仉二爺皺了皺眉頭,將殘破的門板放在地上,又在櫃子裏翻找起來。


    我問仉二爺在找什麽,仉二爺沒頭沒腦地回了我一聲:“老物件。”


    老物件是什麽意思?我心裏好奇,嘴上卻沒多問,我覺得仉二爺現在好像不太想說話。


    這時候馮師兄回來了,他進門之後就匯報似地對仉二爺說:“我跟著董大寶到了他家的位置,已經聯係了當地派出所,讓他們蹲點盯著董大寶了。”


    仉二爺簡短地“嗯”了一聲,繼續在櫃子裏翻找著什麽。


    我看到櫃子裏的東西很雜,大多是一些舊衣舊鞋之類的東西,不管是衣服還是鞋子都是破的,上麵還有重重的黴斑。同時我也不認為在這樣一個櫃子裏能找到什麽線索,畢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地方已經很久沒人住了,有可能在最近幾個月內,狗蛋都沒有回來過。


    我終究還是耐不住好奇,問馮師兄:“仉二爺在幹嘛?”


    馮師兄朝仉二爺那邊看了一會,才對我說:“大概是發現‘老物件’了,這是仉家人生下來就有的敏感,他們總是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發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又問馮師兄:“老物件指的是什麽?”


    這一次馮師兄搖了搖頭:“這是仉家人特有的一種叫法,我也不知道具體都是指得些什麽,不過,每次他們找到的‘老物件’,都是一些很特別的東西。”


    又是幾分鍾過去,仉二爺終於站了起來,就看到他手上多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盒子,那就是一個普通的盒子,因為受潮的緣故,頜麵上已經凹陷下去了。可那就是一個普通的盒子,沒看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仉二爺將鼻子湊在盒子上聞了聞,自言自語地說:“二十五年前的東西,瘴氣很重。”


    說完,他就大踏步地出了門,我們跟著他一起出屋,之後就見仉二爺在屋外的空地上尋覓起來,我也不知道他在找什麽,看著他不停地四處觀望,我心裏就充滿了疑惑和好奇。


    後來仉二爺又一陣風似地跑到了一片農田附近,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


    馮師兄悄悄對我說:“仉二爺所在的那個地方,從風水上來講,應該是整個村子陽氣最重的地方。”


    這時候,我就看到仉二爺從木盒裏拿出了一張發黴的紙片,那張紙上用毛筆寫著什麽東西,但常年受潮讓上麵的墨水全部散開了,我根本無法辨認出上麵的字跡,隻能看到一個個碩大的墨點。


    除此之外,紙片還有被蟲子啃噬的痕跡,臉上麵的字跡都有些殘缺不全。


    可仉二爺卻對我們說:“上麵的文字是周出生的時候,由他大伯寫下來的,上麵是他的出生日期。他是77年生人,本命屬金。”


    我仔細看了看那張紙片,除了一灘灘模糊不清的墨跡和被蟲子啃噬的窟窿之外,什麽都沒有。仉二爺是怎麽辨認出這些信息的?


    更讓我覺得離譜的是,他是怎麽知道,紙片上的文字是狗蛋的大伯寫下來的。


    我心中糾結的東西,馮師兄似乎並不放在心上,他隻是問仉二爺:“他還有家人?他的家人現在在什麽地方?”


    仉二爺搖頭:“這張紙上沒有這麽多信息,我隻能感覺到這些文字上透著一股死氣,他的大伯如今應該已經過世了。有義啊,正好暗門已經到這了,不如走訪一下村裏的老人,他們大概知道二十五年前的一些事情。另外,死者的本命屬金,似乎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我不知道仉二爺是怎麽推算出狗蛋的本命五行的,可看他說話樣子又非常得篤定,好像順著狗蛋的八字五行調查下去,就能找出李虎和卯蚩種的下落似的。


    當天下午,馮師兄就帶著我們走訪了村子裏的幾個老人。


    聽他們說,狗蛋好像就是二十五年前出生的,沒人知道他爹是誰,他媽當年是在外麵亂搞搞大了肚子,才回到村裏把他生了下來。


    我們還找到了當初幫狗蛋他媽接生的穩婆,那是一個八十多歲的小腳老太太,即便是上了年紀,可過去的事他記得很清楚,說起話來非常的調理。


    聽她說,當初狗蛋他媽剩下狗蛋以後,村裏人就給她冠上了“破鞋”這麽個名頭,村裏的女人瞧不起她,村裏的男人惦記她的臉和她的身子,日常去騷擾她,她自己帶著孩子,日子過的很坎坷。


    可坎坷歸坎坷,當時狗蛋他娘是不愁吃喝,因為經常有人往他們家送糧,可穩婆也不知道給他們家送糧食的人是誰。


    直到狗蛋七歲那年,狗蛋的母親因為受不了村裏的風言風語,跳井自殺了。就在當天,村裏還死了一個人,好像叫李國華還是劉國華來著,是個外來戶,和村裏人接觸不多,穩婆也記不清他的名字了。


    穩婆還說,當時村裏還來了一個赤腳先生,說是尋親來的,村裏人看他可憐就讓他住在了村裏。


    穩婆說:“那是個頂好的人,有學問,人長得也好,狗蛋出生的時候,周圍也沒個會寫字的人,我就想起他來了,找他給狗蛋記了個八字。”


    馮師兄問她:“這個人,最終找到自己的親人了嗎?”


    穩婆歎口氣說:“也是國華死了以後他才知道國華就是他親弟弟,再後來他就走了,再沒回來過,到現在,村裏人也不知道他叫個啥。”


    我記得之前仉二爺還說,在紙片上寫下狗蛋出生日期的人就是狗蛋的大伯,如果那個赤腳先生就是狗蛋的大伯,豈不是說,那個名叫國華的人就是狗蛋的……親爹?


    馮師兄問穩婆國華是怎麽死的,穩婆說是拿鍘草的刀刃抹了自己的脖子,自殺的。


    狗蛋的親生父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自殺殞命,我總覺得這裏頭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馮師兄辭別穩婆之後就沒再走訪其他人,直接帶著我們回到了老房子那邊。


    三百零二章 演魄


    仉二爺大概也知道自己一身氣勢太過駭人,沒跟著我們一起行動,一直在車裏等著。


    見我們回來,他簡單詢問了一下我們的調查結果,最終歎了口氣說:“看樣子,那個周,也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村裏人和他或多或少都有些聯係,現在很難確定到底是誰給他下毒了。”


    馮師兄皺起了眉頭,他沒說話,發動了車子,又帶著我們回了警局。


    我們到警局的時候,馬建國早已帶著人回來了,馮師兄第一時間讓他來到辦公室,向他詢問了水庫兩具屍體的情況。


    馬建國說,水庫那邊的兩具死屍也是死於靈貓科動物的爪牙之下,這兩個人都是單身漢,都沒有健在的直係親屬,都是77年生人,都住在城鄉結合部。


    臨離開馮師兄的辦公室之前,馬建國將一份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


    文件中都是和兩個死者有關的一些信息。


    馮師兄用手支著頭,不停地揉著太陽穴。


    仉二爺則撿起桌子上的文件,一個人默默翻看著,可還沒等翻幾頁他又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指著兩個死者的出生日期對馮師兄說:“這兩個人的命格全都屬金。”


    馮師兄這才回了回神,他側了一下臉,將視線落在那份文件上,之後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仉二爺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問我馮師兄:“這事你怎麽看?”


    馮師兄大概是因為思緒被打斷,下示意地皺了一下眉,片刻之後才說道:“之前,澄雲大師也特意研究過路工頭的八字,他說路工頭命中帶幾分血煞,很難活過四十歲,而路工頭死的時候,剛好過了三十九歲生日,似乎也正應了他的命理。我一直覺得,路工頭的死應該是一場意外,他大概是發現了李虎的秘密,才被李虎滅了口。可現在看,事情好像沒有這麽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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