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之後,我說:“王大海家的兩個女人有可能是被挾持的,咱們得想個辦法進去看看。”


    梁厚載卻在一旁搖頭:“現在還不行,如果貿然進入王大海家裏,咱們肯定會暴露行蹤。道哥,我覺得,咱們最好還是先把葬教埋伏在店子村的勢力徹底摸清楚,再做其他的打算。”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哥,在這麽緊要的時候,有些事你不能太心軟了。”


    靠,這貨是在說我婦人之仁!


    不過我也沒和他一般見識,隻是讓劉尚昂再找一條路,帶我到路燈那邊看一看。


    路燈的光很亮,所有人一起行動非常容易暴露,我們權衡了一下,最終隻有周泰和我們同行。


    之所以帶著周泰,是因為葬教的人應該不認識他。


    三百二十九章 夜燈


    我們三個快走到村口的時候,劉尚昂指著離路燈最近的一個院子對我說:“這一家的人從除夕那天開始就離開店子村了,據說是去了湖北。不過聽我的線人說,就在前天晚上,他曾看到有人出入。”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哪來的這麽多線人?”


    劉尚昂“嘿嘿”笑了兩聲,沒回答我。


    在村東頭的入口附近有幾個幹草垛,我們三個就藏在了草垛後麵,朝著路燈那邊觀望。


    往草垛這邊走的時候我就發現,草垛附近的雪沒有其他地方厚,應該在我們來到這裏之前,還有人在這潛藏過,就是那些人將這邊的積雪給壓結實了。


    透過兩個草垛之間的縫隙,我能清楚地看到那盞路燈。


    說實話,這燈造得很怪異,整個村子隻有這一盞路燈不說,而且路燈的燈杆非常高,晚上點亮之後,我估計附近的幾個村子都能看見它。更讓人想不明白的是,現在已經是淩晨一兩點鍾了,村路上已經完全沒有行人,可路燈竟然還亮著,以它的亮度,周邊三四戶人家估計整晚上都睡不安穩。


    我朝劉尚昂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又變成了一座“雕塑”,一動不動地盯著草垛間的縫隙,不過他盯的不是燈,而是被燈光照亮的村路。


    其實劉尚昂是可以感知到我的動作的,我看了他一會,他就轉過臉來麵對著我,給了我一個詢問的眼神。


    我用手指了指路燈的燈頭,劉尚昂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個護目鏡遞遞給我。


    我帶上護目鏡,然後就學著劉尚昂的樣子,死死盯住那盞燈。


    剛才離路燈還有十幾米的時候,我就隱約看到燈頭上好像纏著一股黑氣,可那燈光實在太亮,讓人根本無法直視,我也沒辦法看的真切。


    直到帶上護目鏡直麵燈光的時候,我才看明白,纏在燈頭上的根本不是什麽黑氣,而是一個黑色的影子,此時它圍著燈籠盤旋著飛舞,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類的剪影,但卻有一條極長的尾巴,那條尾巴劃過了夜空,一直延伸到了村東頭那座無人居住的院子裏。


    從這個影子身上我感覺不到陰氣,卻能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寒意。


    王大朋說得沒錯,站在路燈下的時候,會感覺到路燈附近的溫度比其他地方低得多。


    “有人出來!”劉尚昂突然用胳膊肘戳我一下,很非常小的聲音對我說。


    之後他就招呼著我和羅泰向後撤,一直到了路燈幾乎照不到的陰影裏,我們三個才俯下身來觀望。


    片刻之後,我看到一個人影從村東頭的院牆那邊翻了出來,太遠了,我也看不清楚那是男人還是女人,隻看到他以很快的速度衝到了草垛下,點燃了一個類似於燈籠的東西,當那盞燈籠中亮起紅光時,我看到燈頭上黑影變得更加濃鬱了。


    而且這一次,我能明顯感覺到燈頭上有陰氣飄散。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對方到底在幹什麽,但大體知道,他是在向燈頭上的那個黑影灌注陰氣。


    師父給我的那本秘籍裏有一種術法叫做“注陰術”,是專門用來控製鬼物的,在施展這種術之前,需要先將鬼物身上的陰氣抽幹,然後再找一個命格和鬼物相合的火人,取其精血,凝練一年,直到練出陰氣,再將這股陰氣注入到鬼物體內,這樣一來,這隻鬼物就能為施術者所用的。


    不過這種術法施展起來很難成功,尤其是從鬼物身上抽取陰氣這一環,很容易讓鬼物灰飛煙滅。而且由於這種術法要取活人精血,實在太過陰損,所以我也隻是大略地看了看,沒仔細研究過。


    守正一脈的秘籍上怎麽會有這麽陰損的功法?這種事我哪能說得清楚,反正那本書上確實記載了這樣一門術法。


    不管怎麽說,對方現在使用的術法,和“注陰術”應該是很相近的。


    我沒記錯的話,秘籍上好像還說過,這種術不是我們守正一脈的先祖所創,它是由千年前的一個黃姓道人發明出來的,當時那個黃姓道人還創建了一個叫做“冤句宮”的門派,這種術法,就是他那個門派中的看家本領之一。


    而且冤句宮這個門派的遺址,好像就離我家鄉不遠。


    躲在草垛下的人一直等到燈籠裏的光暗下去了,才起身離開。


    在他離開的時候,盤旋在燈頭上那個黑影已經有了很強的陰氣,它漸漸脫離了路燈,朝著村子裏飄了過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黑影應該是找王大朋去了,好在梁厚載剛給了王大朋一張新的辟邪符,單憑這樣一個鬼物,還不能將王大朋怎麽樣。


    之後我們又在原地等了一段時間,直到那個黑影又飄回來以後,我給王大朋發了一條短信:“你沒事吧?”


    王大朋很快就回複了我:“剛才那玩意又來了,救我啊。”


    能回短信就說明他沒事,我簡短地回了一條:“最近別找我們。”,然後就關機了。


    我們三個回到楊樹林的時候,仙兒和羅菲正靠在一起取暖,梁厚載則拿著一根樹枝,蹲在地上寫寫畫畫。


    我路過仙兒跟前的時候,忍不住調侃她:“你怎麽也冷成這樣,你不是狐妖嗎?”


    仙兒白我一眼:“我怎麽就不能怕冷了,我身上又沒毛!”


    被她嗆了這麽一下,我頓時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羅菲就站在仙兒身邊看著我直笑。


    這時梁厚載站起來,問我:“怎麽樣?那邊什麽情況?”


    我說:“村東頭的空房裏有葬教的人潛伏,他們以路燈為媒介,養了一隻鬼物。我覺得,店子村的事不能再這麽拖下去了,王大朋現在天天晚上被鬼物糾纏,就算有辟邪符護,時間長了他精神上也吃不消。另外,拖得久了,我怕葬教的人會作出更過分的事來。”


    梁厚載問我:“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了想,說:“先讓劉尚昂摸清葬教在村裏的布置,然後就開始動手。師父之前囑咐我不要硬杠,那就不硬杠,設法把葬教的人分開,各個擊破。另外,我覺得王大海在這件事裏可能扮演了非常特殊的角色,他的事,也要盡可能地調查清楚。”


    梁厚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葬教的人做事非常小心,要想將他們分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朝梁厚載擺擺手說:“現在先不考慮這些。先把他們的底細摸清楚吧,弄清他們的底細之後,咱們再商量具體的行動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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