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怎麽跑到這裏來找仉二爺了,他說,當初我們把他從店子村救出來的時,他最感謝的人就是仉二爺,其次才是我們幾個。當初要不是仉二爺靠著一雙老拳打散了他身上的戾氣,他就算當時能活下來,神智也不可能恢複。


    去年年底的時候,莊師兄告訴王磊,他已經具備了在社會上正常生活的能力,除了每個月的月初到組織來領生活費、反饋最近一個月的身體狀況之外,其他時間完全可以自由支配。


    當時王磊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到仉二爺,向仉二爺道謝。他來到仉家的時候,仉二爺身邊正好缺一個傳話的夥計,於是王磊就留在了仉二爺身邊。他給仉二爺打工,仉二爺給他發工資,組織上也不用管他的生活費了,而且在仉二爺這裏,組織上也很放心,他也不用月月回報身體狀況。


    另外,王磊還說了一件事,那就是仉二爺收徒弟了。


    據他說,仉二爺的徒弟是個脾氣很怪的青年,和我一樣,也是八七年生人,叫張若非,也叫仉若非,這家夥平時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可做事的時候精神頭比誰都足,而且在辨物這方麵,天賦不亞於仉二爺。


    我就問他,一個人怎麽會有兩個姓呢,還有辨物又是什麽功夫。


    可王磊卻賣了一個好大的關子,說仉二爺的徒弟和仉家淵源很深,至於到底是什麽淵源,他卻死活都不肯說,而且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應我“辨物”是什麽意思,弄得的我牙根都癢癢。


    直到這頓飯快吃完的時候,王磊對我說,他之所以來找我,一方麵是來看看我,另一方麵,也是問問我什麽時候下墓。


    聽他提到“下墓”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當場就蒙了。下墓?下什麽墓?我從來沒有下墓的打算啊。


    我就問王磊:“誰說我要下墓了?”


    四百七十一章 幸運


    王磊仰起頭,將嘴裏的食物咽了下去,而後才對我說:“哦,二爺說了,不管你什麽時候去渤海墓,都務必通知他一聲。”


    我眨了眨眼:“我沒打算進渤海墓啊。那個墓對於葬教來說不是個誘餌嗎?我師兄還指望著靠它引蛇出洞呢。”


    王磊:“哦?是這樣嗎?改天你還是聯絡一下二爺吧,你來這上學一年多了都沒聯係他,他可是相當惦念你呢。哦,對了,還有件事,聽說你這邊接了一單生意?”


    我點頭:“對啊,濱海開發區那邊有個工地出現了流屍。我一直以為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二爺確實囑咐過我,讓我幫你把這個案子盡快結了。”王磊說道:“不過這不是我的主要任務。”


    我問他:“那你的主要任務是什麽。”


    王磊“嗬嗬”一笑,說:“等你那邊的事結了,我再告訴你。”


    我發現這家夥說話一點也不坦誠。


    見桌子上的菜差不多都吃幹淨了,我就到樓下結了賬,準備向濱海開發區進發,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回一趟我的工作室,把行李箱放下。


    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八點多了,從學校到我的工作室,再從工作室到濱海開發區,坐車要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而在零八年那會,我工作室所在的區域以及濱海開發區還都比較荒,出租車司機很少願意在這個時間往那兩個地方跑。


    正在我為此頭疼的時候,王磊走到我身邊,從口袋裏掏了一把鑰匙出來,說他有車。


    他的車鑰匙上還帶著一個掛墜,我一看,黃盾黑馬,是法拉利的標誌。當時我還想,仉家不愧是在渤海灣經營了千多年的世家,果然不缺錢。


    就見王磊一路小跑地去了學校北門那邊,沒過多久,他就開著一輛奧拓回來了。


    原來隻有車鑰匙上的掛墜是法拉利的。


    王磊在我身邊停下車,搖下車窗對我說:“你個頭大,坐前麵吧。”


    我看了看副駕駛的空間,連忙搖頭:“還是算了,我還是橫在後麵吧,粱厚載坐前頭。”


    說完,我就幫粱厚載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粱厚載也沒廢話,直接坐了進去。之後我先是將行李固定在了車頂的行李架上,然後才橫著鑽進了後車廂,告訴王磊我的工作室所在地。


    王磊喊了一聲“坐好了!”,一腳踩下的油門。


    你知道嗎,我剛聽他喊這麽一聲的時候還在想,難道他這車是改裝過的,他特意通知我們一聲,是擔心我們沒有心裏準備。


    可車子開起來以後,全程就沒上過六十公裏,我一直盯著速度盤,每次指針快指到60的時候,發動機就會發出一連串“吭哧吭哧”的聲音,然後王磊就得趕緊把速度降到55以下。


    我擔心這車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就問王磊:“你這車怎麽一加速就慘叫啊。”


    王磊說:“發動機有點問題,不過這破車沒多久就該報廢了,我就一直沒去修。”


    他開車的時候,掛在鑰匙孔上的車鑰匙鏈不停地搖,那個法拉利的標誌在車子破舊的內飾映襯下,顯得特別晃眼。


    粱厚載也忍不住問他:“你怎麽在鑰匙上掛這麽招人的掛件呢,用來騙小姑娘的嗎?”


    王磊“嗬嗬”一笑,說:“就我這情況,還騙小姑娘呢。這個掛件就是我的一個念想,我從上初中那會就特別喜歡跑車,現在我人生的第一個十年計劃,就是攢夠一輛買跑車的錢。”


    聽著王磊的話,我不禁有些感概。


    當初我們從店子村救出他來的時候,還以為他這一輩子就這麽廢了,即便最終能活下來,但心理上的創傷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痊愈。可現在看來,他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要好得多,如果不是他還披著這樣一身假皮,我甚至會以為他就是一個正常人,一個性格非常陽光的正常人。


    我忍不住問他:“你這精神狀態不錯啊?”


    他“嗯?”了一聲,接著又笑了笑,說:“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莊大哥和仉二爺也說,我能活成現在這個樣子挺不可思議的。莊大哥說,當時把我帶到苗疆的時候,以為我這輩子可能就這麽廢了。”


    我說:“其實我當時也這麽想的。”


    王磊說:“左有道,你難道不覺得,我是個特別幸運的人?”


    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了。


    幸運?一個懵懂少年,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被卷入了一場原本和他無關的局,父親和幾個兄弟慘死,他又被活拔了皮,經曆了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痛苦,最後又被煉成修羅,被關在一個小籠子裏,受人控製。


    有過這樣的經曆,還能說自己幸運麽?


    王磊沒有等我回應就說道:“你看,我遭了那麽大的罪,竟然能奇跡般地活下來,難道不幸運嗎。雖然我現在隻能披著假皮在外麵走動,但莊大哥說了,我現在的壽命比普通人長很多,我就想,說不定在你們老了以後,我突然換上了一身真正的皮膚,你們一個個拄著拐,我卻依然生龍活虎的,想象都讓人高興啊,哈哈哈哈……”


    他笑的時候嘴唇不能動,那聲音聽起來特別怪異。


    粱厚載問他:“你現在的體質,和在店子村的時候也不太一樣了吧?”


    王磊:“除了內髒沒那麽燙了,其他的沒什麽變化。當初老司和大巫們將我身上的所有戾氣都化解了,但戾氣一消,我就總是處於半昏迷的狀態,每天必須服用一些補充戾氣的藥物才能保持清醒。直到仉二爺教我用煞氣來抵消戾氣消失時產生的副作用,我才漸漸停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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