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就想,活捉就活捉吧,雖然那隻甲屍看起來很難對付,但隻要摸清了它的行動方式,要抓住它應該也不是特別難的事。


    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為了抓住這隻瘦小的甲屍,我們不但足足耗盡了兩個月的時間,最後能抓住它,還多虧了多吉的幫助。


    其實那地特訓對我來說印象最深的不是抓甲屍,而是隱藏在四號區深處的真相。


    當天中午,我們草草吃了些東西就睡了,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下午兩點,孫先生才將我們喚醒,說下午的訓練要開始了。


    我們幾個跟隨孫先生路過石碑的時候,梁厚載又朝石碑上的金字看了一眼,而後問孫先生:“四號區邪屍的數目,是怎麽統計出來的?”


    梁厚載說話的時候,我就走在孫先生身旁,我清楚地看到孫先生的咧了一下嘴,但他沒有回應梁厚載的問題。


    見孫先生不搭話,梁厚載又問了一次,這一次,孫先生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尷尬了,可他依舊沒有回應梁厚載的問題,隻是囑咐我們這一次進四號區,也不要托大,不要走得太深。


    我覺得孫先生的反應很不正常,這裏麵估計有什麽隱情,不過既然他不想說,我們也不方便多問。


    可我這麽想,劉尚昂卻不這麽想,他從小就是那種刨根問底的性子,此時湊到孫先生身旁來,盯著孫先生的眼睛問:“孫大叔,你為什麽不回答載哥的問題?”


    孫先生看了他一眼,先是皺了一下眉頭,可很快又做出一副服軟的表情來:“得了得了,真服了你們了,見我不想說還要問……算了,反正四號區裏的邪祟早晚是要被你們清空的,有些事,告訴你們也無妨。其實吧,你們在四號區裏見到的那些邪屍,除了甲屍以外,都是養屍人一脈供應的,在千多年的時間裏,他們每年會往這裏送三十具邪屍,每次有邪屍送達的時候,我們就會負責記錄一下數目……”


    沒等孫先生說完,梁厚載就插嘴道:“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為什麽道哥朝石碑上吹氣的時候,上麵的數字會變化,我們真的除掉了整整一百具邪屍嗎,如果沒有人進行統計的話,數字的變化到底準不準?”


    孫先生笑了笑,說:“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石碑上的計數絕對是真實的。不過這其中的原理嗎,你問我沒用,我也解釋不了,這種事你們應該去問豫鹹一脈的人。”


    聽著孫先生的話,我怎麽想都覺得有些不對勁。既然邪屍是養屍人一脈送過來的,為什麽孫先生要編造那樣一個古戰場的故事,他又為什麽要說,那種特殊的甲屍是天然形成的,而且之前從那些黑屍的行動方式上看,他們生前,確實應該是習慣於服從命令的軍人。


    孫先生大概是從餘光裏察覺到我看他的眼神有些異樣,於是仰頭看著我,問:“怎麽了,有道,在想什麽?”


    我說:“我在想,孫先生為什麽要騙我們呢,這個地方在過去,也不是什麽古戰場的遺址吧?”


    聽我這麽說,孫先生卻搖了搖頭:“我沒騙你們,這個地方確實曾是一個古戰場的遺址。而且你應該也發現了,四號區裏的黑僵和普通的黑僵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毛發沒有那麽堅硬、行動非常統一,擅長使用人海戰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它們在進入四號區之後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異變,而這種異變,連養屍人一脈的人都無法解釋。”


    我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又問孫先生:“四號區裏的甲屍和厲鬼,也是從外麵運進來的嗎?”


    孫先生說:“厲鬼大多是鬼門提供的,不過百年前鬼門勢微,從那以後,他們就沒有能力向我們提供厲鬼了。”


    在說話的時候,孫先生特意向羅菲瞅了一眼,我也望向了羅菲,羅菲隻是低頭望著地麵,輕皺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孫先生立即轉移了話題:“不過你們看到的那具甲屍,在地藏墓改建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據說,當初為了抓捕這隻甲屍,豫鹹一脈是花了大力氣的,可最終也沒能抓住它。不隻是你們,每一波到地藏墓特訓的人都見過那具甲屍,但你們應該是第一批敢和它正麵叫板的特訓生了。”


    這時候,走在我身後的梁厚載又接上了話:“四號區藏著這樣一具甲屍,真的沒問題嗎?”


    “沒什麽大礙,”孫先生說道:“那隻甲屍雖然時不時會在學生們麵前露個臉,可它最多也就是搗搗蛋,招引一下附近的黑僵。不過它也不是經常出現,對學生也沒有什麽直接的危害,地藏墓建了這麽多年,每隔三年就會有人過來特訓,雖然也出過一些事故,但這些事故和甲屍都沒有直接關係。所以我們也就懶得理它了。”


    最後,孫先生又補充道:“雖說,當年豫鹹一脈花了大力氣也沒能捉住它,可豫鹹那一脈畢竟不是專門對付邪屍的,所以你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要對自己有信心。”


    這是在鼓勵我們嗎?


    我表麵上恭敬地點頭,心裏卻在發笑,說起來,對於活捉甲屍這件事,我相信梁厚載和劉尚昂和我一樣,都是誌在必得的。


    進了四號區之後,我和梁厚載簡單商議了一下,決定先將四號區的邪祟清理幹淨,然後再去尋找甲屍的下落。


    看得出來,孫先生是絕對不想看見我們將四號區大清洗的,我們這麽決定,絕對不是想給他添堵,確實是沒有別的辦法。畢竟甲屍的動作敏捷,還會打地洞,而那些到處都是的邪屍和厲鬼,無疑給我們的行動增添了極大的難度。


    和上午的時候一樣,我們先進隧道,走了約莫二十分鍾之後,隧道的石壁上再次出現了密集的震動,而孫先生口中“不經常出現”的甲屍,再次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既然看到了它,當然沒有直接放棄它的道理,可當我和梁厚載向它擲出靈符的時候,它毫無意外地逃走了,而且它逃走的方式也和上一次一樣——打洞。


    甲屍走了以後,我們就開始料理從四麵八方湧來的黑僵了,上一次對付黑僵,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要殺出一條血路,因為我擔心那隻麻煩的甲屍會突然出現。


    可通過上午的經驗來看,它似乎隻是負責號令屍群,並不打算和我們正麵交鋒。所以在下午的特訓中,我們三個就放開了手腳,盡可能地多鏟除一些邪屍。


    這一次,我們在四號區待了足足兩個小時,剛開始的除屍效率是很高的,幾乎能和上午保持持平,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動作就慢了下來,黑僵的包圍圈也縮得越來越小。直到我們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才朝著隧道入口那邊撤退。


    雖然撤退的過程也險些出現意外,但總的來說還是有驚無險,我們退到黃牆附近的時候,孫先生已經在石壁上打開了通路,一臉急躁地等著我們。


    一出四號區,我們三個就直接躺在了隧道裏,眼皮都不願抬一下了。


    三百七十三章 生命的延續


    孫先生盯著我們看了很久,突然問我們:“你們還真打算把我的四號區清幹淨了啊?”


    我穩定了一下呼吸,回應孫先生:“也是沒辦法,如果不把裏麵的邪祟清理幹淨,估計沒辦法活捉甲屍。”


    孫先生站在原地愣了很久,長長歎了口氣:“要命了真是。”


    他說話的時候,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有點望眼欲穿的味道,但又不太像,但我能透過這個眼神感覺到孫先生內心的潛台詞,他仿佛想對我們說:“你們要學會關愛,要用真心去關心和愛護那些邪屍,愛護他們就是愛護我。”


    想想也是,如果這一次我們真的將四號區清空了,孫先生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重新湊足兩千多隻邪祟?


    但既然我們已經有了新的目標,我覺得,就不應該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改變初衷,從小到大,我師父就一直教育我:“有了目標就要堅定地走下去,絕不後退,更不能患得患失。”


    我一邊回想著師父的話,一邊看著孫先生那幾近崩潰的眼神。但很快,我就放下了猶豫,我覺得師父的話是對的,有了目標,就不要應該患得患失。


    離開地藏墓之前,孫先生又讓我在石碑上吹了口氣,金字上顯示的數字縮減到了兩千三:“今天下午在四號區訓練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撮狗毛……多吉進四號區,是幹什麽去了?”


    劉師叔說:“在四號區的深處有一些不好的東西,多吉每年都要進去一次,用自己身上的靈韻衝一衝那裏的炁場,如果不這麽做的話,等到四號區深處的邪氣堆積,裏麵的東西可能要衝出來的。”


    四號區裏還隱藏著別的東西嗎?之前一直沒聽孫先生提過呢。


    而劉師叔的話還沒說完:“其實我們這個族群,最早就是跟隨多吉的先祖來到這裏的,它們才是地藏墓真正的守護者。幾百年前,我們的族群也是為了配合多吉的先祖,才將族長的孩子送進寄魂莊學習,在哪之後,這就變成了一個傳統,每七十年,我們都要送一個人進寄魂莊。說起來,也算是多吉和它的先祖,造就了我們這樣一個族群。”


    我說:“每年冬天不守墓,這樣的規矩,也是多吉的先祖們定下的嗎?”


    劉師叔點了點頭:“對的,每年冬天,當第一場雪快要來臨的時候,多吉和它的先祖們就會帶著我們向冬季牧場那裏遷移。那個牧場也是它們繁衍子孫的地方,再過兩年,多吉再回到冬季牧場的時候,大概就會消失一段時間了,等它出現的時候,會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子嗣一起回來的。”


    說到後麵這段話的時候,劉師叔明顯變得興奮起來,連臉上的皮膚都變得有些紅潤。


    對於劉師叔來說,多吉血脈的延續,大概也預示著劉師叔的族群也將會延續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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