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忘記,如今的趙德楷不但是百煉堂堂主,也是百烏山的首房長老。


    老夫子搖了搖頭:“原本,傳派信物一直是由隱世長老來看管的,可隱世長老一年前衝關失敗,至今不知所蹤。後來趙德楷就由各長老推舉,成了暫時的持角人。唉,當初各房長老推舉他持角,就是擔心我會限製趙德楷,那時候他們在趙德楷那裏都是有股份的,竟為了自己的利益,至百烏山千年基業於不顧。可趙德楷持角之後,就立刻從各長老手中強行收回了股份。唉,這就是與虎謀皮啊!”


    我說:“趙德楷既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其他長老沒有反對過他嗎?”


    老夫子:“反對?哼哼,這些人的把柄都攥在趙德楷手裏,他們怎麽敢反抗?而且傳派信物一經易手,除非找到隱世長老,不然的話,誰也沒有全力剝奪趙德楷持角人的地位。”


    這時候,一向羞於和陌生人說話的梁厚載問了一句:“隱世長老是怎麽失蹤的?”


    “一年前,長老為了衝破一道關口,要閉關六個月,”老夫子說道:“可他剛入關沒幾天,幾個小輩去送飯的時候就發現他不在了,隻有傳派信物留在了閉關的地方。從那以後,就一直沒有他的音訊。”


    梁厚載對我說:“也就是說,百烏山的隱世長老是突然失蹤的,這裏麵肯定有蹊蹺啊。”


    當然有蹊蹺!老夫子肯定也這麽想過,當梁厚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發現老夫子的眼神變得十分黯淡。


    我沒再就隱世長老的事情探討下去,隻是對老夫子說:“這些都是百烏山內部的事,我作為一個外人無權過問。但閆曉天出了事,我是一定要幫的,而且,現在趙德楷對我們寄魂莊來說也是一個威脅,他既然和葬教聯係緊密,就已經是正道公敵。”


    老夫子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片刻之後,他突然笑了:“你這孩子倒是有心,還知道給我找個台階下。嗯,的確,我們百烏山再怎麽沒落,也不至於請外人來處理自家的事。可趙德楷如果真入了邪教,那你們寄魂莊摻合進來,似乎也算合理。嗬嗬,說吧,你這次特意來找我,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也敞開天窗說亮話了:“我是想勞煩前輩,幫我查一查趙德楷的底細。”


    老夫子拿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他似乎估計拖慢了喝水的速度,在這段時間裏思考了些什麽。


    放下水杯之後,他又問我:“你想讓我怎麽幫你查?”


    我說:“您是老江湖,具體怎麽查……嘿嘿,這種事您應該比我有經驗吧。我現在就是想弄清楚,趙德楷勢力的具體分布,以及他身邊都是些什麽樣的人,最近幾年內,又做了怎樣的事。”


    老夫子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我如果能查清這些事,還能任由趙德楷折騰到現在?左有道,你找錯人了。”


    四百一十五章 所謂的“軟禁”


    我笑了笑,說:“我是這麽琢磨的,這些年來,您不是沒手段去查清趙德楷的底細,而是覺得查了也沒用,因為就算您找到了證據,也無法把趙德楷怎麽樣。”


    老夫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說:“因為您雖然是的沒錯,我確實沒有實權,曆代百烏山掌派,都逃不過長老們那一關啊。剛才你說你幫閆曉天做產業,是為了讓他收回實權?嗬嗬,他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也算是他的福氣吧。可是,這麽一份天大的人情,閆曉天該怎麽還你呢?”


    我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說:“他還不了,這是一份永遠還不清的人情債。”


    老夫子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默默地盯著我的眼睛,一句話都不說。


    我繼續說道:“我覺得閆曉天是個念人情的人,這次我幫了他,以後,他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報答我的。”


    老夫子斜著眼睛看我:“你想讓他怎麽報答你?你是不是想,要是曉天有天成了百烏山的掌派,他欠你的情,就變成了百烏山欠你的情?你們寄魂莊,想從百烏山這裏得到什麽好處?”


    我說:“關於這一點,我和我師父的想法應該是一樣的,我們都希望能和百烏山化敵為友。其實寄魂莊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把百烏山當做敵人,可百烏山……”


    老夫子朝我擺了擺手:“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們寄魂莊幫了曉天這麽大的忙,就是為了和百烏山化敵為友?這我可不信,這是天上掉餡餅,哪有這麽好的事?”


    我笑了笑,說道:“最近這兩年,寄魂莊幾次和葬教交鋒,雖然沒吃大虧,可每一次都贏得很艱難。加上這個教派的人行蹤又十分隱蔽,很難將他們徹底挖掘出來。我和師父現在都擔心,陝北這一代常年被百烏山控製著,百烏山又和正道的大多數門派沒有往來,就怕葬教鑽了這樣一個空子,在陝北一帶大舉培養自己的勢力。現在,趙德楷的所作所為,實際上已經印證了我們的想法。”


    說到這我頓了頓,觀察了一下老夫子的表情,隻見他緊緊皺著眉頭,一語不發地看著我。


    之後我才繼續說道:“我們寄魂莊確實打算和百烏山化敵為友,但我們現在不但需要朋友,更需要盟友。在陝北這裏,必須有一個門派主動站出來和葬教的勢力抗衡,百烏山再適合不過。”


    老夫子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故作疑惑地說道:“在陝北這一代,也不是沒有正道的名門大派,更何況,養屍人一脈也在這附近,你們為什麽不去找他們呢?”


    我說得很直接:“因為他們和葬教沒有直接的仇恨,但葬教可是打算接趙德楷之手毀掉百烏山的。”


    老夫子不停地捋著自己的胡須,半天沒說話。


    過了很久,他又端起水杯來抿了一小口清水,然後對我說:“嗯,好吧,我可以幫你調查趙德楷,但有一個條件。”


    我沒說話,隻是靜靜地和老夫子對視。


    他沉默了幾分鍾之後,對我說:“在我調查他的這段日子裏,你必須留在百烏山。”


    沒等我作出回應,仙兒就跑到了我麵前,大聲問老夫子:“憑什麽!你這是要扣押人質嗎?”


    老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仙兒一會,說:“你不是人,也不是鬼,你是個什麽?”


    仙兒掐著腰站在老夫子麵前,半昂著頭說:“我就是鬼啊,隻不過是個有陽身的鬼。”


    老夫子立即搖頭:“陽身?原本該待在陰間的鬼物怎麽可能有陽身?你這根本不是陽身。”


    仙兒:“不是陽身還能是什麽?”


    老夫子沉思了一會,大概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於是又轉向了我:“左有道,我的條件,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點頭:“當然答應。但我在百烏山待的時間不能太久,不然閆曉天那邊可能會出事。”


    老夫子也點頭:“放心吧,至多三五天。”


    說完他就起身走向了門口,臨出門的時候,他又轉過身來對我們說:“櫃子那邊有個暗門。你們最近這段時間就待在著,不要隨處走動。”


    見我點了點頭,老夫子才走出門檻,他將門緊閉之後,我聽到他在外麵上了鎖。


    直到老夫子的腳步聲漸漸遠了,仙兒才問我:“左有道你怎麽回事啊,他讓你留下你就留下?現在可倒好,咱們幾個全都被他鎖在這裏了!”


    我很無奈地看了仙兒一眼,對她說:“你以為老夫子願意讓咱們這些外人待在百烏山?他留下咱們也是沒辦法的事。”


    仙兒眨了眨眼:“啊?為什麽?”


    我說:“現在的百烏山裏全都是趙德楷的眼線,老夫子就算有辦法調查趙德楷,你覺得,他又該怎樣聯係咱們,將趙德楷的底細透露給咱們呢?”


    仙兒稍微思考了一下,又說:“可他把咱們關在這,就能確保趙德楷不會過來麽?”


    我點了點頭:“趙德楷應該不會過來的。上次我來百烏山的時候,老夫子也是將我領到了這個小屋裏。我覺得,這間屋對於百烏山應該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沒有老夫子的允許,其他人是不能擅入的,就算是如日中天的趙德楷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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