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結束以後,我就要去驗證羅有方之前給我的三個坐標,耿師兄也說了,組織上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


    於是我搖了搖頭:“鬼市結束以後,我手頭還有一些比較機密的任務,沒辦法將黃玉忠帶在身邊啊。對了黃大伯,你到底對黃玉忠說了什麽,他剛才怎麽那麽仇視我呢?”


    黃昌榮歎了口氣:“就是說了一些刺激他的話,具體的……具體的內容我真的不好意思再重複一遍了。給左掌門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問黃昌榮:“黃大伯,你為什麽非要用這種方式……”


    沒等我說完,黃昌榮又歎了口氣:“玉忠這孩子,他的性格我比誰都了解,要是我不對他說那些話,他是不會來的。這孩子,有時候軟硬不吃,必須得激他、將他,他才能挪一挪腿。唉!”


    聽黃昌榮說到這,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張臉,那是一張無精打采的臉,眼皮耷拉成了一條縫,可在這道縫隙裏,卻透著精光。


    我立即對黃昌榮說:“我知道一個人,黃玉忠跟著他,應該比跟我更合適。”


    黃昌榮:“誰啊?”


    我說:“這個人是仉二爺的弟子,叫仉若非,黃玉忠可以跟著他。”


    當我將仉若非推薦給黃昌榮的時候,腦子裏不僅僅出現了仉若非那張半睡半醒的臉,還有他對蘆屋正信出手時展現出的果斷和凶狠,那時候我的以為,仉若非應該是那種專治各種不服的人。其實後來證明,我對仉若非是有誤解的,這個人確實狠,但手狠心不黑,在他身上,有著很重的江湖氣,但從根本上來說,他內心深處卻非常溫和。


    “仉若非?”黃昌榮嘟囔著:“沒聽說過呢,行當裏的新人吧。”


    我點了點頭:“他跟著仉二爺還不到兩年,確實是個新人。”


    聽我這麽說,黃昌榮猶豫了一會,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既然是你推薦的,那玉忠跟著他應該也不會錯。左掌門,這件事就麻煩你了,如果有機會的話,幫我引薦一下吧。”


    我應一聲“好”,隨後又問黃昌榮:“黃大伯,你這次來,不會隻是想把黃玉忠托付給我吧?”


    “對對對,差點忘了正事。”黃昌榮一邊說著,一麵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拿出了兩樣東西。


    其中一個是條鑲著玉石的皮帶,上麵有很多別扣,這根皮帶一看就很有年頭了。另外一個,是一塊巴掌大的紅色木頭,雖然看起來沒有特別的地方,但和那根皮帶一樣,這塊木頭上也散發著非常中正的靈韻。


    黃昌榮說,這兩樣東西是老黃家從一個行商手中掏來的。


    那根蹀躞(音同“疊謝”)帶是盛唐時期的產物,它曾是某個道家宗門的鎮門之寶,這個宗門在五代時期消失,從那以後,這根蹀躞帶就流落民間,一直到五十年前才被老黃家入手。


    而那塊血一樣的紅色木頭,早年一直被黃老太爺當作鎮紙來用的,這東西來曆不明,但上麵帶著一股中正之氣,也是件非常難得的寶物。


    介紹那塊木頭的時候,黃昌榮還將它拿到陽光下,對我說:“這是一塊罕見的龍血木,裏麵打了三十六根金線,對應三十六天罡。這塊金絲龍血木雖說沒什麽典故,可它確實是很難得的寶貝呐。”


    在陽光的照耀下,我才發現那塊木頭竟然是半透明的,在半通透的木紋之間,我確實看到了三十六條暗色的影子,那應該就是黃昌榮口中的金線了。


    說起來,那些金線其實是比較粗的,將這麽多金線同時打進僅有巴掌大的木塊裏,木塊卻沒有崩裂,足以見證當年那個手藝人的超高技藝。


    我將兩件奇貨小心收好,對黃昌榮說:“回頭我聯係一下仉二爺。”


    黃昌榮苦笑著說:“唉,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我笑了笑,旋即又問道:“黃大伯,按說,你和仉二爺他們這些行當裏的老人也都很熟,為什麽不把黃玉忠交給他們呢。其實我覺得,不如直接將黃玉忠托付給孫先生這樣的人,他常年幫各大宗門培養新人,在這方麵,應該有些自己的門道。”


    黃昌榮搖頭:“不行啊,玉忠這孩子脾氣怪,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行當裏的長輩,如果讓他跟著仉二爺和孫先生他們,不知道要鬧出什麽樣的幺蛾子來呢。這也怪我,這麽多年一直溺著他,也沒教他尊師重道的規矩。”


    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這時黃昌榮對我說:“最近這段日子,我都會留在這一帶,左掌門如果和二爺那邊說好了,就提早通知我吧。你看,你現在也很忙,我也就不打擾了。”


    我笑了笑:“我盡快吧。”


    他淡淡地“誒”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過了沒多久,耿師兄回來了,他坐在我對麵,一臉納悶地對我說:“剛才和黃玉忠聊了一會,他不是一個很乖張的人啊,怎麽剛才那樣對你呢?”


    我撇了撇嘴:“誰知道黃大伯對他說了什麽,弄得他那麽仇視我。”


    說話間,我已經撥通了仉二爺的電話,等了很長時間仉二爺才接起電話,很直接地問我有什麽事。我就將黃玉忠的事情簡單明了地說了一下,沒想到仉二爺對這件事表現的很熱情,他說最近仉若非也正考慮著如何建立自己的人脈呢,沒想到正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


    不過仉二爺也說,如果黃昌榮想見仉若非的話,就好早點去渤海,一個星期以後,仉若非要去一趟重慶。


    事情比我想象得要順利,這也讓我安心不少。我掛了電話,到大堂外麵找黃昌榮父子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


    於是我又給黃昌榮打了電話,告訴他一個星期之內就可以去找仉若非,囑咐他最好早點動身,七天以後,仉若非可能要出趟遠門。


    黃玉忠的事,算是零八年鬼市的一個小插曲吧,但那時候我也沒想到,我無心插柳般的一次推薦,對於日後的仉若非來說意味著什麽。


    我身邊有粱厚載和劉尚昂,而在黃玉忠見到仉若非之前,仉若非身邊隻有一個李二狗。


    關於他們三個人的事,還是以後再聊吧。


    離開翡翠山莊,我原本是想直接回鬼市,看看粱厚載那邊采購的食材。可夏師伯又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有個姓裘的人找我,那個人就在寄魂莊經營的一家小旅店裏。


    之前裘華暉就說過,她會在鬼市開市之前親手將青鋼劍交給我,一手貨一手錢,一分都不能少。


    我趕緊回寄魂莊拿了銀行卡,坐耿師兄的車回到了縣城。


    此時的小旅店裏已經住滿了人,這些人全都是即將參加鬼市的主顧,他們中的有些人可能見過我,但在這其中,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


    畢竟,很多人都不會想到,這個年齡隻有二十歲出頭的左有道,卻有著三十多歲的麵相。


    五百四十章 青鋼再生


    人都說,隻要長得白、臉上沒有皺紋,一個人是不會顯老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我明明皮膚很白,也沒有皺紋,卻總是給人一種糙漢子的感覺。


    上了旅店二樓,就有一個年紀在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湊了過來,他手裏拿著一個很長的行李包,默默地走到我跟前,我本以為他也是這次的主顧之一,沒想到他在我身邊停了下來,小聲對我說:“我是裘華暉。”


    我也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看著他。


    當初聽到“裘華暉”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認為裘華暉是個男人,可後來在四合院卻見到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盡管我已經知道那個女孩子並非裘華暉的真身,但當她開口的時候,傳來的卻是實實在在的女聲。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又認為裘華暉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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