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照常上課,晚上放學以後,我和梁厚載先回家吃了頓飯,又叫上了劉尚昂,再加上仙兒,四個人一起回到了校園。


    順便說一句,其實從高一開始我們就有晚自習了,可高中前三年,我一節晚自習都沒上過。


    白天我要上課,晚上,師父還要傳我手藝,對我師父來說,我的學業可以先放一放,可他的手藝,是絕對不能放下的。


    我們回到學校的時候,夜穹下的教學樓依舊燈火通明,離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平時學生上課的時候,宿舍大門通常都是關閉的,直到放學以後,才會重新開放。


    回學校之前,我和梁厚載商議過,等到學生下課以後跟著人流混進宿舍,上頂樓,找個沒人主意的空當翻窗戶上樓頂,等到所有人都睡了,再下來查探。


    仙兒雖然是女孩子,但她完全可以幻化成男生的樣子,跟著我們一起混進去。


    一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直到教學樓裏響起了最後一節晚自習的下課鈴,我們四個才順著人流,朝三號宿舍那邊湊了過去。


    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人群中有幾個人頭頂有淡淡的黑氣盤繞,這是被邪祟盯上的一種表象。


    而隨著從教學樓中出來的人越來越多,頭頂上有黑氣的人也越來越多了,這些人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他們走出教學樓的時候,還和身邊的同學有說有笑的。


    我刻意將腳步放慢了一點,在離三號宿舍不遠的地方徘徊了一會,就見那些頭頂黑氣的人幾乎全都進了三號宿舍的大門,包括那幾個剛剛從教學樓出來的,也正朝著三號宿舍這邊走。


    梁厚載湊到我耳邊悄悄地說:“看樣子,出問題的隻有三號宿舍。”


    我點了點頭,默默走進了三號宿舍的大門。


    其實在我心裏有一個很大的疑問:為什麽白天上課的時候我從未見到過這些頭頂黑氣的人?雖說白天的陽氣能夠衝淡邪祟留在他們身上的氣息,可衝淡不是衝散,即便是在陽氣最重的時候,這種黑氣也不至於完全散盡。


    而且這些人頭頂上盤踞的黑氣看上去都非常汙濁,顯然是邪祟的氣息已經在他們身上滯留很久了,可我最近一直在學校上課,為什麽從來沒有留意到這些頭頂黑氣的人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我已經從宿管員身邊走了過去。


    進宿舍的時候,宿管員會大略地看一看每個人胸前的校牌,沒帶校牌的通常是不讓進宿舍的。


    我也是走到宿管員身邊的時候才想起這件事來,趕緊回頭朝劉尚昂那邊張望,他沒有校牌,又不會幻術,我怕他被宿管員擋在外麵。


    可劉尚昂從那個宿管員身邊走過的時候,宿管員竟然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讓他這麽大搖大擺地過來了。


    之後我也沒多說話,隨著人群上了樓。


    三號宿舍的頂樓住得都是高三的學生,因為還有不到一年就到高考,高三生下晚自習通常會晚一些,我們來到頂層的時候,整層樓一個人都沒有。


    來到頂樓以後,我們幾個用最快的速度衝到走廊東側的窗戶前。


    這座宿舍樓的西麵正對著教學樓和幾座宿舍之間的那條大路,此時大路上全是剛下晚自習的學生。而宿舍樓東麵則緊鄰著學校的水房。


    這時候水房已經關門了,我打開走廊東窗的時候,朝著樓下看了看,附近一個人都沒有。


    之後我也沒廢話,蹬著窗沿一個飛躍,使出八步神行的步法,蹭蹭蹭登上了樓頂。


    仙兒跟我跟得很緊,我登上樓頂後,她也跟著上來了。我們兩個將事先準備好的繩索垂放下去,供梁厚載和劉尚昂攀爬。


    所有人都上了樓頂,我又收了繩索。在這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因為教學樓比宿舍樓要高出兩層,為了防止高樓層的人看到我們,我們幾個隻能躲在宿舍樓頂的水箱後麵。


    去年市裏維修管道,宿舍經常停水,學校裏才在每個宿舍樓頂端建了這麽一個水箱。可建好之後還沒等投入使用,管道就修好了,以至於這些水箱從始至終都沒用過,平時也沒人上來打理它們,僅僅一年時間,這些水箱上就長出了鏽跡,加上那段時間天幹物燥幾乎沒有下雨,讓綠色的水箱表麵蒙上了一層灰塵。


    我們在水箱背麵坐下的時候,劉尚昂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胳膊肘重重撞在了其中一個水箱上。


    因為受到碰撞,兩人高的巨大水箱中立刻傳來“嘣”得一聲悶響。


    梁厚載轉頭看了眼水箱,有些疑惑地說:“聲音怎麽這麽沉呢?水箱裏有水?”


    我說:“有可能啊,我聽說,當初弄好這個水箱以後,起初也向裏麵加過水來著。”


    梁厚載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劉尚昂則拿出了他的遊戲機,帶上耳機,一個人玩了起來。


    二百九十一章 醃臢之地


    等待是一件很無聊的事,見劉尚昂玩得歡,我突然有點心裏不平衡,就摘了他的耳機,故意打算他道:“你剛才怎麽進宿舍的?”


    劉尚昂按了暫停鍵,轉過頭來反問我:“我不就這麽進來的?不是,你啥意思啊?”


    我就對他說:“宿管員怎麽沒查你的校牌?”


    劉尚昂“嗨”了一聲,顯擺似地說道:“我剛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就發現有個人在查校牌,於是我走路的時候就特別注意,一直走在他的視覺盲點上。視覺盲點你知道吧?這麽說吧,其實我進來的時候,他根本沒看見我,因為我在他的盲點上。”


    視覺盲點?當時宿管員不久麵朝著劉尚昂嗎,視覺上還會有盲點?他把事情說得這麽懸乎,我心裏也是半信半疑的。


    梁厚載就在旁邊拍了劉尚昂一下,笑嗬嗬地調侃他:“吹吧你就,還視覺盲點呢,你咋不說是你人長得太沒存在感,人宿管員直接把你忽略了。”


    “滾!”劉尚昂白了梁厚載一眼,轉頭又對我說:“道哥,我覺得剛才那個宿管員挺怪的。”


    我皺了皺眉頭:“他怎麽了?”


    劉尚昂想了想,說:“我也說不好,可我頭年跟著老包做安保的時候就養成了一種習慣,看人先看手再看眼,剛才那個人的手沒什麽問題,可他那雙眼,總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我又問劉尚昂:“他的眼什麽樣?”


    劉尚昂說:“我也說不上來,總之是覺得他那雙眼睛和老包的很像,有這種眼神的人,身上都帶著一種危險氣質。不過這危險氣質呢,有可能是出自天性,也有可能是後天養成的,如果是出自天性,說明這個人可能平時很暴躁,而且行事極端。如果是後天養成的,那就得小心點了。不過我看這個人手上的皮膚不算太粗糙,體格也不怎麽結實,應該沒有接受過特殊訓練什麽的,也就是個比較極端的正常人。”


    我被劉尚昂弄得一頭霧水的,有點不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麽。


    大概是發覺我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劉尚昂突然很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大概是覺得,他在對牛彈琴吧。


    其實我的感覺更恐怖,我覺得牛在對我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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