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棵樹有問題,剛才咱們朝東南方向走的時候,它根本不在這裏。”


    耿師兄笑了笑:“它一直都在這裏。千巽鎮邪中套著幾個小型的迷幻陣,如果不是你在樹旁便站了整整十分鍾,到現在咱們也看不見它……錯不了了,果然是陰陽沙。”


    說話間,耿師兄從他剛剛挖出的土坑裏抓了一把細沙,對我說:“這是用過的陰陽沙,底下肯定有墓穴!”


    我湊到耿師兄跟前,仔細看了看他手裏的沙子,大概是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它們看起來已和普通的沙土無異,但從顆粒的大小和細致程度來看,它們應該就是陰陽沙沒錯。


    耿師兄朝大家招了招手:“沿著樹周圍挖下去,別碰到樹根。”


    所有人紛紛拿出工兵鏟,在大樹周圍挖掘起來,但耿師兄卻不讓我動手,他說,要在千巽鎮邪局中動土,必須對應兌卦的陽數,六個人剛剛好,如果我再插手的話,七個人,兌卦變乾卦,那樣一來風水局是要動蕩的,而且我身上的陽氣太剛烈,本身也不適合在墓穴上方動土。


    劉尚昂準備的工兵鏟雖然很好用,但畢竟太小了,幾個人挖了一上午也沒將地麵挖穿。


    土層以下有著大量的陰陽沙,他們剛挖好一個洞,就會有流沙將洞口重新填埋。中途我回了一趟昨天晚上宿營的空地,將所有銅牌上的油脂全都收集起來,供耿師兄他們固定沙坑。


    這些附著在銅牌上的油脂非常粘稠,就像是幹透一半的膠水,我廢了好大力氣才將它們收集起來,劉尚昂提前為我騰出了一個背包,讓我用背包裝油。也好在他準備的這些背包防水性能都很好,油脂裝在裏麵也不至於漏出來。


    下午耿師兄他們一邊繼續挖坑,一邊用油脂固定坑中的陰陽沙,所有人都在忙,隻有我一個人站在旁邊看著,見到仙兒和羅菲都挖著袖子在那裏揮汗如雨,我心裏就覺得十分尷尬。


    眼看就要到黃昏時分了,耿師兄讓大家停手,他趴在地上,將一隻耳朵對準那個半米多寬的洞口,一邊用手拍打著地麵,一邊仔細聆聽著。


    過了片刻,耿師兄站起身來對我說:“估計再有幾分鍾就能挖穿了,咱們是今天晚上下去還是等明天。”


    我反問耿師兄:“師兄覺得什麽時候更合適?”


    耿師兄摸了摸下巴,說道:“在這個風水局裏,白天和晚上一樣危險,不過從昨天晚上的情況來看,壓在墓裏的邪物似乎在晚上會更活躍一些。所以我想,白天大概會安全一些吧。”


    我點了點頭:“回營地吧,明天一早下墓。”


    聽我這麽說,耿師兄好像鬆了口氣,還衝我笑了笑。


    我們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到了昨晚的營地,生火做飯。夜半時分,遊魂再次出現,和昨天一樣,我依然選擇用封魂符驅散陰氣,等到怪聲出現之後,我就立即祭出了番天印,這一次,戾氣沒有出現,但我能感覺到深埋在地底的東西醒了,它睜開眼睛朝我們這邊看了看,又快速沉睡了過去。


    遊魂散了以後,林子裏又恢複了寂靜,小野豬一直跟著羅菲,大豬卻沒有帶著小豬回來,仙兒推測,那隻大豬可能在昨天晚上就已經遇難了,不然的它是絕對不會拋下小豬不管的。


    這一晚沒讓大偉守夜,而是我、劉尚昂和粱厚載三個人輪班,大偉在這一天裏都太過緊張了,我讓他守夜會出問題。


    臨晨一點鍾的時候,我和劉尚昂換崗,他就像腦子裏擰了發條一樣,十二點五十九的時候還在打呼嚕,到了一點,不用人叫自己就爬起來了。


    他湊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道哥,你去睡吧。”


    我衝他笑了笑:“現在還睡不著。”


    劉尚昂一邊從背包裏拿出夜視鏡,一邊問我:“又看到幻象了?”


    我說:“今天晚上幻象沒出現,估計杜康他們已經將邪神超度了吧。我是在想,今天一早下墓,還是讓大偉留在上麵吧,我怕墓穴裏頭的邪氣太重,他可能撐不住。”


    劉尚昂遞給我一個水壺,讓我喝點水,隨後對我說:“大偉肯定不會同意的,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能看出來,他應該是帶著其他任務來的。”


    在說話的時候,不管是我還是劉尚昂都要刻意壓低聲音,生怕將其他吵醒了。


    聽到劉尚昂的話,我不由地皺了一下眉頭:“其他任務?”


    劉尚昂坐在我身邊,又朝我耳邊湊了湊,說道:“我總覺得,組織裏好像出了不得了的事,上次聽你說要來驗證坐標的時候,我就跟老包通過電話,我問他組織上為什麽不多派一些有道行的人過來幫忙,老包支支吾吾半天卻就是不肯回答我的問題,他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候我就在想,組織裏可能出事了。”


    我默默地看向他,沒說話。


    劉尚昂則再次壓低了聲音,用幾乎難以聽清的音量說道:“現在組織上並不信任咱們,大偉這次來,給咱們幫忙還是次要的,他的主要任務,應該是監視咱們。”


    我回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大偉,對劉尚昂說:“能想辦法調查一下組織裏到底出什麽事了嗎?”


    “不行啊,道哥,”劉尚昂直接搖頭道:“你可別小看了咱們的組織,他們的調查能力比我和老包強多了,估計我這邊剛一上手,組織就知道咱們在搞小動作了。其實也不用查,這次組織讓咱們來,也是想看看咱們到底有沒有問題。咱們該幹嘛幹嘛,反正本來就沒什麽問題。”


    我對劉尚昂說:“會不會是組織裏出了內鬼?”


    劉尚昂點頭:“我也這麽想,而且內鬼還不隻一個。現在組織裏應該發現了內鬼的存在,但還沒有確定內鬼的身份,我估計啊,現在組織裏的大部分成員都受到懷疑了。”


    我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


    快到兩點我才躺下睡覺,按照我們之前商量好的,四點的時候粱厚載會接替劉尚昂,到了早上七點,粱厚載會將所有人叫醒,八點掘墓、下墓。


    可時間剛過六點鍾,我們就被叫醒了,喚醒我們的人不是粱厚載,而是耿師兄。


    耿師兄說他昨天晚上算錯了時辰,七點才是掘墓的最好時機,所以才提前一個小時叫醒大家。


    稍微品一品耿師兄的話,就能發現裏麵有問題,他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算錯的,是睡前還是睡後?如果是睡前,為什麽昨晚不告訴我們推算出了差錯,如果是睡後,他難道是在做夢的時候發現時間算錯了?


    我想,耿師兄應該是在昨天半夜接到了組織的命令,讓他提前下墓。


    說起來,就這麽平白無故地被組織懷疑,確實是件很讓人反感的事。但我多少也能理解組織的所作所為,畢竟是出了內鬼,我們在證明自己清白之前,都是可疑的。


    當耿師兄將我叫醒的時候,粱厚載暗暗給我使了個眼色,我衝他笑了笑,沒說什麽。


    我都能發現耿師兄有問題,以粱厚載的智商就更不用說了。


    大家醒來以後,都默默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隻有仙兒抱怨了幾句,耿師兄還一臉苦笑地給她道歉。


    我也明白,耿師兄這麽做也是沒辦法的。其實早在來之前他就提醒過我,說組織現在能信任的人不多,可惜我沒當回事,更沒想到其實我也是組織的懷疑對象。


    還不到七點,我們就來到了昨天挖出的沙坑旁,銅牌上的油脂將陰陽沙固定了整整一夜,到了現在,耿師兄他們挖出的那個坑依然沒有縮小的跡象。


    我先讓劉尚昂清點了一下裝備,隨後耿師兄他們才開始動工。


    早在昨天,地麵其實就已經快要被挖穿了,這一次他們忙活了不到十分鍾,我就感覺洞口中冒出了一股涼氣——通了!


    我湊到洞口前看了看,裏麵黑乎乎一片,什麽都看不清。


    大偉問我:“下去之前,要測測空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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