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衝馮師兄點點頭,可又很擔憂地說:“可他是為了避開我,才撞在石墩子上的。”


    馮師兄又問我:“你為什麽要抓他?”


    這時候的我腦子完全是亂的,說話有點困難,還是仙兒站出來,將我們在三號宿舍的所見所聞捋了一遍。


    說完,仙兒還補上一句:“種種跡象表明,這個駝子就是布下迷魂陣的人。”


    馮師兄聽著仙兒的話,不停地點頭,末了他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放心吧,你追捕他,是正常職務行為,犯罪嫌疑人是在追捕途中意外身亡的,不算你過失殺人。”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看著馮師兄的樣子,我腦子更轉不過彎來了:“正常職務行為?什麽職務?什麽意思?”


    馮師兄咧嘴笑了:“昨天組織上下了文件,你們三個,現在都是莊師兄的下線人員,而且還都是有編製的。嗬嗬,所以說,你追捕卯蚩種,本來就是職責所在嘛。不過,劉尚昂的持槍證沒批下來,這種證件,估計要等到他十八歲以後才能批。而且有了那張證也不是說他隨時都能帶槍,每次有重要行動之前,你們需要先申請,組織上允許了,才能給劉尚昂配發槍支彈藥。”


    梁厚載就在一旁問我馮師兄:“不是說,要進莊大哥那個組織,還需要三年審核嗎?”


    “嗯,確實是這樣。”馮師兄點頭道:“可從五年前開始,組織內部就開始觀察你們了,所以說你們三個其實早就過了審核期。按照規定,組織原本隻收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你們三個是特批。不過呢,你們雖然有了編製,但依舊是組織的外線人員,組織內部的事情你們是接觸不到的。”


    聽馮師兄說著這些話,我那顆緊張的小心髒終於放鬆下來了。


    這時候馬建國也走了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剛才聽馮局說你這邊出了人命,可把我好嚇。”


    我朝馬建國露出了一個笑臉,又將視線轉向了卯蚩種的屍體。


    也就是到了這時候,我才開始為這條突然消失的生命感到一絲悲傷。


    不管他做過什麽,終究是一條人命啊,可我也發現,我跟著師父這麽多年,也被師父的高尚人格熏陶了這麽多年,可我還是擺脫不了凡人的自私。


    在卯蚩種死亡的瞬間,我最擔心的,還是我自己。


    馮師兄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走到卯蚩種跟前,指著卯蚩種的屍體對我說:“你啊,不要有心理負擔。這個卯蚩種其實早就該死了,中午你離開局子以後,貴州那邊傳來了關於他的調查結果,這個人是個通緝在逃的悍匪,你別看他身子殘,可燒殺淫掠樣樣都幹過,手底下四條人命。從十年前他就一直在逃,這些年貴州警方一直在抓他,可他隱姓埋名,多少年來都沒找到他的蹤影,另外,他那張身份證也是假的。還好他今天栽在你手裏,要不然,還指不定再害多少人呢。”


    說到這,馮師兄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不對,也不應該說他是栽在你手裏,他是意外身亡,和你沒有關係來著。”


    我看著馮師兄,強作出一副笑臉,可心裏還在責備自己剛才的自私。


    一旁的梁厚載則接上了馮師兄的話茬:“一個悍匪,怎麽能布置出那麽詭異的陣法……對了!宿舍樓裏的同學現在怎麽樣了?”


    “陳道長已經去處理了,你們不用擔心,”馮師兄頓了頓,轉而又說道:“誰也不知道卯蚩種逃案的這十年裏到底經曆過什麽,說不定他那一手布陣的本事,就是在這十年裏學出來的。”


    我單手支撐著身子,從地上站起來,長長舒了口氣。


    這時候馬建國突然問我:“你對那個路工頭了解多少?”


    我怔了怔神,說:“沒什麽了解,隻是見過一麵。怎麽了?”


    馬建國歎了口氣,說:“今天下午,我們在還沒蓋完的教師公寓找到了他的屍體,當時他就俯身趴在那個地下室裏,死狀非常蹊蹺。我今天晚上來,主要也是想踩踩點,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可疑情況。”


    “死狀蹊蹺?”我問馬建國:“怎麽個蹊蹺法?”


    馬建國顯得有些苦悶:“唉,渾身上下都是咬傷和抓傷,之前你讓我調查那隻果子狸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唬我呢。沒想到法醫堅定結果上也說,路工頭身上的傷,就是某種靈貓科動物留下的。更離奇的是,路工頭死前竟然沒有任何搏鬥的跡象,好像是心甘情願讓果子狸給弄死的。”


    我問他:“果子狸找到了嗎?”


    馬建國直接搖了搖頭。


    馮師兄則在一旁說:“我已經讓信息科的人調取監控錄像了,有道,你們幾個跟我一起去局裏吧,我懷疑,路工頭的死,和宿舍樓裏事或多或少有些關聯。”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之後馬建國又叫了幾個人來,讓他們處理卯蚩種的屍體,馮師兄則將地上的蠟燭收進一個透明袋子裏,就帶著我們回了警局。


    路上,我問馮師兄今天晚上怎麽親自出警了,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馮師兄說是橡膠廠的澡堂發生了爆炸,規模不小,市裏對這件事很重視,好在沒有人員傷亡,爆炸引起的火也很快就被撲滅了。


    馮師兄還說,隻要沒出人命,什麽事都不算大事。


    來到局裏的時候,小趙已經在馮師兄的辦公室門口等著了,我們剛出樓梯口,他就跑了過來,將一個檔案袋交給了馮師兄,之後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瞄了眼馮師兄手裏的檔案袋,上麵什麽都沒寫。


    快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馮師兄才對我說:“這是橡膠廠爆炸的調查資料。對了,你父親頭些年,好像是橡膠廠的會計吧。”


    我說是啊,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來到辦公室,馮師兄打開電腦,桌麵上有一個視頻文件,文件名稱是很簡短的六個字“後門監控”。


    這時候,手腳麻利的小趙也進來了,來的時候還搬了幾張椅子。


    我們幾個圍在馮師兄的辦公桌前,馮師兄則打開了那個文件,一邊對我們說:“後麵的這條巷子,過去有很多小飯店一類的店麵,也出過不少案子。當初也是在我們的強烈要求下,你們學校才在這地方裝了一個稍微清晰點的攝像頭。”


    完了馮師兄又回過身去問馬建國:“路工頭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馬建國很麻利地回應:“五天前,最後學校裏的人見到他的時間,在陽曆一月四號的下午三點到三點半之間。”


    馮師兄拖動播放器的播放條,畫麵右下角的時間鎖定在了1月4日下午三點,之後馮師兄就點擊了快進箭頭,錄像的畫麵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流動。


    由於學校後麵的教師公寓還在建造中,經常有工人在畫麵上來來往往,直到天色漸暗,所有的工人都回到了工地附近的鋼架房中,這時候有一個很小的影子從畫麵上一閃而過,由於畫麵閃動的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那是個什麽東西。


    二百九十五章 屍體跑了


    馮師兄也發現了那個影子,立刻讓播放軸退回到了一分鍾之前,又將播放速度回複了正常。


    我緊盯著畫麵,在很短的時間之後,略顯灰暗的畫麵中出現了一隻果子狸,它貼著地麵,以很快的速度鑽進了工地的鐵門。


    又是十幾秒鍾過去,路工頭慌慌張張地出現在了畫麵裏,他一直沿著工地外的圍牆行走,一邊走,一邊在地上左看右看,似乎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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