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板歎了口氣:“就這些了。”


    與其說董老板是歎了一口氣,倒不如說是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


    在這之後,董老板就將我和粱厚載送回了青年公寓,當得知我在學校外麵租房的時候,董老板說他們公司在我們學校附近還有新開的樓房呢,如今現房剛剛做好,還說樣板間的電路是做好的,裝修風格也很適合我們這些年輕人,問我要不要,如果我要的話,他可以把一樓的樣板間送給我。


    我很幹脆地拒絕了董老板,告訴他我在當地待不了幾年,多一套房子也沒什麽用。


    其實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一套房子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雖然我那張銀行卡裏有一個看似可觀的數字,但其實我能花的沒多少。但我又不得不拒絕董老板,因為我很清楚,人情這東西,很多時候是還不清的,我就怕我現在拿了他的好處,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他的情。


    或者說,我不知道怎樣還這麽大的一個人情。


    董老板也沒堅持,在小區門口和我聊了幾句就走了。


    回到住處之前,我先在小區門外的銀行給粱厚載轉了一筆錢,我擔心他回學校的時候我又把這件事給忘了,幹脆就把他畢業前的學費和生活費全都轉給他,另外又給他多添了一點,讓他換個好點的手機。


    對於此,粱厚載沒跟我客氣,但也依舊沒有責怪我在這兩年裏忘了給他交學費。


    事實上,拋開粱厚載目前沒有固定的收入來源不說,他的學費本來就應該是我出的,因為我賺的這些錢,每一筆都有他和劉尚昂的功勞。


    我先回了住處,粱厚載則在附近的飯店裏買午飯和晚飯。


    今天的太陽不錯,我一回到家就拉開了每個屋的窗簾,然後回到臥室的寫字台前,拿出了董老板給我的兩個檔案袋。


    就在我剛拆開其中一個袋子,想看看董老板口中的“基石”到底是什麽的時候,背後突然升起了一陣寒意。


    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此時我坐在寫字台前,對麵是窗戶,而正衝我後背的,就是臥室的門口,我隱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扒著門框,超我這邊偷偷地觀望。


    我拉開了抽屜,從裏麵拿出了公寓這邊準備的小鏡子,將鏡麵對準了門口那邊。


    被窺視的感覺還在,可在鏡子裏,卻什麽都沒有。


    我這才轉身朝門口望去,的確什麽都沒有,可當我再次轉向窗戶方向的時候,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我打算不再去理會它,打開檔案袋,將“基石”拿了出來,


    那是一塊近似於銀白色的金屬板,上麵的紋路粗糙,整體上看有點像煉鋼用的白口鐵,但這塊金屬板上微微散發著幾分熱度,我的手掌和它接觸,能感應出它的溫度應該在三十度上下,而且這一溫度還在慢慢地升高。


    我又看了眼盛放基石的檔案袋,發現裏麵還有一張紙條,我拿出來一看,就看到紙條上寫著:“不要讓它見光。”


    我趕緊拉上了窗簾,將基石放回檔案袋裏。就在拉上窗簾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基石的溫度突然下降了很多,


    接下來,我又拆開了另一個檔案袋,這裏麵裝的都是一些整理好的文檔,但也有一打發黃的舊紙,我看了看上麵的內容,這好象是一些字據。


    翻開文檔的第一頁,第一段話就是:“這些內容涉及到老仉家的一些辛秘,請謹慎處理。”


    辛秘?仉二爺怎麽把這些東西交給董老板了,而且還整理成了文檔。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快速翻看了兩頁,隨後才明白了仉二爺的意思,他是想讓我幫他拿個主意,看看這些東西有哪些可以讓董老板知道,哪些不可以。


    說起來,有些東西還真是不易讓董老板知道的,雖然他也算是見識過邪屍鬼物了,可這份文件裏的很多內容,還是能輕易地顛覆他的世界觀。對於那一部分內容,我也是不能說的。


    但文檔中也有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比如仉家老三的院子下麵埋了一個萬曆年間的磨盤,用來給老仉家鎮風水,仉老六家的外牆上鑲了一塊金餅,那是他們家祖上傳下來的,可以庇蔭後代,諸如此類的事都可以讓董老板知道。


    而不管是院子下的磨盤,還是老牆裏的金餅,都需要董老板在拆舊房的時候格外留意,這些東西老仉家都是要保留下來的。至於那些不能說的東西,就要老仉家自己去處理了。


    這份文檔就是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內容全都羅列了一遍,但沒有分類,而我的任務,就是將它們分別歸類了。


    我拿出電腦,一邊將文檔上的內容重新打出來,一邊將不同的內容分門別類。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我發現這樣做的效率並不高,就給仉二爺打了電話,問他有沒有電子稿,結果仉二爺問我什麽是電子稿。我無奈,隻能問這份文檔是誰弄的,仉二爺說是仉若非,於是我又給仉若非打了電話,仉若非很明確地告訴我,這份文檔打印出來以後,他就把電腦硬盤砸成末了。


    仉若非說,文檔上的這些內容絕對不能留底,建議我做文檔的時候別上檔打印出來以後也把硬盤砸了。


    我當然不可能砸硬盤,但我需要考慮買一個打印機了,這麽重要的東西,我不可能帶到外麵的打印社去打印。


    不管怎麽說,我隻能靠手打將那份多達四十頁的文檔輸進電腦裏了,從小到大,我最不願幹的就是這樣繁複無趣的工作。


    我就這麽一頁一頁地打著,也沒刻意去留意時間。


    直到粱厚載回來的時候,我看了一下表,才知道已經下午五點鍾。


    粱厚載走到我門口,對我說:“剛才杜康跟我聯係過了,他說已經找到了邪神的位置,打算十天以後進山,問咱們什麽時候去。”


    我想了想,說:“最晚七天以後到。”


    粱厚載皺了一下眉頭,問我:“七天,怎麽這麽久?杜康這家夥可不喜歡等人啊。”


    我吐了口濁氣:“反正他們本來不也打算十天以後才進山?其實也不一定是七天,如果劉尚昂能早點找到羅有方,咱們就早點開拔,如果他一直找不到……那咱們就多等幾天吧。”


    粱厚載點了點頭:“那行吧,我跟杜康說一聲。”


    我正了正電腦,準備繼續打字,可又想到了一件事,就抬起頭才朝客房那邊喊:“你是怎麽和杜康認識的?”


    粱厚載:“我上大學的第二年他主動找的我,說他是我師父的老相識。”


    “哦。”我簡短地應了一聲,繼續打字。


    這一夜,劉尚昂沒回來,我有些不放心,給他發了短信,他隻回了一個“沒問題”了事。


    也就在我剛和劉尚昂發完短信的時候,正好是臨晨十二點整。


    粱厚載說我如果不做夢就一定會看到幻象,他沒騙我。我看完電腦上的時間,又抬頭望了眼窗外,一顆巨大樹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裏,緊接著,釘在樹上的人臉和消瘦的黑狗也依次出現了。


    說真的,連續幾天看到這些東西,讓我對它們完全失去了耐心。這一次,我直接拿出了番天印,將火蠶絲布解開,將它方在了台燈旁邊。


    番天印一出,幻象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隻不過在臨晨十二點這個天地炁場大變的時刻,番天印本身也變得十分讓人頭疼,在其他時候,我拆開火蠶絲布隻是覺得煩操而已,現在幾乎有殺人的衝動了。


    我翻了翻董老板給我的文檔,還有將近一半沒有輸入電腦,當時我就想一把火把這個文檔全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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