那是因為你沒有用心去背。背道德經的時候,你要讓每一個字都在腦子裏過一遍。”


    我也不知道劉尚昂聽沒聽進去,他隻是“哦”了一聲,就轉過頭去,一雙眼睛又盯在了圓頂前方的綠玻璃上。


    當時我看了一下表,時間是下午三點剛過一刻。


    在這之後,劉尚昂就一直沒再和我們說話,專心監視著黃家莊的村口。


    在過去,劉尚昂是我們三個裏頭最沒耐性的一個,可一年多不見,如今的劉尚昂,已經可以說是定力遠超常人了。


    在這個狹小的洞裏,空氣潮濕不說,也沒有多少光線照射進來,尋常人就是待上幾分鍾,心裏就未免煩躁。可劉尚昂竟然能在四個小時的時間裏一動不動地盯著黃家莊的村口,期間也不說話,從他的口中隻傳來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


    說真的,像我這種從小就跟隨師父錘煉心性的人,在四個小時之後都變得有些煩躁了,不隻是我,連梁厚載也會時不時活動一下手腳,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不耐煩,可劉尚昂卻一如四個小時之前那樣安靜。


    晚上七點多鍾的時候,暗哨旁的小路上遠遠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嗡鳴聲,劉尚昂立即動了動身子,將整張臉都貼在了玻璃上。


    片刻之後,一臉載滿貨物的皮卡從暗哨旁邊走過,慢慢駛向了黃家莊的村口。


    劉尚昂快速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對講機似的東西,但上麵隻有一個按鈕。我就看見劉尚昂以某種特殊的頻率在那個按鈕上按了幾下,之後又將對講機收回口袋。


    我小聲問劉尚昂:“你在幹啥?”


    劉尚昂簡單回了一句“摩爾斯電碼。”,就沒再說話。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我透過眼前的綠色玻璃看見包師兄從村口跑了出來,將那輛皮卡車攔住。


    開車的司機搖開的窗戶,對包師兄說了些什麽,包師兄就不停地朝那個司機搖頭。


    劉尚昂這時候又伸出手來,在金屬圓頂上擺弄了一會,我的耳邊頓時響起一陣類似於收音機裏發出來的忙音,又過了一陣子,忙音消失,我就聽到了包師兄的聲音:“你先下車,車上的東西我要檢查。”


    之後又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都是些沒用的舊貨,有什麽好查的?”


    這個聲音應該是來自車上的司機。


    我遠遠看到包師兄朝著司機擺手:“一定要查,用不了多少時間,你先下車。”


    那個司機的聲音變得有些氣惱:“你要查就查唄,憑什麽讓我下車?你們這荒山野嶺的,我知道你是幹什麽的!”


    就在包師兄和那個司機說話的時候,村口左邊的屋子裏亮起了燈,一個臉色白皙的中年人從屋裏走了出來。


    雖然離得比較遠,可車燈亮著,燈光正好打在這個人的臉上,我還是能大體看清楚他的穿著和長相。


    就見那人帶著一副金絲邊圓框眼睛,身上穿著一件土黃色的中山裝,胸前的口袋上反著一絲金屬光澤,上麵應該是夾著鋼筆或者胸針一類的東西,他從屋裏出來的時候,還拿白手絹捂著嘴,我看不清他的鼻口,可從眉眼上看,這個人的長相和黃昌榮多少有些神似。


    這個人身上的氣質中透著幾分斯文,加上他的穿著打扮,乍一看,就像是那種出生在舊社會的老學究。


    劉尚昂小聲對我說:“這個人就是黃昌貴,別看他表麵上斯斯文文,背地裏盡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黃昌貴走到我包師兄跟前,對我包師兄說:“包兄弟,車上都是我從緬甸淘回來的一些舊貨,就不用查了吧?”


    他的聲音軟綿綿的,一聽就知道這個人身體羸弱、氣息不足。


    包師兄此時還是搖頭:“不行,一定要查,老太爺之前囑咐過,最近這段時間流入黃家莊的所有東西都要細查。”


    我就看到黃昌貴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幾張紅票塞進包師兄手裏,嘴上還說著:“通融通融,就是一些舊貨,真沒什麽可查的。”


    我見包師兄的次數不算多,可之前也聽我馮師兄說過,包有用這人軸得很,也不是那種拿錢就能買通的人。


    果不其然,包師兄大手一揮,直接將黃昌貴塞給他的錢扔在地上,之後就衝著黃昌貴吼:“你讓那個司機把貨卸下來,我要徹查!”


    這下黃昌貴臉上掛不住了,也朝著包師兄嚷嚷起來:“你這人怎麽這樣!都說了就是些舊貨,你還查查查,查你娘個蛋!”


    包師兄瞪他一眼:“你才娘個蛋!卸貨,查車!”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的屋簷下撿了一根手臂粗細的長木棍,之後就瞪著車上的司機和黃昌貴,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梁厚載就在一旁問我:“你包師兄是做安保的嗎,怎麽跟個劫道的似的。”


    我對包師兄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像個混社會的。


    一百四十九章 血蛾子


    就聽劉尚昂對我們說:“你們別看老包平時憨了吧唧的,其實要論精明啊,這家夥的心思比誰都老辣,是業界出了名的老狐狸。你們看著吧,眼前這輛車肯定有問題!”


    包師兄正和黃昌貴對峙著,我師父已經趕了過來,在他身後還跟著李道長和黃昌榮,我看見我師父來的時候,懷裏還抱著那個黑木盒子。


    黃昌貴一看到我師父他們就蔫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屋子那邊退。


    黃昌榮來到包師兄跟前的時候,看了一眼灑在地上的一聲。


    一百五十章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遠遠看到師父臉上那種嚴肅的表情,心裏就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可師父來到我麵前之後,卻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劈頭蓋臉地罵我,他先是看了我一會,又看了看劉尚昂和梁厚載,之後才問我:“你們三個怎麽在這?”


    我就回應道:“我和梁厚載陪著劉尚昂來這邊守暗哨來著。”


    我沒提劉尚昂有心理障礙的事情,也沒說是劉尚昂邀著我們兩個來的,對於我師父來說,那樣說無異於找借口、推卸責任,到時候我師父責罰下來,我和梁厚載會更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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