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完電話,劉尚昂又笑嗬嗬地湊到了我跟前,對我說:“行了,王大朋的事兒已經折騰完了,我也回家收拾收拾,完了去柴爺爺家找你。”


    我問他:“王大朋的事你怎麽處理的?”


    劉尚昂笑了笑:“嗬嗬,這種事涉及到老包手底下的一些人脈資源,他這個人你也知道,神神秘秘的,他囑咐我不能露他的底,我也不能隨便亂說不是?總之王大朋的事交給我就對了,道哥你就甭操心,我肯定給他處理得好好的。”


    我皺了皺眉頭:“可我怎麽聽著,你是打算對張輝下黑手啊?”


    “其實也算不上下黑手,”劉尚昂一邊把我推到了自行車跟前,一邊說:“對付張輝這種無賴啊,就得葷的素的一起來,我就是想找人打他個悶棍讓他知道厲害。哎呀,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出事的,走吧走吧。”


    說實話,對於劉尚昂我還真是有些放心不下,不過我師父都說了,王大朋的事交給劉尚昂處理就行,既然我師父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姑且相信他一次吧。


    在劉尚昂說話的時候,我已經開了自行車鎖。


    這時候梁厚載又問劉尚昂:“柴爺爺跟你說了沒有,這次去河南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啊?”


    劉尚昂一邊催著我們快走,說他要收拾的東西比較多,一邊又說師父這次帶我們去河南,主要是為了見一個叫胡南茜的人。


    我和梁厚載騎上了車子,朝著永安路北邊駛去,劉尚昂坐在我的車後座上,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胡南茜的事。


    據劉尚昂說,胡南茜是我們這個行當裏頭非常出名的中間人,我們守正一脈頭些年接手的生意,一半來自於東北老黃家這樣的老主顧和一些同道好友的介紹,另一半,則全部來自於胡南茜的委托。


    這裏所謂的中間人,有點類似於我們今天所說的“中介”,他們負責幫我們這樣的修行界人士提供工作,並從中抽取一定比例的傭金。


    而所謂的“工作”,就是我師父曾說過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哪裏出了邪祟邪屍這類尋常人無法處理的東西了,胡南茜就會設法聯絡事主,告訴他們自己有辦法處理這些事,並談定一個合理的價格,當價格定下來以後,她就會聯絡我們這種人,讓我們前去驅邪除屍。


    從大唐中期開始,像胡南茜這樣的中間人就是一直存在的,而也是從大唐中期開始,全天下和邪屍有關的生意,基本上是被守正一脈壟斷了。


    我們守正一脈的門人既是被中間人青睞有加的“雇員”,也是自食其力的買賣人,因為我們在處理邪屍的時候,還會順帶著賣棺材或者骨灰盒。


    至於為什麽要賣棺材嘛,那是因為我們平時處理的那些邪屍,大多是事主的先人屍變而來的,有些是因為下葬的地方不合適,有些則是因為屍體本身比較特殊。可不管怎麽說,死者為大,我們在將這些邪屍鎮住之後,還是要幫他們準備一口新的棺材,重新入土為安,就算是鎮屍的時候把邪屍一把火燒了,也至少要為它準備一個骨灰盒。


    同時由於邪屍身上的邪氣濃重,就算是鎮住了,屍身也要用特殊的棺槨來存放。那樣的棺槨造價高昂,我們當然也沒有白送的道理,錢還是要收的。


    也正式因為這樣的原因,曆代守正一脈門徒都被同道中人當做生意人,而我們所做的生意,也被同道中人稱作“屍棺生意”。


    二百零三章 中間人


    劉尚昂說,胡南茜這個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卻從未見過其人,在如今這個世界上,見過她的不超過五個,我師父就是其中一個。


    前段時間,師父聯絡過胡南茜,說是打算帶著我去跟她打個照麵,以後再有什麽生意,胡南茜可以直接聯係我。可當時胡南茜不在河南就脫口拒絕了,直到昨天晚上,胡南茜毫無征兆地撥通了我師父的電話,說她準備在河南待一個星期,言外之意就是,我師父可以帶著我去見她了。


    劉尚昂還說,胡南茜當初拒絕了我師父之後,就一直派人暗中調查我,當初在邪墓裏的時候,師父特意讓我打頭陣,說白了也是為了應付胡南茜的調查。


    而胡南茜之所以調查我,也沒別的意廳的茶幾上還擺著沒來得及收拾的茶壺和茶碗。


    我師父大概是七點一刻的時候回來的,他回到家的時候,從土房裏拿出來的那個鐵盒已經不知去向了。五分鍾之後,劉尚昂也扛著一個碩大的行李箱來到了師父家。


    師父回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和梁厚載做早飯,劉尚昂進門的時候,師父正好要到院子裏拿蔥和蒜,他一看到劉尚昂就皺起了眉頭:“胖墩,你怎麽也來了?”


    劉尚昂拍了拍自己的旅行裝,朝著師父嘿嘿一笑:“我跟你們一塊去,正好老包最近一直在找胡南茜,她好容易出現了,有些事我得替老包傳達傳達。”


    我師父拿了蔥蒜,一邊朝著屋子裏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打電話不行啊,這大老遠的,你還非要跑一趟。”


    劉尚昂跟著我師父進了屋,嘴上還說著:“打電話沒用啊,人家根本不接,別說我啦,老包給她打電話她都不愛搭理。不過柴爺爺你放心,車票我自己定好了。”


    “行,你願意去就去吧,王大朋的事弄得怎麽樣了。”師父說著話,人已經進了廚房。


    劉尚昂就衝著廚房方向喊道:“都安排好了。”


    他這邊話音剛落,廚房裏就傳來了油煙機的噪聲,我師父開始做飯了。


    我和梁厚載每天的早飯還是和以前一樣,主要是牛奶和雞蛋,再配上一些幹糧和葷素搭配的菜,另瓦,熟蒜也是必不可少的。


    劉尚昂向來喜歡吃我師父做的飯菜,可唯獨對早飯沒什麽興趣。


    白水煮雞蛋配牛奶,也就是我和梁厚載這種吃慣了人能受得了那個味道,一般人還真沒那個口福。


    吃過早飯,師父就點上了旱煙,吞吐了一會雲霧之後才問我:“聽老陳說,你昨天和吳相鬆動手了?”


    我點了點頭:“說起來,那應該是今天淩晨發生的事了。起因是吳相鬆做法失敗,把陰氣引進了巷子口,我剛碰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是故意將陰氣引過去的。”


    師父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吳相鬆那人,這些年一直都是馬馬虎虎的,心思也一直不在修行上。”


    我問師父:“我沒記錯的話,吳相鬆是半路出家吧?”


    師父點頭:“嗯,他過去是在實小那邊開飯店的,幾年前撞了一次邪,才皈依了道門。說起來,老陳竟然能收他做關門弟子,就說明這個人的天資還是很高的,人品應該也還不錯,隻可惜他這心性……真是沒法說。”


    我又問師父:“河脈裏的陰氣外泄,亂墳山不會有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師父吐了口雲煙,說道:“河脈的陰氣太強,屍魃又是內陰外陽,現在就怕河脈裏的陰氣會在一年之內耗盡靈符上的靈韻,到時候河脈的陰氣和屍魃身上的陽氣衝撞,亂墳山一帶必然大亂。”


    說到這,師父將視線挪到了我身上,緩緩地說道:“現在,誰也不能保證靈符還能支撐多長時間,如果墓室大門上的那些靈符真的抗不過一年,咱們就隻能將屍魃徹底鎮住了。”


    說完之後,師父又朝北牆那邊的供桌瞄了一眼,番天印平時就一直放在那張供桌上。


    這時梁厚載也問我師父:“柴爺爺,如果靈符真的失效了,再換新的不久行了麽?”


    師父搖頭道:“事情如果真有那麽簡單就好了。老陳貼在那裏的靈符比較特殊,隻能一年一換,就在前陣子,老陳才剛剛換了門上的靈符,要想再換一次,必須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了。”


    這番話說完之後,師父就不再說別的了,一個人悶悶地抽起了煙。


    劉尚昂大概是看我師父抽煙,有些眼饞,也從口袋裏拿出了煙盒,又摸出了火機。


    誰想我師父竟然一把將他的煙盒和火機全都搶了過來,又瞪了他一眼,說:“趁你放假的這段時間,把煙戒了!”


    劉尚昂盯著我師父手裏的煙盒和火機,眨了眨眼,問:“為啥讓我戒煙啊?”


    “小小年紀抽煙,把肺都抽壞了,”師父用一種很不悅的語氣說道:“就是因為壞了肺,閉氣功才一直練不好。哦,對了胖墩,前兩天我不在你身邊,閉氣功沒忘了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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