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載推測,極有可能是有人在女人的記憶裏動了手腳。


    後來梁厚載又提議,讓仙兒引導著女人,詳細描述一個劉文輝的樣子。


    對於劉文輝這個人,女人的記憶是非常深刻的,連劉文輝脖子後麵的胎記和眉角上的傷疤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在描繪完劉文輝的樣子之後,梁厚載又讓仙兒引導女人說出教官的樣子。


    這一次,女人竟然很快將教官的體貌特征說了出來,這個人就是劉文輝,連脖子上的胎記和眉角的傷疤都分毫不差。


    女人說,這些年她和她的教官經常見麵,每一次都是她的教官主動來找她,而兩人的每一次見麵地點,都在東鄉後山。


    既然經常見麵,可在我們給她提示之前,她竟然完全想不起那個教官的樣子,這就讓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從九八年至今,女人一直住在董春花,也就是不止一次在我們視線中出現過的老穩婆家裏,女人說,她九七年在秘密據點接受訓練的時候,那個穩婆就是組織裏的人,主要負責照顧她們這些受訓者的生活起居,她們幾個都管穩婆稱作“四姨”。


    之所以叫她四姨,是因為她每天隻會在四個特定的時間出現:清晨六點到七點、中午十二點到一點、晚上六點到七點、午夜十二點左右。


    她說,董春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平時在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到冷笑和冷漠以外的其他表情,可在我和馮師兄走訪這個穩婆的時候,我記得她的表情可是相當豐富啊。


    女人還說,當初她和劉文輝戀愛的時候,董春花還偽裝成了她的家人,即便是在董春花和劉文輝見麵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三百四十章 真實身份


    在仙兒的耐心引導下,女人又提到了她之前做過的事情,諸如從亂墳山劫走劉文輝,以及在東鄉的時候監視我們的動向,並將我們的所作所為詳細記錄下來,反饋給化外天師。


    在東鄉的事結束以後,她還曾潛入過王莊,試圖暗中監視仉二爺和我師父他們,沒想到剛進村就險些被仉二爺發現,隻能打消了監視的念頭。


    這一次的監視計劃,不是化外天師的授意,是董春花讓她去的。


    除了這幾次任務之外,她做的都是一些打聽情報的工作,其間沒有和人交過手,更沒有傷過人。


    而她今天來到店子村,則是代替化外天師詢問楊聰一夥,為什麽拖了這麽久都沒有實施計劃,以及詢問羅泰的底細。我們幾個最近這些天的所作所為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現在楊聰他們已經堅信,羅泰就是大羅門的門人。


    不過,至於楊聰他們到底要實施怎樣一個計劃,女人卻完全不了解。


    對於化外天師來說,她就是一個傳話筒而已,對於那些深層的東西,她是沒有知情權的。


    以上這些信息,就是女人知道的全部了。仙兒給她造了一個還算溫和的夢境,讓她靠在牆角睡了過去。


    之後梁厚載才對我說:“這女人也挺可憐的,從小到大的記憶都被篡改了不說,還被人當成了炮灰。”


    我皺了皺眉頭,問梁厚載:“你怎麽知道,她從小到大的記憶全都被篡改了?”


    說到“從小到大”這四個字的時候,我刻意提高了音調。


    梁厚載笑了笑,說:“道哥,難道你沒發現,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自己的真名嗎,說起自己的名字,她也僅僅是提到了‘董翠萍’這個一個化名。”


    仙兒也符合道:“這一點確實挺怪異的,我剛才也試著引導她說出自己的真名來著,可她繞了好大的圈子,就是不說。”


    “不是她不說,”梁厚載接上話:“而是她不記得了。我覺得在她記憶中的童年、少年時代,和她真正經曆過的童年和少年根本就是兩回事。聽她的意思,她能有這樣的身手,完全得益於九七年和九八年兩年的訓練。可是道哥,咱們都是從小練把式的人,心裏都清楚,像她那樣的身手,沒有十幾年時間根本不可能練出來。而且從她的反應速度上看,她的實戰經驗也極其豐富,可聽她的意思,她以前好像從沒和人交過手似的。”


    梁厚載的話好像讓劉尚昂想到了什麽,他一個箭步衝到女人跟前,用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仔細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傷疤。


    過了片刻,劉尚昂而轉過頭來對我們說:“傷口邊緣不整齊,不是用刀割出來的,而且做過除疤處理。”


    不知道劉尚昂想表達什麽,雖然那道傷疤看起來像是刀疤,但可能是刀以外的其他利器留下的啊,而且作為一個女人,想辦法祛除身上的疤痕,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吧。


    這時候劉尚昂又補充道:“老包的左腿上也有一條傷疤,和她脖子上這條非常相似,老包說,他那條疤,是幾年前被流彈擦傷時留下的。你看,她這條疤痕附近也有類似於燒傷燙傷的痕跡。”


    我挑了挑眉毛,說:“你的意思是,她早年是上過戰場的?”


    劉尚昂點頭:“很有可能。”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女人拍了照,發給了包師兄。


    梁厚載則將話題牽引到了別的地方:“我幾年前從一本心理學雜誌上看過一篇關於心理暗示的文章,文章上說,一些針對人腦潛意識層麵的暗示,確實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深層記憶。但這種暗示,並不能改變一個人對固定事物的認知。我估計,這個女人很可能就是被暗示了,而暗示她的人,就是劉文輝,不然她不可能每次見到教官以後,都會忘記那個教官的樣子。”


    說實話,說起妖魔鬼怪這些東西的時候,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可梁厚載突然扯到心理暗示什麽的,我就有點接受不了了。


    我總覺得,心理學的這些東西特別懸乎,比我們這個行當裏經曆的事懸乎多了。


    不過目前來說,女人記憶被篡改的事情,也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當然,我其實也不認為梁厚載的解釋就是合理的。


    可梁厚載的話還沒說完:“將字條放進她包裏的人,應該也是劉文輝。”


    這句話我是讚同的。


    我沉默了一會,才問劉尚昂:“你是怎麽給摩托車放油的?”


    劉尚昂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對我說:“就是用蘆葦杆導出來的。你放心吧,那些油我都存到一個鐵罐裏了。”


    我點了點頭:“給她的車加好油,放她回去。仙兒,你能讓她忘記咱們襲擊她的事嗎?”


    仙兒先是說一聲:“沒問題。”,接著又非常不解地問我:“你打算放她走?”


    我依舊點頭:“必須放她走,如果劉文輝發現她失蹤,稍稍一想就知道,他在店子村的計劃已經敗露了,到那時候咱們再想引他出來,可就難了。”


    仙兒撇著嘴看了我一會,然後搖了搖頭:“唉,真麻煩。”


    一邊說著,她又拿起了狐火燈籠,在女人的天靈蓋上晃動起來。


    而我則靠在牆角,閉上眼睛小睡。


    最近這些天,我的睡眠是幾個人中最少的,剛才強行動了動腦子,都感覺頭皮有點隱隱作痛了。


    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我聽到羅菲在說:“這個女人,好像真的很喜歡那個叫劉文輝的人啊。”


    然後就是仙兒的聲音:“要不然說她可憐嘛,喜歡上那樣一個人渣。她現在三魂七魄這麽虛弱,估計也是那個劉文輝搞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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